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彪參加青草公社革.委會會議。 休息時，公社財糧乾事蔣興文說：“放牛大隊第四生產隊最近傳出新聞：白牡丹陡然由懶變勤，願意出工下地乾活了。” 起初，衛東彪根本沒有當回事，心裡暗自嗤之以鼻：“大驚小怪，這個哪能算得上新聞。” 吃午飯的時候，公社文書鬱金講了具體情況。 衛東彪這才饒有興趣，動起腦筋，覺得有文章可做，才真正把這則新聞當成一件頭等大事來抓。 白牡丹，天生麗質，身材凹凸有致，皮膚細膩光滑，猶如羊脂白玉，手臂長得好似白蓮藕一般，雪白的臉龐露凝梨花，清馨淡雅，五官端正，一彎新月似的眉毛，兩顆明亮的眼珠，襯托出眉清目秀，如花似玉，真正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特彆是生性活潑，無處不透出青春的氣息，十分招惹男人喜歡。每每收拾打扮出門，都分外吸引人。男人們向她投來的目光中，有驚訝，歎豔慕，似沉醉，添妒忌，無不想入非非、顯示其欲眈眈……這麼好一個婆娘，唯有一樣不好——養成懶惰成性的毛病。 白牡丹一連嫁了三個男人：原配丈夫黃青鬆，第二任老公馬圖美，第三個男人瞿文州，他們起初都貪圖白牡丹容貌美麗、長得漂亮，娶回家之後，均因難以忍受其懶惰，無法接受她的懶脾氣，在一起生活長則一、二年，短則不到幾個月，便各自分道揚鑣。 白牡丹和三個男人生活期間，一天到晚隻知道收拾打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嘴裡還有一套歪理邪說的理論：“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吃是要吃的，活是不得乾的；家務活從來文手不伸，掃帚倒了，都不願意伸手扶起來；地裡農活更不要說，一年四季不得到地裡去，不要說做，看都不肯去看一下。老公和她剛談起乾活的話，就一個勁喊“腦殼痛”。每天吃了飯就往左鄰右舍跑，愛塌懶板凳，不是擺東家長，就是聊西家短，天天如此快活逍遙地打發時光。 農家婦女有了這樣的懶惰秉性，哪個願意和她結交？但又沒有人敢正麵得罪。說起白牡丹，頭都擺得下霜來，背地裡議論：“這個白牡丹，硬是懶得出奇，蛇鑽進她屁股眼兒裡去了，都懶得扯出來。” 這一下，白牡丹是屋梁上掛糞桶——臭名在外的人了，成了方圓幾十裡，無人不知、誰個不曉的懶婆娘。 瞿文州再也無法忍受，在忍無可忍之下隻好對白牡丹說：“隻要你答應離婚，我承認麻糖不要，擔擔不要，走一個淨人，不要家產，自己另外搭茅屋居住都要得。” 白牡丹滿不在乎，十分自信地答應：“要得。哼，臭魚爛蝦還有餓老鴉啄，憑老娘這一副容貌，還怕沒有男人要？離就離，好大一個稀奇不得了！說不一定，老娘今天離，明天就有男人找上門來說娶我。” 傷透了腦筋的瞿文州，以讓步為代價甩脫了懶婆娘。 俗話說：“世上隻有打光棍的男子，沒有嫁不出去的女子。”果如白牡丹預料的那樣，她離婚不幾天，就再次被割漆的漆匠沙蒺藜看中。 沙蒺藜年剛三十，生就濃眉大眼，長年累月在深山老林裡割漆，練就膀闊腰圓，皮膚照得黑黝黝的，顯得格外粗壯結實，老婆並沒有給他生下一男半女，不幸新近喪偶，過起了孤家寡人的日子。對白牡丹垂涎已久，得知又離婚了，便決意娶來做老婆。 白牡丹年齡並不大，才二十五歲，雖然連續改嫁三次，卻不曾生育，容貌依舊嬌豔、身材仍然秀美。 沙漆匠一見難以忘懷，日思夜想魂牽夢繞，晚上睡覺更是想入非非。對白牡丹的懶惰早已耳聞目睹，知曉她懶得出奇。獨自暗想：“這麼一個天生尤物，放在那裡不用實在可惜，簡直是暴殄天物。我決心降伏，改掉她懶惰脾氣，豈不終身受用。”打定主意，徑直去找白牡丹，一雙火灼灼的大眼睛，如餓虎一般目不轉睛緊緊盯著她，好似透出一股傻氣，開門見山說明來意：“白牡丹，你今生終究該是我的婆娘，其他人無福消受，所以他們都根治不了你的懶惰毛病。我知你懶得出奇，是出了名的懶婆娘，告訴你，但我有信心把你改造過來！居家過日子，懶惰不得行，隻要有恒心，我可以幫你改掉懶惰秉性。不知是否願意？” 白牡丹愁眉苦臉作答：“我也想改。隻是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習慣成自然，養成懶惰脾氣。俗話說：山河易改，秉性難移。叫我一下子怎麼改得過來？” 沙蒺藜見她說得有道理，頗為大度地答應：“牡丹，我也沒有要你馬上改掉這個懶惰毛病的奢望，這樣吧，給你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裡，學到做事，逐漸變勤快行不行？” 白牡丹孤單好長時間了，生怕沙蒺藜不要自己，趕緊爽快地簡捷答應：“行！” 沙蒺藜再次告誡：“牡丹，就以一年的期間為限，慢慢改，平時我可以茶上手、飯上手，也不得多說，望好自為之，自覺做事，願意做多少就做多少，隻要慢慢習慣過來，一年期滿，不再懶惰就行。但是，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一年期限到了，仍然外甥打燈籠——照舊（舅）懶惰的話，可彆怪我心狠手黑，莫學那老鴰歇在豬身上——隻說彆個黑，看不到自己黑！” “要得，就以一年為限，如果我說話不算話，到時還沒有改掉懶惰的毛病，就是那砧板上一塊肉——任你沙漆匠宰割！保證言而有信。”白牡丹擔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害怕錯失良機，趕緊拍著胸脯豪爽表態。 沙蒺藜拍手稱快，先行鼓勵再問：“好，一言為定，望你做個女中豪傑、巾幗丈夫！再穩一下，你剛才所說，是不是出自真心，到底做不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