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力拉那屍讓我和曉淩化妝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去化妝間。我和大力住在一起,七爺住在一樓。由於我們那兒地方不大,除了公墓那兒有一片山之外,我們化妝間和升天殿就在一塊兒,基本是上下班一條線,回住的地方很方便。我不知道為何三樓、四樓空著,可能是住的人不多,大點兒的官像汪財、謝思他們都住自家,八眉住商店閣樓,公墓業務平姐住自家。公墓是給死人住的,活人不跟死人搶。一個黃昏,滿世界都是橘黃色,有句諺語:“天黃黃,地黃黃,下雨打崩池塘。”這個是夏日的天氣。慵懶的夏日,是火葬場空氣最不好的時候,讓人懶散,屍臭特重。有一天下午,燒完十六具神,疲憊至極,我和大力回到宿舍,洗完澡躺下就睡。睡著睡著,那個小時候常做的夢就來了。我夢見自己在一個房間裡躺著,我的身上蓋著一床軟綿綿的被子,被子是那麼暖和舒服,好像一隻溫柔的大手把我輕輕握住。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浮現在我身旁,他一聲聲叫喚我的名字,可是我不願意醒來。這個時候,似乎耳邊傳來由慢到快的“嗒嗒嗒”聲音——好像是玻璃珠彈跳聲,那聲音好像從樓上傳來。我住的是二樓,七爺住一樓,曉淩和書琴住在我們的右邊,大塊、卡卡住在我們的左邊,汪財、謝思還有公墓組的平姐都住在自己家裡,三樓、四樓都是空的,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音呢?我立馬醒過來,可是頭好重啊,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大力在另一張**躺著,他說了一句夢話:“睡進去一點,我都掉床底了。”我笑笑,道:“死鬼,我睡得都靠牆了。”說完剛又要眯眼,靠!我一人睡一張床啊!你叫誰躺進去一點呢?這時候我一下就清醒過來,外麵的天已經偏黑了。我拿起一隻鞋子拍打大力,“醒來!”大力打了一個激靈,掉床底下了。他揉揉眼問我:“你什麼時候回到你的**了啊?”我一身冷汗,道:“我一直在我的**啊!”大力說:“彆逗了,你剛把我踹下床。”“我真沒有,就聽你說夢話叫我睡進去點兒呢。”這時候我又聽見那種“嗒嗒嗒”的聲音……我說:“聽!”大力說:“聽什麼?”“你聽到有玻璃珠彈跳的聲音嗎?”大力生氣地說:“搞什麼?沒有。”我渾身冒冷汗,外麵天黑了。我覺得事態很嚴重,怎麼會做這個奇怪的夢呢?這種“嗒嗒嗒”的聲音究竟是什麼?我拉扯著大力,不讓他睡。大力好久才說:“那不是玻璃珠彈跳聲,是上麵有鬼,鬼的眼球掉在地上了。”我冷汗直冒,說:“彆亂說。先去吃飯吧。”
異夢(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