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方轉過街口,景象便大不一樣。路邊支開的簡易攤棚人滿為患,桌前坐不下的便站著吃,有些相熟的搬了自家的凳子,三五成群坐在一條凳上,端著碗吃,冒熱氣的攤棚周圍排著長隊,有人牽了孩子,拿著自家溫食的食盒,排著隊等。符柏楠前行些許,見到幾個兵馬司巡邏衛的,脫了盔帽蹲在一邊吃,似是這攤子不在指定的街上,人又極多,原想驅開,誰知竟也吃上了。符柏楠微眯著眼走近幾步,忽而有種預感。無端而起的。人群緩緩向前挪動,透過隊伍的縫隙,他見到了那張臉。相彆近半月,再見時,她一身尋常家廚娘的青布衣,擋裙係在身前,木簪挽發,忙得腳不沾地。預感成真,符柏楠沒忍住深吸了口氣。在原地站了站,他穿過人群,徑直走到攤前。影子罩下來,白隱硯抬首見到是他,動作一頓,隊中一個大嗓門的女人忽然斜出身子衝符柏楠喊:“排隊曉不曉得?哪兒來的二流子娃娃?跟到彆個溝子後頭排起撒!”符柏楠剛要轉身,白隱硯一把拉住他扯到攤後,遞給他一隻空碗。她對那大嗓門女人笑道:“嬢嬢(姐),做是我男嘞(這是我男人)。”南語溫軟,字與字黏連著淌出來。那大姐聽了咕噥兩句,縮回了人群中。符柏楠看著白隱硯。片刻,麵出鍋,她就著他的手在碗底鋪了層碎椒,麵倒進去,澆上湯,又撒上些彆的。她指了指一個人,符柏楠把麵遞過去。剛收了五個銅板回來,手裡又多了個空碗。他舉著碗打量了人群一圈,低低開口。“你會講南語。”白隱硯垂著頭,不言不語。新麵出鍋,還是方才那一套。把收的五文扔進錢袋,符柏楠自覺地拿了個空碗端著,掃了眼案板上的碎椒。“過些時候做碗不辣的。”白隱硯仍不接話。符柏楠頓了頓,乾咳一聲,有些困難地改口:“過些時候……能做碗不辣的麼。”白隱硯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好啊。”她淡淡道。又收回五文,符柏楠將銅板拋進錢袋,幫白隱硯將其紮緊拖到攤底,看她取了隻新的出來。符柏楠道:“要做到何時。”白隱硯道:“這些賣完就收。”符柏楠暗自估量了下時間,不再多言。兩人沉默地配合著,近半個時辰後,白隱硯熄掉了攤上的汶口燈籠,收了攤。給借長凳長桌碗筷的店家結了銀子,符柏楠挽著袖子,幫白隱硯將大錢袋扔上馬車。掀開簾,裡麵還有兩袋滿的。白隱硯從深處掏出包東西,守著最後一點亮,起鍋給符柏楠下了碗麵。“呐。”她將碗筷遞給他,“坐車轅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