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本來都要睡著了,迷糊之間想起羅天翔出拿回來的東西,好像羅天翔說了一嘴,沒花銀子,猛的就推了一下羅天翔,道:“這麼多東西,真的沒花銀子?”羅天翔也是迷迷糊糊正要睡著,聽了吳氏的話就含糊的點了下頭。囫圇的吐道:“不是都說了嗎,那是桅子贏回來的,要說這小丫頭就是有本事。”吳氏聽到羅天翔說起桅子贏回來那些首飾的時候,驚訝的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羅天翔後背進了冷風,也醒了過來,見吳氏大晚上的坐了起來,忙攬著她躺下,十冬臘月的,除了炕上的溫度暖人,被子一撤,就感覺棚上嗖嗖冒著涼風。這會被子蓋嚴了,身上的暖意傳來,羅天翔才繼續道:“說起來,同是跟喬叔學識字,迎兒一心都用在了草藥上,桅子卻是用在了雜學上,原本咱們都沒抱什麼希望,可如今看來,還真是多讀書有好處,你瞧瞧桅子鼓搗出來的這一樣又一樣的,哪樣沒給家裡賺銀子,就是這冬天也沒耽誤家裡進銀子,你說是不是。”吳氏也是感慨,歎道:“說起來,也是難為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如今也不過才六歲,過了年也就七歲,卻是懂事的讓人心疼,家裡賺來的銀子,基本上都是這丫頭的主意,如今不光是咱們家,就連三弟家也沒了饑荒,日子一點點的好過起來,你沒見三弟家的小山子,越長越可愛,昨天三弟妹抱過來玩了半天,可真真調皮又討喜,虎頭虎腦的,才學會翻身,就在炕上一個勁的翻騰,真真是好玩。”自打天冷,小山子就不大往過抱,羅天翔也沒大去羅天全那,到是沒大看見這孩子,這會兒聽吳氏一說,心理也跟著高興,羅家子嗣興旺,他看著也樂嗬。再說家裡現在都寬裕一些,養孩子也能養起。這會聽吳氏提起,笑道:“是嗎,我到是有好些日子沒見那小子了,等明兒有功夫了,我可得去看看去。”吳氏笑道:“三弟妹養孩子到是有一套,我瞧著小山子跟他哥哥小虎子一個樣,長的壯實不說,體格子也好,隻怕不大會生病。”農村人養孩子本就容易夭折,有的時候女人生了七八個,可是能站住的也就三、兩個,一戶人家,能生一個留下一個,那就是福氣,像李氏這樣的,就應該惜福,偏生李氏是個能折騰的,壓根就不在乎這些。羅天翔點頭道:“三弟妹的性子說起來與你也有幾分像,平時到是話不多,可是在自己該用心的事上也不含糊。”羅天翔話裡暗指的意思就是馬氏也不是吃虧的性子。吳氏聽了到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當大哥大嫂的晚上研究兄弟媳婦,這話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了,忙推著羅天翔道:“好了,快睡吧,回頭這話傳出去,咱們兩個也不用見人了。” 羅天翔到也反應過來了,一時失笑,不過想著那些帶回來的首飾,笑道:“你閨女可是給你帶回了好東西,明兒你就戴上吧,彆虧了閨女的一片心。”吳氏到是看見了,也喜歡,隻是自己在家除了這活就是那活,吳氏哪裡舍得出來去戴,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平日也不出門,那東西又怕磕碰的,回頭再碎了,多可惜。”