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齊老夫人(1 / 1)

梔子花開 問雨 2677 字 15天前

對於彆人的義憤填膺,桅子瞧見的是鳳兒越來越冰冷的目光,嘴角劃過的是輕蔑的笑,桅子雖然對李氏更無語,可是也知道有這些人出頭,大姐千萬不能乾出出格的事來,給蟈蟈一個眼神,蟈蟈機靈的上前扯著鳳兒的手道:“大姐,我累了,大姐抱抱。”鳳兒低頭看著蟈蟈的目光柔和了不少,桅子趁此功夫上前接過了李氏手裡的簸箕,淡笑道:“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了。”鳳兒連頭也沒回,轉身抱著蟈蟈就往院外走,直到出了李氏家的那條道,桅子才敢去打量鳳兒的臉色,有些擔心的扯了扯鳳兒的衣袖,她還以為鳳兒不知道這些事呢,她也是昨天無意間的聽到吳氏跟大舅母說起來這事的,不然她也不知道。可能是走出了李氏的視線,也許是覺得跟這樣的人去計較也是不值得,鳳兒的情緒明顯的變好一些,朝著桅子笑了笑,道:“大姐剛才嚇到你了?”桅子搖了搖頭,有些心疼的看著鳳兒,道:“大姐,你放心,爹娘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人的,小六兒哥哥一定也不會信這些閒言閒語的。”鳳兒一愣,失笑道:“你這丫頭,到是個鬼機靈,這事都讓你聽了去。”桅子小聲道:“大姐,我也不是有意聽到的,昨天給三嬸倒水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娘跟大舅娘說的,不過大姐,雖然我覺得小六兒哥哥配大姐有些委屈大姐了,可是我相信小六兒哥哥卻是能讓大姐省心的。”家裡就一個寡母,又是身體不好的,能不省心嗎。雖然小六兒的條件不太好,可是鳳兒始終記得自己初到鎮裡,在大戶人家做工之餘也去外麵的街上尋錢賺,被比她大的孩子欺負,跟人家男孩子搶活,是小六兒幫著她打仗,幫著她攬活,那會兒心理隻覺得溫暖,如今要嫁人了,鳳兒也不知道自己要嫁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可是有一點,鳳兒沒忘了當初陪著吳氏回吳家的時候說的話,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而且鳳兒有一件隱在心理的想法一直沒有對吳氏說過,那就是小六兒最讓她安心的一點是家裡人口少,她到是沒盼過寡母早去的事,可是一個婆婆到底比一群兄弟、小姑、妯娌的要好相處的多,再說有大舅娘來保這媒,想來也不會太差了去。鳳兒把蟈蟈放下地,摸了摸桅子的頭,笑道:“彆擔心大姐,大姐沒事。”說完又交待弟妹道:“剛才的事,你們兩個彆跟爹娘提了,省得讓他們添堵。”這話就算是鳳兒不說,桅子也不會提,李氏就這樣了,可是再不好,到底是自己的親嬤嬤,是爹的親娘,所以這幾年,娘就算是再不滿,可是年節,隻要家裡的條件允許,就沒落過東西,與其說這些東西是給李氏的,不如說這些東西是讓羅天翔心安的,所以桅子也會在這上麵讓吳氏添堵,不過還是拉過了蟈蟈交代了一番,三人才緊著往家走去。 這邊鳳兒和桅子往李氏那送月餅,鎮裡迎兒卻目光隱帶期盼的看著早上從鋪子裡出去,晚上才回來的小夥計問道:“齊少爺看到月餅了嗎,齊少爺怎麼說的?”小夥計一愣,搖了搖頭,道:“迎兒姑娘,我沒看到少爺的人,隻把東西給少爺跟前的小哥了。”迎兒有些失望,不過送去總比留在藥堂強吧,勉強的笑了一下。八月初十,齊東元專門從黃梅信打發人送了一封信回來,裡麵的意思就是想問問那個山楂餡的月餅是怎麼調的餡,竟是比一般的月餅要好吃開味的多,家裡正好要安排節禮,能不能再想辦法弄些。