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銷售以次充好汽油的加油站調查取證、封存完畢，單專銀向曾政克彙報準備就緒。 曾政克把楚成根叫去商量：“直管以後，各方麵的事情太多，因人事變動，原有的案件審理委員會要適當調整，我倆統一意見再出文，才能名正言順集體審理案件。” “你是主管，怎樣安排調整都行，我舉雙手擁護讚成。”楚成根在直管當天被曾政克當猴戲耍，遭遇一番凶狠教訓，想想庫愛三和簡德平的下場就噤若寒蟬，為保官位真的變乖了，處處忍氣吞聲委曲求全讓步，不僅不同主管頂牛，還學會溜須拍馬屈意奉承。 曾政克對副職表現比較滿意，認為自己駕馭手段不錯，但心裡卻又看不起，忍不住暗自默默日弄：“沒有用的家夥，一點骨氣都沒得，球事都做不來，把你留在班子裡，完全是聾子的耳朵——配眼兒！”想歸想，卻不能表露在言行上。稍停，拿出慣於玩弄人的政客手段，翻開經過思考成熟、記在筆記本上的方案，好似極為慎重宣布：“庫愛三不來上班，暫不在審委會任職，由我接任審委會主任，你和簡德平作副主任，單專銀、薛天山為成員。你看這樣安排是否妥當，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 “你這樣考慮恰如其分，十分全麵，沒有任何地方需要調整，我完全讚成。”本就不需要爭論的事，楚成根自然一味屈意迎合，表示言聽計從。 曾政克內心深處，就是要把副職訓練成為一條圍著主人轉，一心想討主人喜歡、看其臉色行事的看門狗，看見他越來越馴服，由衷感到高興，在心裡自鳴得意隱隱發笑，鄙視副職的心理越發加重，身為政客當然要隱藏，表麵一點不露聲色，慎重其事吩咐：“既然意見統一，你就草擬文件，我簽發後送局辦公室打印成文。” “保證完成任務。”楚成根習慣於用軍人口氣，象回答首長一般朗朗答應。 質監局召開審委會，集體審理研究案件。 曾政克以審委會主任身份主持會議：“今天召開直管以來的第一次審委會，專題研究我縣個體加油站銷售以次充好汽油案件，請單專銀通報案件調查情況，提出初步處罰意見。” 單專銀一個一個通報案情，對所有個體加油站提出沒收違法銷售的汽油，沒收違法所得，並處一倍的罰款；惟對桂元理例外，並處兩倍罰款。 簡德平待其通報完畢，認真推敲之後發言：“根據單所長通報的情況看，查出汽油以次充好行為之後，在封存方麵並非一下子全部到位，經過一段時間才封存完畢；這樣，就出現先封存的存油多，後封存的存油少，有的甚至已經賣完，在這種情況下攏統沒收，顯而易見不公正，如有哪個抵觸，在沒收汽油時，象桂元理說的那樣，劃燃一根火柴或打燃打火機甩來，後果不堪設想，這是其一；其二，Z縣石油公司劉經理來我縣，通過接觸，他隻願承擔縣石油公司後麵兩車汽油的責任，前麵的98噸和個體加油站購回的汽油，他一概不承擔責任，如處一倍罰款，加油站老板誓必叫屈，硬著頭皮抗衡；其三，個體戶無賬本，違法所得不好計算，乾脆不沒收違法所得；其四，桂元理雖然最初不合作，以硬對硬反抗，通過做工作改變了態度，在封存汽油的情況下，還預交了兩萬保證金，若對他處兩倍罰款，肯定不得服氣。與其弄些矛盾出來，不如先全麵考慮。我的意見，為避免顯失公正和發生安全事故，不沒收這批汽油，責令各加油站用9號汽油摻兌在沒賣完的不合格汽油裡，達到90號後出售；對各加油站，包括桂元理在內都按法律下限處50％的罰款。” 薛天山接著發言：“簡局長說的有道理，我表示同意他提出的這個處罰意見。” 楚成根常常以簡德平為榜樣，特彆是在研究案件方麵，對適用法律，量罰準確佩服之至，聽了分析與建議意見，當然擁護：“簡局長考慮全麵，我也讚同他的意見。” 單專銀還想固執己見，看見兩人已經表態，把頭轉向曾政克，希望他站在自己一邊，用最終的行政首長權力把關。 曾政克假裝視而不見，待大家發言完畢進行小結，實際就是拍板：“同誌們以負責任的精神討論、審理案件，意見都很衷懇，我在這兒表示感謝！特彆是三哥分析更為透徹，既考慮一碗水端平，又避免發生安全事故，提出按下限處罰，既不違背法律規定，又體現出依法行政，而且有天山和成根同誌表示支持，5人有人意見一致，按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就這樣決定。”雖沒明確表示同意單專銀的意見，但話裡已經暗示支持，僅因少一人隻得被否定，借此寬其心。 會後，單專銀通知加油站老板來接受處罰。 桂元理那晚得到曾政克暗許，接到接受處理的通知，滿心歡喜前來，喜滋滋走進執法隊。 薛天山不在隊裡，由單專銀、文方平接待。 單專銀神色嚴肅慎重宣布：“……經局審委會研究決定，對你處50％罰款兩萬元……”。 桂元理滿懷希望而來，以為真的按曾政克所說，會退自己的錢，聽到處罰決定，想起送出去進了貢的8000元錢打了水漂，真是偷雞不著倒蝕把米，心裡陡然升起那個恨呐，無以言表。猶如吹出五顏六色的肥皂泡泡，被一陣大風吹得無影無蹤，掛在臉上的喜悅表情霎時消失殆儘，換成一張扭曲得極其難看、顯得有些恐怖猙獰的醜臉，脖子瞬息之間粗脹起來，青筋暴脹，兩隻眼睛圓睜，瞪得大大的有如一對銅鈴，鼻孔象扯風箱一般，“呼哧呼哧……”喘息出著粗氣，不肯接受處罰決定，彎著腦袋、橫眉怒目瞪著單專銀和文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