第四十三章(1 / 1)

宮中歲月短,七月提提神,沒頭就溜沒了。八月,夏曆入秋,夏邑年也步入秋了。她再吃不下什麼,隻用參湯鹿茸吊著,時睡時醒。符柏楠找了個由頭讓白隱硯遷出了宮,又回了白記,住回皇城根下的私宅中。涼鈺遷的婚期定在秋實節前,他還了一半司禮監的朝務給符柏楠,忙忙碌碌總尋不著人。符柏楠也忙得很。新舊交代即將臨及,朝代更迭,勢力變動,多數朝官順著他的意思去捧最長的三公主夏覓玄,原最有望接位的夏傾顏被冷落,左右親信血洗,俱換成了涼鈺遷安排的人。她數次試圖麵聖卻總是不得,幽囿宮中前後掣肘,茫茫路,進退不得。權路上,少年人總歸人年少。東廠勢力擴大,老龍病危,錦衣衛也一時失勢,符柏楠趁機換掉了皇城禁衛軍,終於令手下人放開手腳,與北鎮撫司正麵抗衡。月餘間兩方勢力幾度碰撞,來往激烈。多時是勝的。但也有吃虧的時候。“你莫動。”“翳書。”白隱硯停下手,微蹙著眉頭,溫聲道:“再動剪到你,要更疼了。”符柏楠哼笑一聲,沒有搭話。白隱硯看他一眼,垂首繼續給他剪開染血的廠服。烏衣上凝血乾硬,和傷口粘在一起,一脫要撕下大片血肉,白隱硯不忍,燒了熱水擱在一旁,燈下圍著傷口,給他剪去廠服一隻袖子。暗描的銀線被剪斷,飛魚瀚海從中裂成兩截,白隱硯摸摸那個暗紋,低道了一聲可惜。一抬眼,符柏楠彆著頭,望著他處不言不語,燈下壓住的眼瞼,長睫落影。白隱硯看他許時,輕笑一聲哄道:“我心疼衣服,也心疼你。”她摸摸他臉頰,放下剪刀。“怎麼搞成這樣?”符柏楠抿著嘴憋了一會,半天才道:“無事,讓北鎮撫司的瘋狗咬了一口。”白隱硯嗯了一聲,從溫水中撈出帕子按在他傷口上。鮮血暈開,她彎腰投洗,符柏楠忽然伸手拽她。白隱硯一扭頭,還未回神便被拉過半身,扣著頸子親吻。她濕著手反射性扶了一下,不意壓著符柏楠傷口,他疼得渾身僵了一瞬,停了停,吻卻還是沒有斷。白隱硯換手扶住他肩膀,親著親著,漸漸笑出聲來。符柏楠親到一半放開了她。拉遠了,白隱硯還在笑,邊笑著邊搖頭歎氣道:“你們男人啊。”符柏楠眯了眯眼,一把拉住她胳膊。“還有誰。”白隱硯愣了一下,“誰?哦,我沒有誰,是我師兄。”她伸手按住他的傷口,隨口道:“我四師兄,‘鵲橋手’的那個?”她看符柏楠微點了下頭,繼續道:“他開繡莊的,有時候繡莊沒有生意,便去接點事情做。有次回家,說是做事的地方被你們朝廷起了,弄得一身傷。嫂子同我講,他紮得跟個毛線球一樣,渾身是紗布都動不了,晚上卻還要躺在那撒嬌,說媳婦兒你親親我,媳婦兒來嘴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