喬郎中把信給迎兒看了,迎兒卻是連連擺手道:“喬爺爺,咱們山上就那麼一個山楂樹,再說又是個小的,桅子上回就弄了不少了,瞧著齊少爺信上的意思,隻怕這要用的不少,咱們村裡那個可不夠,再說也沒人手啊!”喬郎中一想也是,剛要回信,來送信的小廝機靈,笑道:“喬郎中,少爺說了,原料咱們府上都有,就是沒有會弄的人,您看看要是方便,能不能打發個人去給說說去,這縣裡離鎮上也不遠,滿打滿算,連教帶學有兩天的功夫也就夠了,早上早點走,隔天傍晚,準能送回來。”喬郎中一怔,這事,抬頭看了迎兒一眼,問道:“要不,你去?”迎兒到有心想去,隻是這活不是她乾的,她在廚藝上可不行,不過她到是知道這餡料還真不是她娘弄的,擺著手道:“喬爺爺,你知道的,我也就能動個嘴說,乾卻是不會的。”喬郎中以為這餡料是吳氏弄的,一時也有些為難,吳氏不比幾歲的孩子,嫁為人婦,這般在外麵過夜可是不妥,若是不行,就得讓羅天翔跟吳氏二人同去。迎兒想了想,道:“喬爺爺,這餡料是桅子弄出來的,我大姐和二姐跟著幫的忙,不過我想著齊少爺家應該是不缺幫忙的,要是弄的話,桅子一個人去就行。”“行,行,咱們府裡不缺下人,要是姑娘的妹子,咱們馬車都是現成的,就是現在走,回頭多住兩天也使得。”齊家的下人怕辦事不利,連連的爭取著。喬郎中想著桅子年歲不大,再說與齊東元也是有過接觸,說來也不算陌生,點了點頭,道:“那就這樣,你趕著車,讓迎兒給你帶路,到了她家接了人再把迎兒送回來,然後你再帶著人往縣城趕,隻是這一路上……”這會天剛過晌,要是趕到縣城,應該也來得及。小廝機靈,笑道:“喬郎中放心,天黑之前準能進城,不能讓姑娘受了驚。”就這般定了,桅子稀裡糊塗的就被迎兒拉上了馬車,對著吳氏就說了喬郎中要借桅子用兩天,過兩天就送回來,吳氏也隻以為桅子去鎮裡,也沒多在意,再說有迎兒在,吳氏也就沒多擔心。等到了鎮裡,一路上迎兒也與桅子說的分明了,桅子知道還要去縣城,而且還要過夜,苦笑道:“三姐,你這性子也太急了些,平時瞧著你也沒這般急啊,我這連件換洗的衣裳都沒帶。”迎兒一敲腦袋,她光顧著著急了,再說她也沒出過遠門,這些事還真不在意,這會才有些訕訕的道:“對不起啊,桅子,我一時著急忘了。”都這樣了,桅子也沒啥說的了,擺了擺手,道:“沒事,我就這樣吧,反正不過一宿就回來了,在家也不是沒有沒換過衣服的時候。”桅子長這麼大頭一回坐馬車,很不幸的就發生了暈馬車事件,小廝一路趕的急,桅子也不想給彆人添麻煩,再說馬車走之前小廝就說了,這一路要快點,不然怕天黑之前進不了城,到時候就得在外麵露宿了,所以桅子一直咬著牙自己挺著。等小廝把馬車趕到齊家角門的時候,桅子都有些腿軟的站不起來了,渾身無力,還犯著惡心,直讓趕車的小廝內疚無比。小廝正一臉客氣的賠著罪呢,偏巧齊東元打發人出來問信的就看到了小廝,叫道:“你小子,這半天在外頭磨蹭什麼呢,再不回來,少爺都要打人了。”小廝一聽,忙舔著臉笑道:“茗風哥哥,這不是迎兒姑娘的妹子身體不適,才耽擱了一會嗎!”“誰,你說誰,你把誰接來了?”茗風眨了眨眼睛,望著桅子看去。桅子呼吸了一會新鮮空氣,緩了會兒神,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小廝臉露為難道:“我這一咱光記著少爺的吩咐了,也沒顧著桅子姑娘沒坐過馬車,這道跑的就快了些,桅子姑娘這會還有些腿軟呢。”茗風一聽,抬手恨恨的看了小廝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沒彆的話說了,指著院裡叫道:“去喊我姐姐來,就說少爺的客人到了,讓我姐姐來幫一把。”茗風的姐姐茗月是齊東元身邊伺候的一等丫頭,茗風是齊東元的貼身小廝,平時在縣城的時候,齊東元有什麼事都是這小子去辦,不過齊東元要是去鎮裡就不大帶他,這小子是個聒躁的性子,上哪都愛筆筆劃劃的。