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迎溪再一次端起了托盤,隨即連盤帶鏈一並全都扔到了湖水裡,麵不改色,尤為淡定。江月寧被阮迎溪的舉動嚇到了,瞪目指著阮迎溪道:“這可是你扔下去的,與我可沒有關係!這麼多的人都看著呢!”“原來你也知道那麼多人都看著呢。”阮迎溪唇邊勾起一抹冷清的笑意,騙道:“我也告訴你一聲,扔下去的項鏈,是蕭寒舟母親的遺物。”“你說什麼?”江月寧忽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阮迎溪說:“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你也應該知道母親在蕭寒舟的心裡地位如何。他為了自己的母親有個名分,甚至可以在祠堂公然反抗,不擇手段。”“彆人不知道,你江月寧應該是最清楚啊,之前不是還貢獻了五千精兵為了幫助他嗎?”“那也是你扔下去的,和我沒關係。”阮迎溪雙手交疊在身前,回頭問了問身後跟著的丫鬟,提了提音量:“你們看到我扔了嗎?”丫鬟們都紛紛低下了頭。就連江月寧身邊的陪嫁丫頭都沒有及時說句話。江月寧徹底慌了,指著阮迎溪說:“你敢嚇唬我?”阮迎溪開始陰陽怪氣:“江小姐怕是忘了,我們這些做奴婢的,最重要的就是識時務。江小姐不喜歡這些項鏈,也是有目共睹,扔了又何妨。”“你不是說,是蕭寒舟母親的遺物嗎?”“是啊。就看你願不願意下去撈了。”“我下去撈?憑什麼?”“憑你對我百般挑剔,憑你不喜歡項鏈,憑你無故將項鏈打翻在了地上,憑你現在在得知了是遺物之後很著急,所以誰怕誰撈。”阮迎溪的咄咄逼人總是在不經意間,卻頗有氣勢和壓迫感。江月寧眼睜睜的瞪著那片湖水,又想想那麼多雙眼睛在看著她的所作所為。比起阮迎溪,她更害怕蕭寒舟……阮迎溪眼見著江月寧越發無措的樣子,暗自摸了摸藏在身上那份珍貴的遺物,無論結果如何,就是想在冥冥之中出了這口惡氣。“你再不去撈,一會兒就被湖裡的魚吞進肚子裡了,可更加麻煩了許多呢。”阮迎溪不忘繼續加注。下一秒,江月寧竟然真的被阮迎溪說得跳下了湖,弄出了好大的動靜。這狼狽的樣子,可不及阮迎溪那日被江月寧殘忍推下水中的十分之一。江月寧在水裡探了又探,先是將氣憋足,然後在湖水中下潛。這樣一來二去的重複了幾十次,可這湖水暗綠不清,置身其中湖潭又大得可怕,江月寧既是著急又是委屈的在水裡怎麼也找不到項鏈。阮迎溪就這麼站在岸上麵無表情的看著江月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蕭寒舟,大概是江月寧的丫頭去報的信兒。 蕭寒舟麵露急色的趕來,卻在花園裡看到了這一幕。那一刻,他怒不可遏的嗬斥阮迎溪:“你到底在做什麼!”阮迎溪在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後果,並不覺得意外。下一秒,江月寧在水中竟然有了溺水之勢。“三少爺,我家小姐挺不住了,我家小姐挺不住了,你快想想辦法啊!”蕭寒舟怒瞪了阮迎溪一眼,眼中布滿了對她的責備。眼看著江月寧就快要挺不住了,蕭寒舟二話不說的下水去救。終於,江月寧被順利的救了上來。兩人渾身濕透,江月寧更是抱著蕭寒舟哭得泣不成聲:“寒舟,我沒有找到項鏈,怎麼辦,我沒找到項鏈。”“她讓我挑選項鏈,卻沒有耐心讓我去選,然後又眼睜睜的在我麵前把項鏈扔下去,讓我去撈,還說撈不上來就不許我和你成婚。”江月寧哭得聲淚俱下,緊緊縮在蕭寒舟濕暖的胸膛裡,楚楚可憐。阮迎溪漠然的眼神對上了蕭寒舟眸光中對她的苛責與怨恨。這一次,她無動於衷。反正都是注定要受的委屈,何必去在意不必要的事讓自己徒增難過。蕭寒舟質問阮迎溪:“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嗎?”“沒有,她說的都是事實。”阮迎溪很坦然的背過了手去,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生生被江月寧折磨到破皮暗紅的指尖。蕭寒舟將滿身是水的江月寧橫抱在懷中,背過身去漠然對她說:“給我滾到祠堂跪著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起來。”“好。”阮迎溪二話不說,轉身去了祠堂。跪在祠堂裡,這一次,阮迎溪很平靜。從她敢對江月寧釋放凶意的那一刻開始,阮迎溪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受到懲罰。她的委屈從來不會有人在乎,江月寧的無病呻吟總會有人疼惜。阮迎溪的這顆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隻有自己會心疼罷了。她直挺挺的跪在祠堂的眾多牌位前,膝蓋跪在冰涼的地上,連個像樣的墊子都沒有。這樣跪下去不是辦法,秀蘭看著都心疼極了。可阮迎溪就是這般倔強的堅持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外麵的世界仿佛和她斷了所有的聯係,她又似一枚棄子,就這麼被安放在這裡。秀蘭眼看著阮迎溪的精神狀態接連消退,不忍心的上前勸道:“小姐,都忙活在江月寧的身邊,估計早就把咱們忘了。三少爺也是氣頭上的隨口一說罷了。”“要不……咱們就起來回去吧。而且這件事明明是江月寧錯在先,大帥他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脾性是怎樣的呢?”阮迎溪卻極為平靜的說:“正因為他們知道我的脾性,可是過了一天一夜了,卻沒有人來問我什麼,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有些事情,阮迎溪在心裡明鏡兒似的。做了逾矩的錯事,就要受到懲罰。這句話按在阮迎溪的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阮迎溪的膝蓋早已經從最初的發酸發麻,疼痛無比,到如今的麻木無感,雙目也開始木訥呆滯。再繼續跪七天,估計也是維持這個現狀不會再有任何的痛苦。“小姐,聽說昨天江月寧從水裡撈出來之後,就病了。江司令連夜趕來看自己的女兒。他……應該不會怪罪您吧。”阮迎溪淡然:“我和江月寧,早就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沒懸念,死了倒解脫了。”秀蘭都不知道阮迎溪何時變得這樣天不怕地不怕。與其說是什麼都不怕,倒不如說阮迎溪現在的骨子裡是巴不得自己去死,一了百了。“你死了,倒是騰地方了。”一道肅冷慵懶的聲音在阮迎溪的身後響起,再熟悉不過。
第23章 誰怕誰撈(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