隔日一早,吃過了早飯,吳氏就帶著仙兒和蟈蟈分起了桅子帶回來的點心,給鳳兒準備一份,給羅天全那送去一份,還得給羅老頭和李氏送一份,東西不在多,昨天馬車進的村,李氏那也得得了信,若是連羅天全都給了,不給李氏送也說不過去,不過一點吃食,反正過年也要送,吳氏也就不計較,不過布料卻是沒有李氏的份的。桅子也早早的占了廚房,帶著醉仙樓跟過來的小夥計,兩人一點點的把底料做了出來,每樣調配的過程桅子都耐心細致的教了,最後還道:“這些東西你自己記在心理,若是用筆寫下來,回頭若是讓有心人得了去,反而不美,這五樣你先拿回去用著,看看食客的反應,若是反應不錯,出了正月,結算的時候,你再跟著過來,我再教你幾種彆的。”桅子交待完,就讓小夥計自己在廚房研究學習,轉身進了屋,瞧著吳氏把幾盒點心都分了,笑道:“娘,分出一盒子就好,剩下的那個食盒,給蟈蟈留點,再給姥娘家送點去,姥娘家的孩子多,少了也不夠分。”吳氏也是差著自己娘家的孩子太多,這要送兩樣,一人一塊都分不上,可要說送多了,眼看著食盒裡的東西就有數的,聽了桅子的話為難道:“就是留下一食盒,也不過四層,一層也就兩樣點心,不過十塊、八塊的,給你們姐弟留兩層也不夠。”桅子瞧著蟈蟈難得的沒到院子裡淘氣去,悶在炕邊眼讒著食盒,笑道:“沒事,娘,咱們自家留一層,剩下的姥娘家送去就行,我在州府的時候吃過了,不必留我的,三姐要是趕著過年回來,這東西也不好吃了,放時間長就硬了,大姐那塊另外送了,剩下的二姐跟蟈蟈分了就行。”吳氏一聽笑道:“你呀,人不大,可是這條條理理比娘濾的還清,難怪你姥娘跟你姥爺格外疼你一些,就瞧著你這惦記人的記,也不枉他們疼你。”桅子對於吳家人的感情也很深,雖然不說,可是心理都記著呢,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吳家的人,不論是吳氏的月子,還是她在繈褓中,都是吳家人一手照料起來的,真心實意。家裡碰到糟心事,也是吳家人出力,出銀子幫著解決的,對於一個出嫁的閨女,爹娘到也罷了,哥哥、嫂子能做到這般地步,已是極不易的,桅子很是感謝吳家人的奉獻。桅子想著鳳兒那裡過年也不知道準備的如何,這還是鳳兒頭一個沒在家過的年呢,一時心理也不大適應,想了想,問道:“娘,我大姐那要不要看看,過年都準備的怎麼樣了,爹跟我拿回來的布料給我大姐跟姐夫扯幾尺吧,也讓我大姐做身新衣裳。”吳氏想了想,搖頭道:“你大姐這才成親,衣裳都是新做的,定是不缺的,到是你姐夫,送過幾尺也成,至於過年的東西,你大姐現在嫁人了,自有她婆婆管著,回頭我讓人把東西給她們捎去得了。”嫁了人的閨女,不好事事都插手,再說鳳兒的婆婆一瞧就是個妥帖的。桅子不過是想著家裡銀錢寬裕,不想讓姐妹們過的差了,雖說鳳兒手裡還有陪嫁的銀子,可她婆婆總不好頭一個年就拿媳婦的陪嫁銀子過年,瞧著小鄒氏就是有心氣的,彆到時候再緊手了。不過吳氏說的也對,日子都是自己過的,不能總指著彆人。想到這,桅子小心的打聽道:“娘,我大姐婆婆的身體怎麼樣了?”吳氏也是歎了口氣,道:“成親的時候,聽他們村裡來的人說身子見好,精神也不錯,前兒你三嬸過來說話,我又聽說病像是又重了一些,一時也摸不準。”