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人卻是臉色變換不一,劉家人雖說護短的厲害,可這出嫁的閨女到底還是彆做的太過,就是再護短,也得占個理字,若是沒占上這個理,再胡攪蠻纏,到時候也是拖累了自家的名聲。再說劉家還有彆的姑娘沒出安嫁,劉氏這名聲一旦傳出去,到時候彆的姑娘嫁人也不好說話。這會兒劉家人就揚聲問道:“說話的這位嫂子還是嘴下留德才是,咱們劉家的姑娘就是品性再差,也無非是懶點,還到不了你說的那雁過拔毛的地步吧。”劉氏的大哥也哼道:“雖說是牆倒眾人推,可也彆欺負咱們是外村人,我妹妹嫁進羅家可是任勞任怨,做牛做馬,生兒育女,不提功勞,苦勞,可也沒到誰那占了便宜白拿的,再說了就是拿了,也沒吃到我妹妹自己的嘴裡去,也是吃到了羅家人的嘴,那兒你們不出來說嘴,這會兒到想著怪到我妹妹一個人頭上了,告訴你,這可沒門,咱們劉家人可不是那種吃了啞巴虧能認的人家。”劉氏的大哥到是了解自己妹子的德性,隻是有些話自然不能往自家身上攬。不過這會要是再讓這些鄉鄰摻和進來,隻怕這一趟又白來了。劉氏的大哥也是有心眼的,知道自己跟羅天翔說不上話,一把就拽過了羅天冽,猛的往前一慫,羅天冽一個沒站穩差點沒摔個趔趄。羅天全一瞧就氣的眼眶都突出來了,擼了袖子就要往外衝,卻被羅天翔一把拉住了。劉氏的大哥也沒瞧羅家兄弟的態度,隻見李氏已是哭嚎著上前扶著羅天冽問長問短了,心理閃過絲不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這羅家幾兄弟,瞧瞧人家老大跟老三,都是有骨氣,有血肉的,就這老二是個悶的,以前到沒看出來,怎麼這麼慫。劉氏的大哥哼道:“我說大毛他爹,咱們也彆多費話,今兒我來就是要你個話,到底是怎麼個態度,要是銀子不給,也成,咱們兄弟總不能趟趟白跑,再說我妹妹那邊人家都尋好了,隻等著過門,你們夫妻一場,無緣無故給咱們休回去,咱們也就不說啥了,可這嫁妝你添上總沒毛病吧。”微頓了一下,又掃了眼院子裡沒有反應的羅天翔,說道:“今兒到你大哥這來可是你的主意,不是咱們挾著你來的,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咱們就是親戚做不成的,也得留個念想不是,既然大夥都說你們家的事你大哥不管,正好,咱們這就去鎮裡,借了高利貸,你畫了押,咱們就兩清了。”“走,兄弟們,把羅家老二帶上,咱們去鎮裡。”劉氏大哥呼喝著一聲就招呼著劉家的兄弟上前要押著羅天冽去鎮上。李氏一見這劉家人動真格的,羅天翔和羅天全站在院子裡連出都不出來,當即上前撒起潑來,一手拉著羅天冽的胳膊不讓劉家人拉著人走,一邊大聲哀嚎道:“哎呀,沒天理了,這媳婦偷人被休了反倒怪到夫家的不是來了,這世道還有沒有禮法可講了,這親娘舅要拉著親妹夫去借高利貸,這是打哪來的規矩啊。外村人跑到鳳凰村來欺負人了,” 桅子隔著廚房的窗戶聽著李氏這一喊忍不住笑了,心理道沒想到這李氏還真有兩下子,眼見著自家沒動,就拉起了村裡的同盟來,不過這一點桅子到是讚同的,要是真借了高利貸,到時候依羅天冽的樣子定是還不上的,回頭李氏指不定就要讓自家幫襯呢。正想到這,就見大毛和二毛兩個撲通一下就跪到了羅天翔家的門口求道:“大伯,你行行好吧,就救救我爹吧,我們都沒娘了,不能再沒爹啊,大伯,求你就借給我爹銀子吧,到時候我們兄弟一塊賺錢還你們。”羅天翔能頂得住李氏的無理,也能頂得住羅天冽的哀求,隻是對於大毛和二毛這兩個孩子,作為羅家最早的男丁,羅天翔是真心的打心喜歡過這兩孩子的,後來兩孩子越來越大,雖然不大計喜,可是作為羅家僅有的男丁,羅天翔也對兩孩子寄了希望,直到後來分了家,劉氏跟羅天冽算計了家裡的大部分的財產,連著三弟也沒得多少,兩孩子跟羅天翔這邊也疏遠了,羅天翔也就歇了心思。