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此人又是極具號召力的,隻見話一喊出,段家跟來的兄弟也都呼喝著叫嚷起來,劉家人的臉色到也難看了不少。劉家人當中自然就有精明的,此刻目光一閃,瞧著段青說的底氣十足的樣子,紛紛互望了一眼,劉氏什麼品性他們到是清楚,要說做出這種勾搭奸夫的事應該是不會啊,以前瞧著與羅家老二的感情也挺好的,再說兩口子不恩愛能生下孩子那就是笑話,因此劉家人才帶了底氣跟著一塊來的。可這會聽了段青這番話,似乎劉氏還真乾下了與人私通的事來,若是這事真叫嚷出去,段青的話也沒說錯,劉氏一族也不隻劉氏一個出嫁的閨女,再說各家子孫亦有女孩在,剩下的這些孩子也要找婆家不是,這事要是鬨大了,自家的孩子也受影響。這般一想,劉家人就都紛紛把目光看向了劉氏的大哥,問詢聲此起彼伏,非讓劉氏的大哥給個保障。開始的時候劉氏的大哥還振振有詞的,可到了後來就含糊其詞了,劉家人也不是傻子,鳳凰村的人亦不是傻子,羅家的笑話沒瞧成,這會就都瞧上了劉家的笑話,而且劉家又不是鳳凰村的人,自然要槍口對外,這些婆娘們的嘴就發揮了功效,你一句,她一句,把劉氏在村裡的所做所為竟是一點點的像是拚湊個小故事般的講了出來。直到這會,段裡正才吆喝一聲,大夥都讓了條道出來,眾人或是叫聲叔,或是叫聲裡正的,段裡正都點了頭,才看著劉家來人當中歲數算是大一些的,不過卻不是劉氏的大哥。郎中聲道:“我是鳳凰村的裡正,今兒你們劉家來咱們村裡鬨事,若說是咱們鳳凰村的人理虧到也罷了,咱們自然不能耐你們若何,可我細聽半晌,竟是你們占了便宜還想讓羅家人賠銀子,想來這天下也沒這麼好的事,我瞧著你是這裡麵歲數還大一些的,彆的人我也不多說,隻問你一句,劉家的事到底要如何了,是打算再鬨下去,大家到公堂上說說公道,還是打算賠禮道歉息事寧人?”還不待劉家人開口,裡正又道:“早就聽說你們村裡的人護短,可再護短也護不住一個理字,隻要你們占了理,大可以不必這般鬨,咱們鳳凰村彆的不說,村民還是懂道理的,自來沒有那刁民,頂天有兩個閒漢,可哪個村裡沒有閒漢,咱們有事情當麵鑼對麵鼓的敲,就沒啥解決不了的,再解決不了,不還有我這個裡正呢嗎,說句不怕你們笑話的話,我老段頭在咱們鳳凰村不能說說一不二,可到底鳳凰村的人還給咱們老段家一個麵子,給我老段頭一個麵子,這事我看也彆鬨騰了,彆張口閉口銀子,高利貸的,你們要是不服氣,就隻管叫了你們村的裡正來,咱們兩個村坐到一處,把這事談了,說了,鬨開了,回頭再不服氣,就到公堂上請縣太爺斷個究竟,孰是孰非,想來縣太爺那裡自然有個公斷。” 段裡正的話說的是中正十足,而且眼裡精光乍現,到是讓劉家人少了聲氣,而且人家說的句句在理。羅天翔這會兒也開口道:“裡正大叔,這事就按你說的辦,咱們也不怕往大了鬨,我羅家也不怕丟了臉麵,正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二弟什麼品行,我這個當哥哥的自是知道,至於劉氏如何,想來你們劉氏族人心理也有一杆稱,我羅家自問不是那種把人逼上絕路的人,可若是有人不買我羅家的人情,那我羅家也不介意把事情做絕。”羅天翔在村民當中一畏的形象都是老好人,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都自己咽了,而且從不與村民為難,就是這樣的人,今天說了這麼一番話出來,真真是讓人覺得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了。