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三點。溫清韻握著那張紙,推開薑旭的房間。房間還是晚上她見到的那副模樣,房裡很暗,她隻留了盞小夜燈,往下慢吞吞地散發著昏暗的暖色光芒。寬大的床凹陷著,清冷男人背著身,呼吸平穩,似乎睡得正香。溫清韻想起他今天吹了風,也不知道會不會脆弱到發燒,這麼一想,她將紙條放到他桌布,屏息,輕手輕腳走過去,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手伸至一半,腕骨驟然一緊,還未反應過來,她便被一股重力往前一拉,整個人驚慌失措地跌向軟綿綿的床。她幾乎驚呼出聲,“薑旭!”臉倏地撞上薑旭緊實的胸膛,溫清韻能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被薑旭的薄荷香氣錮住,他身上溫度燙到嚇人。溫清韻推他,“你乾嘛呢?”清冷男人沒動,也沒說話。溫清韻都要喘不過氣來,掙紮了好一會兒才探出腦袋來,抬眼的瞬間卻怔愣住。房間安靜到隻能聽到彼此清清淺淺的呼吸聲,幽暗的燈光下,她對上薑旭沒什麼情緒的眼,他似乎是聽到她的聲音,慢吞吞地低頭看她。可那雙眼睛和平常不太一樣。沒有任何情感。有點呆呆的。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是自己的錯覺嗎?溫清韻試探著喊他,“薑旭?你乾嘛呢?”薑旭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隻呆呆地低眼看著她。這是夢遊了???溫清韻隻在電視上看過夢遊症這種東西,完全沒有想到身邊人有夢遊症。雖然對他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可被一個男人這麼直直盯著看,還是有些不自在,於是默默地從他懷裡退出。薑旭就這麼保持著呆坐的姿態,眼睫低著,莫名其妙地伸出骨感分明的手掌,就這麼盯著看。手腕和臉頰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度,有點燙,溫清韻覺得耳朵有點熱,呼出一口氣後,正要摸出手機思考夢遊症這種東西,**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抬眼的瞬間,她呼吸猛然一顫。薑旭已經下了床,慢吞吞地開始脫下睡衣,正麵朝著她,就這麼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來,溫清韻不想看也看見了。灰色毛絨睡衣褪到床邊,清冷月光灑在他身上,將他胸肌和腹肌的輪廓照得愈發清晰,他胸膛微微隆起又平複,依舊是上次見到的場景。他隻要呼吸,溝壑分明的腹肌也會隨著主人呼吸,鼓起又落下,性感到讓人呼吸不暢。溫清韻臉頰發燙,想背過身去吧,又害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來,隻好傻愣著看他呼吸著,起身,而後翻了個身,修長的手臂伸著,開始做起俯臥撐來,精瘦腰身如同深海的美人魚一般靈活,在近乎漆黑的房間裡一會上一會下。溫清韻都驚呆了。 這位爺,連夢遊都在健身。不會身材這麼好都是夢遊的功勞吧?溫清韻坐在窗台邊,用手機搜索了一下夢遊症的事情,越看越不敢睡。生怕一個不注意,薑旭就會夢遊到窗台這邊,而後一躍而下。那真是太恐怖了。溫清韻想著銀行剛到賬的那一百萬以及明天不用上課的事情,幾乎是硬睜著她的卡姿蘭大眼睛,看著薑旭做了近乎一小時的俯臥撐。再後來,她沒撐住,直接一頭栽到麵前的坐墊上,睡了過去。-淩晨五點,天蒙蒙亮,有很淡的光鑽入房中來。薑旭在微弱的光裡醒過來,他睡眠很淺,窗戶沒關,冬日烈風卷著寒氣掀起窗簾,又歇斯底裡地衝向床。暴露在空氣中的頭被吹得有點兒疼。他揉著太陽穴,慢吞吞地起身。撲進鼻中的是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氣,那股香氣被風吹地很散,可他幾乎一下子便捕捉住。側頭的瞬間,他呼吸一滯。映入眸中的是一個小姑娘的背影,那道背影他再熟悉不過。她還和高中時那樣,頭發隻要放下來,就整個人柔軟地像隻小兔子一樣。小兔子穿著件毛絨睡衣,居然跟醉酒似地蜷縮在他的窗台邊,呼吸很輕,正熟睡著。薑旭以為自己在做夢,伸手去掐自己的手臂,痛感清晰地將他腦中殘留的迷糊衝散。深吸一口氣。他跳下床,輕手輕腳地靠近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也不知她沒蓋被子在這睡了多久。剛伸出手臂要將小小的人兒抱起來,熟睡的人兒似乎感受到了溫暖,倏地伸出手來,精準無誤地抓住他的毛絨睡衣。溫清韻原本冷得在發抖,睡夢中迷迷糊糊感覺到像大暖爐一樣的溫暖玩意,幾乎無意識地,整個人朝著“火爐”貼過去,而後心滿意足地將整個人埋進大火爐裡。薑旭還沒反應過來,女孩便已經紮進他的懷裡,溫溫軟軟的身體緊緊貼住,小手也毫不客氣地環抱住他的腰身。懷裡突然多了溫軟香玉的小姑娘。呼吸驟然凝滯。胸膛裡的心臟幾乎要失控。大腦也空白著。薑旭僵硬著任由她抱住,呼吸愈來愈重,他深呼吸一下,將輕到不行的小姑娘抱起來,走向床邊。牆壁上的小夜燈還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暖色燈光柔軟地落在她清純的側臉上,她微微呼吸著,似乎是感覺到大火爐的遠離,她忽然間收緊眉。薑旭輕輕替她蓋上棉被,正要離開去買感冒藥,蜷縮在棉被裡的小姑娘驟然拉住他的手腕,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再次僵住。視線下移,他看見小姑娘胸口劇烈起伏著,似乎是做了噩夢,眼角也滾落一滴很小的淚珠。“彆走。”她夢魘似地開口。薑旭眉眼動了動,手心下移,輕輕包裹住她小小的手,而後在床邊坐下來。“我不走。”他低聲回了一句。小姑娘感覺到溫暖,眉間微微放鬆一些,繼續說著夢話,“薑遠。”薑旭喉結滾了滾,呼吸猝然僵住。剛才還發熱的胸膛一點點變冷,他分明在溫暖的屋內,可全身卻像是在寒潭裡浸泡過一般,寒意刺骨。因為她的依賴而沸騰的血液也可笑地凝固住。他嗓音發抖,明知道她在睡覺,卻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薑遠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她念念不忘。明明,他也學著薑遠的樣子,穿起西裝,打起領帶。為什麼,她還是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