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認為拿多少合適呢？”桂元理覺得是該想到這一層，慎重地提出反問。 周蕊馨再次想了一會兒說道：“乾脆一下把他塞夠，不拿個萬兒，也少不了八千。” “不行喲，我小打小敲賣點汽油，一下拿這麼多去塞狗洞，我不乾！”桂元理說起拿那麼多錢孝敬就心痛。 周蕊馨不滿地看了丈夫一眼，鄙薄地說道：“虧你還是個男子漢，還不如我這麼一個女人。這麼一點道理就不明白，給他私人塞多點，他在單位才不會認真噻。” “那就照你說的意見辦嘛。”桂元理覺得老婆說的有理，不再固執己見，轉過來表示支持。 夫妻倆商量統一了看法，看看時間才0：5時。 周蕊馨乘著興致提議：“乾脆趁熱打鐵去找曾政克。” “你不是說要一梭子打夠嗎？隻有三千塊，錢不夠了嘛。”桂元理不知妻子到底帶了多少錢，擔心地問。 周蕊馨神秘地一笑作答：“放心，錢夠了。” “你啥時候帶了那麼多錢喲？”桂元理不相信。 周蕊馨這才揭密：“你先給我說，叫取錢準備去通關節，我就擔心零時變動處於被動，所以乾脆取的一萬。” “哦，原來你早有安排。”桂元理恍然大悟。 兩人前往曾家，“嘣嘣嘣”敲響曾政克家的門。 曾政克陪同妻子在家中看電視。 曾妻聽見敲門聲問道：“哪個？” “曾局長在家嗎？我是桂元理。”門外答應。 曾政克聽得清楚，向妻子揮手示意開門。 曾妻起身走到門邊打開暗鎖，讓客人進屋。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曾局長休息。”桂元理人未進門，先笑容可掬送上道歉聲。 曾妻指點客人坐到沙發上，倒了兩杯開水放在茶幾上說：“你們和政克談事，我不打擾。”說罷，走進旁邊寢室去了。 桂元理滿麵春風指著妻子介紹：“曾局長，她是我的愛人周蕊馨。” “曾局長好。”周蕊馨禮貌站立問好。 曾政克頗具紳士般風度揮手：“莫客氣，不必拘那麼多禮節，快請坐。” 周蕊馨雙手斂服，重新禮恭畢敬坐下，聲音溫柔地說：“曾局長，下班來家打擾多有不當！” “沒啥，周女士有什麼事隻管說。”曾政克佯裝不知所為何事，若無其事吩咐。 周蕊馨有點拘束，開口說話先慢聲細語真誠作檢討：“曾局長，我家元理遇不得事，稍微一急就要爆發火暴脾氣，不知得罪過多少人，我經常在家勸說，就是改不了。昨天和今天與質監執法 監執法人員發生不愉快，吃晚飯的時候，他才向我說，吃飯之後，我越想越不對勁，就拉他來向曾局長承認錯誤，得罪之處，請多多諒解。” 曾政克默然不語，毫無表情靜靜聽她細說。 周蕊馨一邊檢討一邊觀察曾政克的神態，見無惡感，漸漸放開架勢，說話速度由慢到正常，話頭往正題過渡：“我們做點生意也艱難，你們質監要管，稅務隔段時間也來查，安辦、經委等部門隔三岔五檢查，光應付檢查一天就難得搞。我們儘量做到配合……難免有時杵頭抵腦，弄得大家都反感，唉……說實在話，要多難有多難。 “昨天，單所長帶人來加油站調查，要封存那批汽油，元理打蠢想，Z縣石油公司不認帳，私人平白無故遭幾萬元，賴得脫就少遭損失。於是就和他們頂牛對著乾，惹出簡局長今天帶隊要扣押的禍事。元理牛脾氣又要爆發，好在平經理和他關係不錯，從中兩麵勸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以預交兩萬元押金作抵沒扣。” 曾政克一貫的作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拿到好處不得開口，見周蕊馨光耍嘴巴皮，沒看見實質性的東西，便冷眼相向，望著她不開腔說話。 “曾局長，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理解我們，元理不是硬要和你們做對頭，平白無故冤枉遭確實心痛！先前許多不對，後來還是按你們的要求辦事，表明服從管理。如研究處罰之時，請曾局長幫忙考慮一下，適當少罰點。你做了好事，不得讓你白乾，還有你下麵那些人不一定服氣，先拿8000元錢，請幫忙擱平這事。”周蕊馨一口氣說完，從挎包裡拿出先未送出去的錢，再從包的另外一邊拿出一疊錢主在一起，雙手遞到曾政克麵前。 人家這樣明目張膽送錢，曾政克雖然喜歡，但他是不會直接伸手來接的，甚至裝作根本沒看見，這是他一貫的作法和技巧。 周蕊馨見他不接，也沒有製止，便順勢放在茶幾上。 曾政克對這一切均視而不見，佯裝不知她送了錢，也沒聽到她說了給錢擱平問題的語言，既無承諾也不一本正經表態，十分隨意地說：“桂元理和執法隊員說了些什麼，如何硬頂我不清楚，以後注意點就行。研究的時候，我會把握全局，注意平衡，你們既已予以配合，討論案件時更好說。今後有事隻管來找我……” “沒想到曾局長一點不抖架子，如此平易近人，不管怎麼處理，我們都表示感激。今天元理已經預交兩萬……”送出去的錢未退回，周蕊馨明白那是心照不宣，聽他說出“今後有事隻管來找我”，明白那是在送客的話，知道不宜久坐，但此行的目的，除了孝敬打通關節，還希望得到曾政克一個明確的答複，又不可能直言不諱地問，掌握分寸很藝術的進一步提示曾政克注意。 聽話聽音，鑼鼓聽聲，曾政克當然明白周蕊馨此時提示的含義，想想人家擱在茶幾上的錢，若不是自己掌握實權，她們會如此大方送禮，舍得一下進貢8000元錢？得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起碼的常識，不然，以後有球大爺上門孝敬！人家做的說的，自己不得不表個態，但習慣於耍政客手段，不可能給予明確的回答，隻能含糊其詞：“不要緊，萬一預交多了，該退就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