羅天全也聲援道:“對,大不了咱們就拚個你死我活,你們劉家既然不講道理,咱們也沒必要顧著幾年的情分,要不是我爹娘心軟,還有我二哥念著夫妻一場,到底為咱們羅家生了大毛和二毛,早就把這事張羅開了,我二哥受了這麼大的冤屈,你們劉家幾次三番的鬨上門,我二哥都沒說出難聽的話來,如今你們劉家到是翻了天了,還真當咱們羅家沒人,當咱們鳳凰村沒人是不。”段青既是開了頭一回的口,這回自然也不以落下,附和道:“原說是你們兩家的家務事,斷沒有村裡人跟著插手的份,隻是如今鬨的太不像話了,咱們大夥也看不過去了,要是不出來說句公道話,羅家指不定被你們怎麼折騰呢。”羅天翔朝著圍觀的村民抱拳道:“各位叔伯大爺兄弟嬸子,今兒大夥在這就給個見證,大夥都知道我二弟休了劉氏,正所謂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劉氏離了咱們羅家也不是平白鬨出來的,劉氏到底做了什麼事,這會兒我這個當大伯哥的就跟大夥分說明白。”“大哥,彆說了,她做了啥都是過去的了,你就給二弟留些臉麵吧。”羅天冽當先攔道,彆的本事沒有,羅天冽還是固著自己的臉麵的,不然劉家人也不能這麼登鼻子上臉。羅天翔一聽就有些不滿,李氏卻是站在羅天冽一麵,朝著羅天翔不滿道:“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家現在有銀子,劉家不過是來要十幾兩銀子,你給了就是,非得把你二弟的臉麵都丟儘才算咋的,你就是不為你二弟想想,也為兩孩子想想,再說你二弟趕明還得再說房媳婦進門呢,你這個當大哥的就不能多替弟弟想想。”說道這裡,一臉失望的道:“老大,以前沒分家的時候,娘說啥你都聽,就是娘不說的,你也知道替兄弟妹妹們考慮,這如今怎麼變成這樣了,娘知道這不是你的本心,都是吳氏挑唆的,娘早就跟你說過,那吳家沒安個好心眼子,要不是吳家,娘能舍得讓你從家裡分出來……”還沒等李氏說完,桅子就皺著眉接道:“嬤嬤這話是什麼道理,我娘怎麼挑唆我爹了,再有我爹怎麼不孝順老人,不顧念兄弟了,自打咱們分了家,我那會還小不記事,可也知道當初我娘生我的時候可是差點去了半條命的,還把我生在了姥娘家,等到後來我娘滿月了,爺爺和嬤嬤就把我們從家裡分了出來,非但一分銀子沒給,連一塊地都沒給,就是糧食也沒給一頓了,說起來,吳家就是再不好,我娘就是再差,可到底沒讓我們姐妹餓著,沒讓我爹無處遮風,無處擋雨,說起來,我們家現在的房子還是借了我姥爺和幾個舅舅的銀子蓋起來的,就是這樣的人家,能在我們走投無路,沒有衣穿,沒有糧食的時候,沒有房子住的時候,能伸一把手,幫一把忙,我雖年小,可也想問問嬤嬤,我們吃不上,喝不上,我二姐從山上掉下來摔斷腿的時候,嬤嬤都做了什麼。”桅子讓仙兒跟著吳氏走,其實就是怕仙兒的脾氣直,李氏到時候說出不好聽的,仙兒非得上前去爭辯幾句不可,到時候少不得要落下個厲害的名聲,雖然仙兒的親事定了,可人心難測,這婆婆媳婦自來就是天敵,到時候婆媳有了分爭,沒準就拿這當了話頭,再說又在一個村裡,回頭讓人揀起來也是個事。