沒多久的功夫,桅子就聽見院裡傳出一個聲音,道:“到底是什麼事啊,非得巴巴的把我叫出來,不知道少爺那裡離不得我吧!”桅子聽著動靜就往門口望去,見茗風身後出來一個打扮的極俏麗的姑娘,瞧著年歲與大姐鳳兒應該差不多,隻是那臉上的妝容卻顯得妖嬈許多,桅子明顯的感覺自己不喜歡這個人。不過轉念閏想又覺得自己矯情,與自己無關的人,談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茗風聽到他姐姐的聲音,忙回頭笑道:“姐,這不是少爺等的客人到了嗎,你忘了少爺從鎮上回來的時候在書房裡嘀咕來著,說什麼鳳凰村的桅子姑娘,年紀不大,卻是極聰明的。”茗月明顯沒有茗風一樣的喜色,帶著審勢的目光打量著桅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眼裡分明帶著鄙夷之色,似乎覺得桅子就跟那窮苦的親戚來打秋風一般,不屑道:“茗風,我怎麼跟你說的,彆什麼樣的人你都往上捧,少爺向來心善,看誰都像好人,看著人家有些可憐的,受苦的,心理就不落忍,這是少爺的好處,可咱們是少爺跟前的人,老夫人和夫人讓咱們伺候少爺的時候可是說了,不能什麼事都隨了少爺的心思,少爺不懂這世道的黑白,不懂人心險惡,難道咱們還不懂嗎,若是什麼人都能攀扯上咱們少爺,讓少爺誤了讀書,誤了前程,回頭老夫人、老爺,夫人尋了咱們做下人的算賬,咱們就算是有百張嘴也辯不了去啊。”茗風一聽,有些呐呐的道:“可是姐姐,她才多大一個小姑娘啊!”茗月眼眉一挑,哼道:“小怎麼了,小要是機靈才更讓人不設防呢!”桅子挑著眉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一出來就渾身帶刺兒的丫頭,似乎她口中的少爺就是她的所有物一般,怕磕著,怕碰著,怕彆人惦記上,張口閉口這個夫人那個老爺的,不過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狐假虎威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大觀園裡的襲人呢,拿著王夫人的話當聖詣,吆五喝六的,哼,可惜她不是大觀園裡的丫頭,不是晴雯。桅子扶著馬車的車櫞,笑看著小廝道:“這位小哥,想來府裡是用不上我這等粗鄙的鄉下人,桅子還請麻煩小哥多受趟累,明早或是送我回去,或是幫我尋了車馬行的人,我自己回去也成,桅子頭一次來縣城,路不熟,小哥若是方便,就麻煩送我去趟客棧,要是不方便,就順手給我指一下就好。”小廝一聽,苦著一張臉求道:“桅子姑娘,你可不能走啊,喬郎中可說了,這手藝隻有你一人會,府裡少爺還等著呢。”茗月原本是想拿捏桅子的,不知道為什麼,少爺自打老夫人去了那個鎮裡,少爺跟著去過以後,回來嘴裡就總叨咕著這個小姑娘的名字,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個十多歲的姑娘,想必少爺起了彆的心思,可這會一瞧見才不過幾歲,心就放了許多,不過到底還是忍不住刺兒了幾句,卻不想這丫頭還真是個有脾氣的,這話裡的意思竟是自己不讓她進府一般,若是讓少爺知道了,自己也少不得一頓說。雖然不想低頭,可是茗月還是哼道:“明擺著奔府裡的打賞銀子來的,還在這裡擺什麼譜,要進就進,不進咱們就關門了,真當咱們齊家是誰都能進來的。”桅子一聽冷笑連連,若不是她年歲太小,怕自己在這縣城被人拐了去,早就甩袖子走了,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彆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長這麼大,還真沒人敢在她跟前這般叫囂。