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嶽父嶽母的安排,在暑假的時候,丫頭家兩個外地的親戚來深圳觀光旅遊。來的兩位親戚是父子倆,父親開一間公司,孩子在上初中。按排行,我們應該稱呼男人叫哥哥,他的孩子叫我們叔叔和嬸。我們早就知道對方是吃蜜桃長大的,更有嶽父嶽母的再三叮囑,當然不敢怠慢。在他們爺兒倆到深圳的前一天,就準備了兩套牙具、大**的涼席、涼枕,專門再買了個大電扇,甚至連搓澡巾都幫他們買好了……一切收拾完畢,我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張紙,一邊算一邊跟丫頭說:“還有啥沒買?這個得想清楚,你這親戚可是村長級的親戚啊,要是不接待好,回家後老人們受不了。”“要不,再買點水果吧?”丫頭補充說。“哦,水果。”我含糊應付了一聲,趕緊換衣服下樓。兩個人到不遠的水果超市,大大小小的水果搬了一冰箱,放在裡麵,心裡終於踏實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等待這兩位觀光的親戚。關於接人這事情,怎麼著也得氣派點吧?人家大老遠從外地到深圳,咱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跟丫頭一商量,我就給深圳的朋友打了電話。剛好朋友有時間。朋友的車是奧迪,對我等草民來說,已經相當夠意思了。基本上,沒出差錯地安排完了第一天—接人、按朋友推薦的地方吃飯、再接回家,聊天、讓他們洗澡……小心翼翼的第一天結束了。大家都有說有笑,孩子高興父親也算高興。第二天的安排是遊覽梧桐山。一圈下來,幾個人情緒高漲,晚上專門找了家大排檔海吃一頓。這時候,我和丫頭都發現了她這一對親戚有一個嗜好,也許是他們的保姆,也許是他們家的女人,培養了一些很男人的習慣:喝完茶,剩下的水不分青紅皂白就倒垃圾桶裡了;因為天熱,大把的手紙擦完後隨手一扔—茶幾上、電腦桌上、地上……到處都是他們的垃圾;男人在抽煙的時候我伺候煙灰缸稍微晚了一步,他就很慷慨地把我的一個茶具拿過去說:“這個我先用了!”緊接著,煙頭就杵到茶具裡了。我習慣了各種大大咧咧的生活,但這樣慷慨激昂的生活一旦再次重複,內心卻是說不出的滋味。擦完嘴的紙,借一步扔到垃圾桶裡難嗎?非要擺在桌子上。喝完茶的殘水,借一步倒進水池子裡難嗎?非要倒進垃圾桶裡才續喝。最不能接受的是我的茶具,裡麵堆滿了煙蒂,以後我還怎麼喝茶?……也許,這個價值不到十元錢的東西在她親戚眼裡,的確可以舉重若輕,可是對我來說,那是天天喝茶的工具,那幾天,它的功能變了,裡麵可能是煙蒂,可能是手紙,也可能是鼻屎。 想著想著就惡心起來了。這個茶具的命運,我在後麵的文字裡再做交代。第二天夜裡,天氣悶熱,當時家裡還沒裝空調。我睡得比較晚,其他人陸續都睡去了。大概一兩點吧,我躺在**海闊天空地想象著兩位親戚舒適的夢想,再過一兩天,他們就走了,堅持一下就行。就在那時候,我聽到有動靜了。男人從臥室裡鑽出來,嘀咕了一句話:“這怎麼睡啊,孩子滿身大汗,都沒睡好。”我聽到聲音,趕緊小跑著出去問他:“老哥,這……那……怎麼辦,要不把電扇吹起來?”“不用了,你把電腦打開,我找一家賓館吧。”語氣很肯定。“現在就搬。”我問。“是的,太難受了。”他答。“可是現在這邊沒出租車啊,我給你訂賓館,先應付完這一晚吧,明天早晨再搬。”我一邊查著某網站提供的賓館,一邊跟他斡旋。“那好吧。”他回答。不到20 分鐘,我給他們的賓館預訂好了。再次躺下是已經三四點了,我輕輕在丫頭耳邊說:“豬啊,咱這小地方安置不了這大神,他剛才就想要離開了,後來我給他們訂了賓館,明天早晨就閃人了。”“那你為什麼不讓他們現在就走,給黑車司機打電話呀,你不是有很多號碼嗎?”丫頭有點憤怒。“先睡吧,早晨再說!”第二天早晨十點多。我睜開眼睛,看到我和丫頭睡覺的房間關著門,旁邊丫頭懶洋洋地睜大眼睛看著我。我(聲音很低):你沒出去?丫頭(無所謂的口氣):沒有,我昨天失眠了。我:那趕緊出去看看吧,那爺兒倆呢?丫頭(揉著眼睛聲音比較大):他們昨天沒睡好,今天肯定還起不來吧,等一會兒再說唄。我們的對話還沒完成,門就被敲響了:“夜夢,還沒起來嗎,你這樣做就有點不到位了吧?我們在客廳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哇。”天!我一咕嚕翻起身來,趕緊到客廳看他們。他們倆早就西裝皮鞋地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在門口,很顯然,是隨時出發的那種。我出去後,男人說:“本來,我們給你留個字條就走了的,可我家某某(他家孩子的名字)說那樣不厚道,這不等到現在,你們可真能睡。”我想了半天,憨笑了一聲,還能說什麼呢。丫頭遲遲沒出來,我敲過門後她才懶洋洋地洗臉刷牙,這個七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終於感受到丫頭的態度了—那麼冰冷,那麼漠視。直到中午吃飯,丫頭都是一言不發。找了輛車,把他們爺兒倆打發到深圳的一家賓館去了。在回去的路上,丫頭的臉上才算見到了一絲笑容。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我,像看外星人似的說:“這麼一比,我家男人還不算太壞,真是不比不知道呀!”說完話,她沉默了。“你在想什麼?”我問。“我在想,他老婆究竟是保姆,還是丫環,看他們爺兒倆的樣子,那女人就跟在他們屁股後麵收拾東西就是了,極品的親戚啊,幸好俺爹不是這樣!”“那下次,接咱爹媽過來住幾天吧,不論怎樣,我都認了!”“俺爹媽不是那樣的人,這親戚我都不知道是哪一路的,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丫頭悵然回答。“那孩子叫過你嬸嗎?”我問丫頭。“沒,我才不稀罕。”丫頭將腳下一隻易拉罐踢出很遠後問我,“那叫過你叔嗎?”“沒,我稀罕啊,可是那小屁孩覺得叫大他一倍的我有點虧吧,不叫就不叫了,他父親都替他叫過了啊,你沒見成天‘叔叔’長‘叔叔’短的嗎?”“唉,他覺得他的孩子可以成三好學生的標杆了……可是……”“可是,看兒子是自家的好唄。”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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