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良池見黃宛金那副模樣氣憤之極，既然結交不到，就不怕得罪，棕葉子套頸項——鉚起就鉚起，乾脆把心一橫，跺起腳哭泣著指名道姓辱罵：“黃宛金哪黃宛金，我一個老實巴焦的農民，把你當上大人，想方設法弄來給你吃，哪知道你是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簡直人麵獸心！不幫到美言不說，反倒說我家不差糧食吃，你這號的東西，是人沒有這樣多，是狗子沒有這麼高的腳！以後不要說留你吃飯，屎都不得給你吃！” 黃宛金想說話卻開不了口，被罵得臉上像打了雞血一樣，紅彤彤的，渾身有如雞虱子爬一樣，癢得難受。 曾嬌華見狀，想了一陣，估計黃宛金反映的情況有出入，便好言對闕良池勸說：“這樣，老闕先回去，我明天親自來你們大隊實地了解情況，如果故意鬨事，就要處理你；若確實缺糧食，指標已經分配完畢，我給公社其它領導商量一下，想法再爭取一點指標解決你的問題，萬一爭取不到，也把其它方麵的糧食指標調劑一點兒，讓你一家人度過春荒。” “如果這樣解決，還有什麼理由再鬨下去！曾書記是我一家大小的救命大恩人，我聽曾書記的話，馬上回去等到。”闕良池聽到這個結果，一下子破涕為笑表態。 第二天，曾嬌華去大乾大隊調查。 乾部一齊證實闕良池一家已快揭不開鍋了。 藍理會陪同曾嬌華去闕良池家查看。 闕良池將箱子、櫃子通通打開，讓曾嬌華過目，確實僅僅隻有0來斤包穀，再無其它糧食。 曾嬌華回到公社，與相關領導通氣後，從其它方麵調劑一點兒糧食，讓闕良池一家度過春荒。 不久，趕上每年一度動員知青上山下鄉，曾嬌華分管青年、婦女、文化、衛生等方麵工作，自然要主持動員大會，組織剛剛畢業的十幾個初、高中生，在鄉政府集中學習文件和毛.主席的最高指示。 黃宛金身為青年乾事，責無旁貸參加動員。 曾嬌華講述一番革命道理，動員大家認真學習，爭取積極報名上山下鄉，然後就把具體任務交給黃宛金：“小黃，你來組織大家學習，不得性急，一定要讓大家通過學習，提高思想覺悟，再進行報名登記。我還有一些其它事情要辦，先離開一會兒。” 黃宛金認為自己當兵三年，剛剛參加工作，前次為缺糧的事弄砸了，很沒有麵子，這次一定要好好顯示能力和威風，挽回麵子，讓曾書記刮目相看。打定主意，很自信點頭、滿口答應：“行，曾書記放心去辦你的事，這裡交給我，這回一定會辦好！” “小黃不錯，真不愧是革命熔爐、解放軍這所大學校鍛煉出來的好小夥子，好好乾，前途無量！”曾嬌華微微一笑，帶有誇獎的意思鼓勵。 黃宛金更加受寵若驚，當著知青的麵誇下海口：“請曾書記放心，我一定要把他們動員得心服口服，自覺自願報名到農村去！” &nb bsp;知青們臉露不滿，鄙夷地打量著他。 黃宛金繼續組織學習了一會兒文件，就單刀直入問：“曾書記講了話，革命道理都給你們說了，我已經組織學習了這麼多文件和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大家的思想應該通了，不要再猶豫，反正要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不如快刀斬亂麻，我們來乾脆一點兒，現在開始報名，搞完後大家就回去準備。” 知青們一個個沉默不語，沒有哪一個理他。 黃宛金急了，一個個點名表態。 “還沒有考慮成熟。”知青們有如商量、統一口徑一般，眾口一詞抵製。 黃宛金越發心裡發慌，指著女知青閔成雪說：“閔成雪，其它人不肯表態，你來帶頭，爭取首先報名，做一個榜樣出來。” “黃同誌，我一不是學生乾部，二不是乾部子女，為什麼要我來帶頭、做榜樣？”閔成雪大惑不解，帶著不滿和質疑的口氣反問。 黃宛金幾聲冷笑之後，“嘿嘿嘿……”發出夜貓子般的梟叫，再搖頭晃腦得意忘形地慢慢道出意思：“烏龜吃螢火蟲兒——自己心裡明白。” 閔成雪看見他做出的那個樣子就感到惡心，想到自己是知青身份、工作對象，不便於硬頂，雖然更加不理解，也隻得做出溫柔的樣子詢問：“黃同誌說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心中不明白！” “既然如此，就給你說明白，你屋裡隻吃得補藥，吃不得瀉藥，讓你帶頭表態，是給你屋裡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黃宛金帶著貓戲老鼠的意味，繼續搖晃著鬥大的腦袋無比得意地說。 書中暗表，閔成雪的媽媽藍卜祝是公社衛生院的藥劑師兼出納，半年盤點對帳，差了一百多元貨款，按說，責成賠償就該完事，可因為公社書記遲德開的老婆藍尚蘭，在一年多前硬塞進衛生院做了切藥、打掃科室的勤雜工，吃不了那個苦，一心想丫環當夫人——扶正，做一名乾輕活兒的職工，見有這個機會，便想弄垮藍卜祝，自己取代司藥和出納，回去對老公吹枕頭風，理所當然一吹便準。 遲德開指示曾嬌華，帶人調查處理藍卜祝貪汙公款的問題。 藍卜祝被這樣的厲害人物盯上，豈能不吃虧，被責令停職檢查，交待貪汙犯罪行為。 藍尚蘭如願以償，接替了司藥和出納。 閔成雪一家人都認為被小人所害，遭整得冤枉，正在悲痛不已。 此時，黃宛金卻不識時務，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往那還在滴血的傷口上撒鹽。 閔成雪如何承受得了，一下子痛徹心肺，不顧姑娘的矜持和麵子，站起來跌腳板手，把麵前的桌子拍得山響放踹撒潑：“黃宛金，這事必須給我一家人弄清楚！” “你就該下鄉落戶，我給你一家人搞清楚啥子？”黃宛金仍不明白，還在那兒強詞奪理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