桅子連自己都想著不摻和進去,隻在外圍幫忙,可這會實在有些受不住李氏的歪曲事實,她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就生在了吳家,吳家人給了她溫暖和關愛,那種溫暖和關愛是不求回報的,這樣的親情讓她感動的同時也想著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給予報答,可是如今她報答都沒做到,卻眼見著李氏在這顛倒黑白,汙蔑吳家人,這口氣桅子咽不下,再說雖然古代人都注重聲名,可是對李氏這樣不分裡外,不懂得珍惜親情的人來說,桅子索性也不把自己豁出了,反正她自己有手有腳就算是不用男人,一樣能養活自己,名聲壞了也不怕,大不了等到大了非要嫁人的時候,雇個男人假裝娶了自己,過幾年再鬨出被休或是和離的戲碼,然後自己就尋了賺錢的門路自己過活也好,反正她相信這個家裡的人不會嫌棄她。李氏被一個六歲的孩子嗆聲,可見臉色是不好的,抬手指著桅子就要罵,桅子卻是冷笑著搶先開口道:“嬤嬤還是想好了再說,村裡的叔伯嬸子可是看見了,咱們家每年年節不落的給爺爺和嬤嬤送東西,就是平時,我爹打鎮裡回來也給嬤嬤捎東西的,還有過年做的新衣服,我娘和三嬸都是親手縫的,嬤嬤穿出去受著村裡人羨慕的時候怎麼不說我娘怎麼怎麼不孝順了,這會兒我二叔家遇到難事了,就讓我們家出銀子,不出銀子就是我爹娘不孝,那我到是想問問眾位叔伯嬸子,還有裡正爺爺,有哪家的規矩規定了分了家的兄弟家裡出了難事,當大哥的就一定要出銀子給解決的,咱們也彆說什麼應該不應該,應該與不應該嬤嬤心理不清楚,想來我二叔還有那個被休回家的二嬸心理是最清楚的,就是我年歲小,可我爹娘分家的事情,村裡人可是都聽著,見著的,我們家可沒從爺爺和嬤嬤手裡拿過一文錢的東西,就是我三叔,也沒從家裡偏得了什麼,分到手的田地不說比不上爺爺嬤嬤手裡的,就是我二叔占的,都比我三叔的要好,我爹娘是好說話的,為了我們幾姐妹好歹能吃頓飽飯,強撐著也分了出來,我姥娘一家出人、出力幫襯著我們把日子一點點的過起來,這些裡正爺爺當初也都親眼見的,不論是蓋房還是買地,裡正爺爺都是跟著一道辦的,這些我爹娘常跟我們幾個姐妹還有蟈蟈叨咕過,裡正爺爺這些年對我們家幫助不小,家裡如今也才緩過來一些,沒有大本事,若是有機會,自然不會忘了裡正爺爺一家的情義。”桅子時刻緊記著要抱緊大腿的重要性,在這個村子裡,她既然得罪了李氏,落下個頂撞長輩的名頭,那她就要尋到另一個靠山,不讓彆人有對她說嘴的機會,這個人選無疑就是裡正,因此桅子刻意把裡正的形象刻畫成扶威助困的形象,一邊說著一邊注視著裡正越發挺直的身板,心理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哪個當領導的都願意碰到會歌功訟德的小兵。“你這個死丫頭,我知道了,你當初就生在了吳家,準是吳家人對你說了什麼,準是吳家人說我跟你爺爺的壞話了,老大,你看看,當娘的沒說錯吧,吳家就是存了壞心了,這麼小的孩子都教壞了,羅家的孩子跟咱們老羅家不是一條心了。”李氏暴怒的說道。羅天翔瞧著李氏恨不得上前掐死桅子的神色,眼裡劃過一絲失望,桅子的話沒有誇大的成分,再說一個六歲的孩子這些話家裡沒人跟她說過,就是吳家人,也不會跟孩子們提起這些事,羅天翔對於吳家人的品性不是相信的,桅子這是為吳氏抱不平,羅天翔能理解,隻是李氏的態度也讓羅天翔心都涼了。羅天翔歎了口氣朝著桅子招手道:“桅子過來,上爹這來。”桅子到是不怕羅天翔打她,以前羅天翔什麼樣她不知道,可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就沒見過羅天翔對家裡的孩子們聲色俱厲的時候,因此這會瞧著羅天翔有些疲憊受傷的神情,心下也不好受,小跑著上前抱著羅天翔的一條大腿,安撫道:“爹,你彆傷心,娘和姐姐還有蟈蟈都心疼爹。”