娘倆正說著話,就聽院外有人急匆匆的往時跑,桅子剛起來要看看是誰,來人就衝進了屋裡,喘著氣道:“嬸,我娘讓我來告訴你們一聲,劉家的人又來鬨了,讓我叔看著辦,聽著那意思,好像你們家嬤嬤要帶人到這來呢!”吳氏嚇了一跳,騰的一下就從炕上起來了,問道:“劉旺,你可聽準了,劉家怎麼要鬨到我家來?”來人正是八瓣嘴的兒子劉旺,跟鳳兒定了親的,八瓣嘴去貨站買東西,正巧瞧見劉家人虎視眈眈的進了村,直奔了羅天冽的家,在院外就吵嚷起來,李氏也是得了信趕來的,瞧著劉家要又是砸又是罵的,就央著劉家人說羅天冽是個沒錢的,要是想要錢,就跟他大哥要去,他大哥是他親哥哥,這事不能不管。八瓣嘴聽完也來不及去罵這李氏讓驢踢了腦袋,就趕緊的往家跑,讓劉旺去給報信去,又打發了劉娟去給羅家老三報信。劉旺點頭道:“嬸,我娘聽見的,那邊下吵吵呢,好像劉家的人還把二叔家的院子給砸了,嬤嬤是後趕過來的,一見那情形可能是嚇到了,又見大毛和二毛隻知道哭,二叔也躲在角落裡不敢吭聲,就說讓劉家人上這來要錢。我娘讓我來你們家送信,讓娟兒去了三叔家送信。”桅子早在劉旺說的時候就把炕上的食盒都收拾了起來,從裡麵拿出了一個碟子,笑道:“劉旺哥哥,我跟我爹昨晚才回來,這是人家給的,劉旺哥哥拿回去給娟姐姐嘗嘗。”劉旺到底還沒跟仙兒成親,這會兒不好多呆,笑著點了頭,接了東西就走了。吳氏這才氣道:“你爹在後院雞舍呢,你去叫一聲,把大門鎖了,要是誰敢來咱們家鬨,我就去找裡正評理去。”吳氏不好當著孩子們的麵說李氏的不是,可心理也真是氣上了,都分了家,什麼破事都往自家攬,可真真是好意思。桅子自然是讚同吳氏的意見,拉著蟈蟈起來道:“你去叫爹,我去插大門。”吳氏一瞧兩個小不點動起來,心理又覺得暖心,家裡的孩子都跟她一個心氣,她從不在孩子們麵前講究羅老頭跟李氏的不是,可是孩子的心也是雪亮的,不說鳳兒、仙兒、迎兒這都是在李氏跟前受過苦的,桅子這丫頭和蟈蟈也像是從生下來就長了心似的,對於李氏天生的不親近,蟈蟈更是連李氏抱一下都要哭的嗓子都啞了。桅子去插大門的時候,想著廚房裡還有小夥計在呢,忙又閃身進了廚房,瞧著小夥計都記的差不多了,笑道:“柳哥哥,可都記下了?”小夥計叫柳木,雖然名子挺木,可是人卻是機靈聰明的,一家子都是侯府的賣身奴才,能跟著桅子來學,也聽著掌櫃的跟他交待的事,自然用心,這會兒見桅子來問,忙點頭道:“都記下了,等下午我再調一遍你嘗嘗是不是一樣的。”桅子點頭笑道:“行,我有個事想麻煩柳哥哥。”柳木笑道:“有什麼麻煩的,有事隻管說。”柳木對桅子挺佩服的,小小年紀就能想出這些東西,腦子好使不說,而且小丫頭瞧著就招人喜歡,最主要的,也是自家主子爺難得的對一個小姑娘這般在意。桅子是想著萬一劉家人來鬨,到時候家裡少不得要有些紛爭,總不好讓外人看了去,索性就把柳木支出去,理由也是現成的,要給大姐和姥娘家送東西,有馬車半個下午打個來回就夠了。桅子笑道:“柳哥哥,正好你今天不走,我娘想去我姥娘家送些東西,還有我大姐那,都不遠,有馬車差不多半天也就回來了,到時候晚上你再配料我再嘗就成了,不耽誤事。”進了臘月,各家都要送年禮,柳木自然知道這些,點頭道:“行,我去套車,一會就走。”桅子連忙笑著應了,回身就往屋裡跑,叫著吳氏道:“娘,你快歸攏出東西,跟著柳哥哥去我姥娘家把東西送過去,再去我大姐那看看,半下午也就回來了。”吳氏一聽,搖頭道:“這種時候娘哪能不在家?”