這會瞧著兩孩子跪在地上求自己,羅天翔還是有些不忍,忙道:“大毛,二毛,你們快點起來,這是大人的事,與你們不相乾,這天這般冷,再跪下去,腿都要生毛病的,快起來。”桅子一聽羅天翔開口,心道要不好,看來得趕緊想轍。李氏也是有些小聰明的,這會瞧著大毛和二毛,跪在那,哭著喊著說道:“老大啊,你就是不看你爹、你娘,你兄弟的麵子,可孩子的麵子你總要顧著些啊,大毛都要說媳婦了,你說說偏偏就遇上這樣的事,你二弟要是真拉了一pigu的饑荒,到時候還讓不讓這一家人活了,你這個當大哥的,當大伯的,難道就真的能忍心看著你二弟帶著兩個孩子都沒了活路嗎?”大毛和二毛雖然也做些偷雞摸狗的壞事,可這樣的陣仗到底沒見過,尤其聽到自己的親大舅要壓著爹去借高利貸,這才嚇的跪下了,再有李氏這一嚎,兩孩子頓時也跟著哭了起來。桅子的眉頭皺的老高,這是怎麼話說的,他們二房惹的事,跑到大房門口來哭喪了。桅子是真有心出去跟她們對罵一番去,可到底她還是個孩子,就是出去了,人家回頭也得說她不知理,看來這事還得找個懂禮的人,而且在羅家村能說的上話的人來解決,桅子心理早就有了人選,這會悄悄的從廚房裡繞了出來,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彆人到也不大注意,他就大搖大擺的端了雞食盆子往屋後走,到了屋後,繞到了小溪旁,溪水已經結了冰了,沿著小溪就能到村口的大橋,滑冰過去也不過幾分鐘,桅子扔了手裡的雞食盆子就往沿著小溪滑了過去,直接就奔了村口裡正家房子而去。到了裡正家的院外麵,桅子把大門拍的山響,就想著屋裡的人能聽見,她一個小孩子,力氣也沒多大,若是不使勁些,隻怕屋裡更不會出來人了。再說劉家人來鬨的這般熱鬨,裡正一家不可能不知道,這會兒沒過去人,想來是不想湊這個熱鬨,或者說想等著事情解決不了的時候再來找上門來,桅子想著古今當官的沒準都有這樣一種心理,大人物通常都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如今桅子到是願意給段家人這個機會,就不知道段家人願意不願意把握了。不過這邊桅子一邊拍著大門,一邊往自家方向望的時候就瞧見貨站的龐掌櫃的還有村裡的閒漢癩疤瘌也往自家的方向望著,還一副偷偷摸摸作賊的樣子,桅子一時間有些疑惑,難不成……不過還沒等她考慮清楚,段家的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正是段裡正的娘子,桅子甜甜的叫了一聲:“嬤嬤好。”裡正娘子一瞧這不是吳氏家的小丫頭嗎,忙笑道:“桅子怎麼過來了,這天可是冷呢,快進屋暖和暖和吧。”桅子忙擺著手道:“不用了,嬤嬤,我是來尋裡正爺爺的,快去我家那看看吧,劉家來了好些人,把我們家都圍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會又說要壓著我二叔去借高利貸的,一會又說什麼讓我二叔給出聘禮的,嬤嬤,這是怎麼回事啊,我聽我嬤嬤說我二嬸是被休回家的,以後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這怎麼不是我們家的人還要咱們家給出聘禮呢?”桅子很好的詮釋了一個六歲的孩子對於大人之間這種複雜問題的一知半解,裡正的娘子到是知道怎麼回事,隻是這話不能跟一個小孩子說,想了想說道:“你爹讓你來的?”