千言萬語,隻被女兒這一句最簡單的關心,一句最簡單的心疼,羅天翔的心從裡到外都透著熨帖,原本想要批評桅子的話也壓在了喉頭,拍了拍女兒的頭,瞧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滿滿的擔心之色點了點頭,越過李氏,直接看向了劉氏的大哥,聲音裡帶著狠厲。道:“今天的事,裡正大叔既是把話都說明白了,想怎麼解決,你自己想好了再辦,再有,回去告訴劉氏,她在村裡惡意詆毀我們家鳳兒的事,我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咱們一起算總帳,我羅天翔說到做到,這事最好鬨的大了,我羅天翔從小到大是護著弟妹,可也不會缺了理去,劉氏的作為我早就想好好收拾她一番,若不是看在我二弟的麵子上,你以為她以這般消停的回家去,我定然讓劉氏好好記著羅字是怎麼寫的。”劉氏的大哥並不知道劉氏怎麼惹到羅天翔了,尤其那句詆毀他們家大姑娘名聲的事,劉氏的大哥是一點口風都沒聽到,當然,劉氏也隻當彆人都不知道,這才沒說。不過村裡人多少知道一些,再加上那段日子有外村人或是媒婆過來訪鳳兒的時候,總有人刻意破壞,說鳳兒原本在鎮裡做活的時候怎麼怎麼了,這些話村裡也有些影,如今才明白是劉氏在作怪。八瓣嘴當先罵道:“真是裁縫不帶尺,存心不量啊,人家好好的閨女家,哪裡就招惹到她了,這還是給人當嬸的呢,真真是讓誰家攤上倒了八輩子黴了,也就是碰到大兄弟兩口子心眼好,要是讓我知道誰這麼埋汰我家姑娘,我非撕爛了她的嘴,抓花了她的臉不可,讓她後悔這輩子來這世上走一遭。”“八瓣嘴,你可是老長時間不發慈威了,咱們還真是想看看你再發慈威的樣子呢!”段大娘笑嗬嗬的接道。八瓣嘴哼道:“嬸子且放心吧,要是讓我遇到這樣的人,準能讓嬸子看出好戲,吊死鬼打粉插花,我看她還怎麼死不要臉的。”二奎娘也跟著呸道:“以往咱們瞧著她就是嘴碎些,可到底沒壞了哪個姑娘的名聲,這會兒咱們才知道,這婆娘竟是這般下作,真真是讓人不恥,這樣的婆娘不是早休早了,不然留在咱們村裡也是個禍害。”鐘魁媳婦也叫道:“可不就是這話,都說這世道人在做天在看,缺德事做多了,走夜路也能撞見鬼的。”段青瞧著婦女們也都眾說紛紜了,臉色不善的看著還在那憋著悶壞的劉家人,哼道:“怎麼,你們還真打算去縣衙打官司不成?”劉家彆的人一聽,連忙搖頭,隻是到底還是顧著親戚的情分,沒一堆煙的都走了,而是拉著劉氏的大哥勸道:“走吧,彆在這丟人了,咱們就是起先不知情,這會還分不出好賴了嗎,咱們劉家也不隻這麼一個出嫁的閨女,要是事情鬨大了,回去長輩們也饒不過咱們,到時候也夠咱們喝一壺了,再說那會要是再讓她嫁人,隻怕更沒人來娶的,這會好歹也能收些聘禮,我看就到此為止吧。”劉氏的大哥又看了一眼羅天翔家的院子,目光裡劃過可惜,桅子一直注意著他,當下就有些戒備起來,生怕他又打什麼壞主意,好在劉氏的大哥見鳳凰村的人都是一副麵色不善的樣子,尤其後來的幾個段家的兄弟,還有鳳凰村的裡正一副不看到結果不罷休的樣子,一時間也不敢鬨的太過,點了點頭,恨聲的看著羅天冽道:“行,羅老二,今兒算你運氣好,以後我妹子嫁人,跟你羅家就再無半點瓜葛了,咱們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斷絕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