劉家人鬨上門,吳氏不在家,羅天翔那脾氣,沒準就應了。桅子卻是小聲道:“娘,咱們家的銀錢都是你管著,你不在家,爹也不知道放在哪,再說要真是嬤嬤帶著人來,你在家裡反倒不好說話,還不如讓我爹自己去跟他們說,到時候村裡人也不會說出彆的來。”事情緊急,桅子也不好多說彆的,吳氏也想過裡麵的繞繞,依李氏對她的心結,沒準就要說上什麼難聽的話,她也懶得與她們打這些口語上的官司,索性點頭道:“行,那咱們娘們都走,讓你爹自己在家。”桅子到是真想跟著去,可是她又擔心羅天翔的性子沒準就答應下來,回頭等吳氏回來再要錢就麻煩了,搖頭道:“娘,你帶著蟈蟈和二姐去,我在家,你們要是回來的晚了,我也能把飯做上,我不比二姐性子急,到時候二姐扳不住跟我嬤嬤罵起來,就不好看了。”柳木套好了車,趕到了院子,桅子就連聲催著吳氏,食盒都是現成的,不用現裝,到是那布料,桅子讓吳氏把那一匹茜紅印暗花的帶上,再帶一匹碎花和一匹青布的,茜紅的能給大表哥沒過門的媳婦做嫁衣用,州府來的花樣,鎮裡想買也買不到,碎花的和青布的可以給家裡的男人、女人裁衣裳穿,又拿了尺子在自家留下的布料裡扯下五尺青布的,給大姐夫拿去做一身衣裳足夠用了。彆的年禮還沒準備好,桅子就讓仙兒一家撿了百來個雞蛋送去。仙兒嘟囔著嘴道:“咱們又不是理虧的,咱們乾啥躲出去,我到要看看她真有臉把人領過來,要是真敢領過來,我就拿大bangzi把人打出去,我就不信村裡的人都是信嘴胡說的。”“二姐,再如何嬤嬤都是長輩,要是真在咱們家院門口哭訴,咱娘在家也不好不管,你要是真跟嬤嬤嚷起來,到時候理虧的還是你,咱們何必怵那個黴頭,還不如這般輕閒的躲出去,一會三叔就來了,爹跟三叔總能處理好的,回頭要是情況不好,我就去找裡正,裡正總得管吧。現在不是多說的時候,你到大姐家,彆忘了看看大姐的日子好不好過。”桅子連忙催著仙兒道。羅天翔這會也在屋裡聽了吳氏的話,心理少不得要鬱悶,見吳氏收拾著東西要走,也沒多說,隻道:“家醜不可外揚,讓柳木跟著去正好,你們也彆著急回來,趕著天黑就行,路上不好走,馬車也彆趕的急了。”吳氏笑著應了,羅天翔又幫著搬了東西到馬車上,吳氏就抱著蟈蟈,帶著仙兒上了馬車。桅子就催著柳木快走。馬車才出了院子,羅天全就趕來了,瞧著馬車的影子,納悶道:“大哥,那是誰家的馬車?”羅天翔說道:“安少爺打發來的人送我跟桅子回來,我見天不好,就留小夥子住了一宿,本來說今兒要走的,幾個孩子都說想姥娘了,想去看看,小夥子就說送一趟,明兒再走。”桅子在羅天翔身後聽著羅天翔臉不紅氣不喘的糊弄著三叔,心理忍不住笑了,其實她知道羅天翔到不是怕羅天全知道自家跟醉仙樓合作的事,而是想著吳氏這般躲出去,當著自己弟弟的麵說出來總歸不大好,還不如這樣說更好一些。果然羅天全也不是個心思計較的,點頭,道:“這冰天雪地的,有這東西到是方便,晚上就能回來,再說要是小夥子在這,一會真要劉家人過來鬨起來,也不好看,咱們自家丟人就算了,總不能丟到外麵去。”哥倆在這方麵到是想到一處了,羅天翔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要不然也不能催著你嫂子帶著孩子們去,要不也沒啥藉口,這大冷天的總不能把人往外頭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