桅子眯著眼睛,裡麵透露出極其危險的信息,然後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廝,狠狠的踩了一腳,不過到底人小,力氣沒有想像中的大,如果這雙繡花鞋換成是現代的高根鞋,想來效果會更好。小廝因為沒有防備,就算是桅子力氣小,可架不住這般突然一襲,小廝還是大聲叫了起來,一時間竟引來了府裡府外不少的視線,原本僻靜的小門,竟逐漸熱鬨起來。小廝一臉委屈的看著桅子,哭著臉道:“姑娘,小的沒得罪你啊。”桅子看著茗風和茗月變的不好看的臉色,很不好意思的朝著小廝笑了笑,道:“真是對不住啊,剛才腳下爬過一隻蟲子,我一時害怕,就抬的高些,偏巧瞧見那蟲子又爬到了你的鞋上,我怕你害怕,不敢與你說,便幫你踩了一下,你快看看,那蟲子我踩沒踩到。”桅子頭一次把睜眼睛說瞎話發揮的這般淋漓儘致,小廝低著頭瞧著自己乾淨的鞋麵上一隻小腳印,連連的搖頭道:“姑娘隻怕是看走眼了吧。”桅子四下看看,非常抱歉道:“真是對不住了,可能是我人小,看的不太清,讓你受委屈了。”說完,見腳門裡外都有人往裡探,或是往外探的,桅子笑著朝裡麵的人道:“煩請哪位哥哥、姐姐幫我轉告一聲,我是你們齊東元少爺打發了這位小廝哥哥請來幫著做月餅的,隻是前麵這位哥哥和這位姐姐不讓我進門,說什麼窮人都想登齊家的門,簡直是癡人說夢,小女年小,實不敢得罪府裡的姐姐,因些小女決定不進了,隻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姐姐跟著鎮裡齊民濟堂的喬郎中學藝,這趟過來,也是喬爺爺讓我來的,大家要是方便,便幫我轉告一聲,若是不方便,我也不麻煩大夥,隻盼著他日喬爺爺若是來府裡給老夫人診脈,若是提及此事,大家都能作個見證就好。”說完又朝著裡麵的人福了福身,方才拍拍手,轉身道:“院外的叔伯嬸子,哪位知道客棧怎麼走,還請指個方向,當然可不能是那種騙人的客棧噢,我們家孩子少,我爹娘可是心疼我呢,要是把我弄丟了,我爹娘得多心疼啊。”撲哧,桅子這番話一出,茗風、茗月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且不說,隻說有一個打著折扇的公子卻是實在抻不住勁笑了出來,然後越過人群,朝著桅子招手道:“小妹妹,你過來,你叫什麼?”茗風、茗月一見來人都嚇了一跳,這可是齊家的貴客,具體什麼來路,兩人也不知道,隻知道來人與少爺關係不錯,就是老夫人和老爺瞧著來人也是極客氣的。兩人紛紛上前叫了一聲:“安少爺。”安墨染卻是未理二人,而是極有興趣的朝著桅子招手道:“小妹妹,你快過來啊,哥哥給你找間客棧好不了,保管不收你錢。”桅子瞧著這個陌生男子一臉諂媚的樣子,很不厚道的問了一句:“那個這麼小就出來做拐子是件很可恥的行為,再說我們家也沒有錢,你要是想拐了我賣錢,我也不是聽話的孩子,所以你還是彆打我主意了。”噗,安墨染的臉上如同被墨跡暈染了一般五顏六色的,安墨染身後的兩個隨從強忍著笑,隻是那肩膀抖動的幅度卻是說明了兩人此刻心裡忍笑忍的辛苦。茗風和茗月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安少爺像拐子,這小姑娘是什麼眼神啊,沒看見安少爺這一身行頭嗎,那是一般的拐子能穿的起的嗎,真真是沒有見識。安墨染晶亮的眼眸突然就對這個小丫頭來了極濃的興趣,說起來這還是頭一個能引起他興趣的小丫頭呢,正好他身前的人都太過無趣,一會問問東元,這小丫頭是在哪挖掘出來的活寶,不若就讓他帶了家去玩得了。桅子要是知道現在安墨染心理地的想法,隻怕把他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