桅子自然不會說是自己跑來的,點頭道:“我嬤嬤說了,劉家人這是外村人強行來咱們村橫行霸道來了,要咱們村出個公道有分量的人來管管,我就想著在咱們村能說的上話,做事公道,而且村裡的人都能信服的就隻有裡正爺爺了,那些人圍了我家,我自己偷著從河裡過來的,裡正嬤嬤,裡正爺爺在家嗎,快去看看吧,要是再不去,人家就要把我家給掀了,我娘今兒帶著我弟弟還有我二姐去我外婆家了,這會家裡就我爹跟我三叔,我又小,也幫不上忙啊,裡正嬤嬤,這可怎麼辦啊?”桅子一邊說著,一副急著要哭出來的表情,裡正娘子一看忙道:“好孩子,你彆急,你先跟嬤嬤進屋,嬤嬤跟你裡正爺爺說一聲,讓你裡正爺爺快點去。”桅子哪裡還有功夫進屋,隻催著裡正娘子快點進屋請人。其實桅子這番話說的本來聲間就大,再加上小孩子的聲音比大人的穿透力強,屋裡的段裡正早就聽到了,尤其聽到外村人在鳳凰村敢無法無天了,又聽到桅子說村裡人都說他行事公正,又有威望,若說這話是大人說出來的,段裡正還能想想這是人家奉承他,想求著他辦事的,可這話偏偏是一個幾歲的孩子說出來的,而且桅子又不同一般的村裡孩子,這孩子跟鎮裡的齊家少爺也談得來,想想,那鎮裡的齊家,可有著好口碑的,跟這樣人家的孩子交好的,自然品性也差不了,能讓這樣的孩子讚上一句,段裡正覺得渾身都是力量,忙翻身從炕上起來,扯了大棉襖穿上,招呼著大兒子道:“去,叫上你二弟,再上你二叔家叫上他們家那兩個小子,讓星子去叫你四叔家的三個小子,要是婆娘在家也去看看去,這劉家人也是太過了些,自己做了虧心事不說,這會還好意思上門要聘禮錢,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那德性,給羅家老二帶了這麼長時間的綠帽子,人家羅家沒打上門去,沒把她浸豬籠就算不錯了。”段青早就想去看看了,心理對李氏也是不屑,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囔道:“這事跟人羅家老大有啥關係,就是鬨也鬨不到羅家老大跟前去,我看啊,這當娘的偏心偏的太厲害了,這會兒到是來後報了。”誰都知道當初李氏分家的不公,如今得了家產最多的二兒子遭了這樣的事,而且這日子過的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大夥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背地裡沒少說李氏的不是。段裡正也是歎氣道:“哎,行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們就是想管也管不來,再說好歹是親兄弟,總不能乾看著,羅家老大是個重情義的,這會兒就算是說不管,可也不會真的折了手去,這不悄悄的打發了他家的小丫頭過來叫人嗎。”段青也是這麼想的,這會加快了步子走到大門口,瞧著桅子還在那等著,笑著安慰道:“桅子彆急,要不你就先在我家呆會,我去叫你彆的叔叔,咱們人多,劉家就是想鬨也鬨不起來。”桅子也知道段家是大家,段裡正兄弟就四個,這兄弟再有兒子,兒子再生小子,連著拐著彎的親戚的,單把段家拿出來,也就夠劉家人喝一壺了。笑眯了眼道:“謝謝青叔。”段青也不多說,隻招呼著幾家兄弟就往過趕,有腿快的就趕過去了。桅子是等著段裡正出來的時候一塊過去的,這回不必從河裡走,走大道自然要路過貨站,桅子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小聲道:“剛才龐掌櫃的還有那個癩蛤蟆一個勁的往我家那邊偷看,到底想乾啥呢?”癩疤瘌在村裡小孩子們的口中就被叫成了癩蛤蟆,因此桅子才這般嘀咕。段裡正的目光一閃,要說劉氏這點破事,他們離的近,有的時候不用開大門,站在院牆裡頭就能看到劉氏總在龐掌櫃的貨站裡晃,有幾次還看到劉氏進了癩疤瘌家的門,那會村道上都沒人,他們也就沒聲張,不隻自己沒說,段裡正也約束了自家的婆娘這些話彆往外說。劉氏這人就是能舍下臉皮的,再加上李氏又是個得理不饒人的,都不是講理的人,跟這種人說長道短的,回頭讓人把你帶進去犯不上。這會兒聽了桅子的話,段裡正自然不能跟一個孩子說這些事,不過還是咳了一聲,道:“桅子啊,家裡太亂,要不你就去你三嬸家轉轉,等回頭事情了了,你再回來。”到底是個孩子,段裡正也想了,一會要是劉家人真再糊鬨,少不得他就得跟劉家那邊的裡正通個氣了,再有劉氏這事,既是發生在鳳凰村,自己就有權利也有義務來解決,雖說現在不興浸豬籠,可若是真破壞了村裡的風氣,大夥也不能讓她這般過去。桅子卻想著看看事情的結果,再加上羅天翔要是一時心軟,她在一旁還能提點些,笑道:“裡正爺爺,沒事的,我跟著爺爺身邊,不會出差子的。”裡正一聽,頓時又有了豪氣,被一個小孩子這般信任,裡正點頭道:“行,一會你就跟在爺爺身邊,要是真打了起來,你也彆怕,隻老實在爺爺身邊待著就是,彆往裡衝,斷不會傷著你。”說到這,又見桅子有些擔心的樣子,想來是惦記她爹,裡正到知道羅天翔家裡的幾個孩子都是孝順的,心理也覺得這孩子懂事,少不得又安慰道:“你爹那也放心,咱們村這些人加起來都能把劉家帶過來的人砸個好歹的,他們也不敢放肆,就是打,咱們也不怕他們,有你青叔在呢,放心吧。”段裡正和桅子是最後趕到了,這會兒事情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狀態,大毛和二毛臉色也極不好看,羅天全已經從院裡出來拉了大毛和二毛起來,跟劉家人對上了,羅天翔可能是怕劉家人真的衝到自家院子裡去,一直把著大門,就是人出來了,院門也關嚴了,一時半會也進不去什麼人。段青幾個正圍住了劉家人,段青帶著段星護在了羅天翔的跟前,這會正朝著羅家人叫道:“我說劉家老大,你這般帶著人闖到我們村來,又是打又是殺的,到底是啥意思,真當咱們村裡沒人了不成,你妹子到底是啥樣的人,不用我們說,你也心理有數,要是大夥真把這事抖出來,隻怕你們劉家也是難堪。”說到這,段青有些輕蔑的瞧著了一圈劉氏大哥帶過來的人,輕諷道:“都說這劉家人護短,可這護短也得有個道理可講,你們今兒跟著來可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彆心理糊塗著,隻想著幫著討公道,沒準回頭公道討不著,反惹了自己一身腥,我瞧著各位的年歲也是有兒有女的,這兒子說媳婦到是好辦了,實在不行,花些銀錢也能糊弄一個,就是這閨女嫁人,要是族裡有個名聲差的,隻怕一杆子打翻一般人,回頭你們家的閨女也是難嫁,我段青今把話撩這,劉氏在村子裡到底做了啥事,她自己心知肚明,村裡也不是沒人知道,都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劉氏也彆想著她做的那事就沒人看見,沒人知道,你們要是真拿著這事不放,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這個村裡我爹是裡正,我爹得對村裡的村民負責,要是誰在咱們村鬨事,彆人且不說,我們段家自是頭一個不答應,咱們不怕把事鬨大,正所謂有理走遍天下,咱們隻管叫了劉氏上來,一塊到縣衙去問話,劉氏若是抗得住那縣衙裡的刑具,咱們爺們也得叫一聲佩服。”段青這番話說的有些痞氣,可桅子聽來卻是極解氣的,羅家人的身上就是少了這種痞氣,當然也不是誰的身上都沒有,羅家老四,也就是羅天和的身上就有這種痞氣,不過他的那副無賴像一慣是對著家裡,對著外人,早就卸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