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停當，衛東彪鄭重請示：“蹇主任，請允許我們押著賈端公出去遊團示眾！” “準許出發，希望同誌們一定要打出革命的聲威！”蹇獻成揮揮大手果斷命令。 “是！”衛東彪立正向蹇獻成舉手敬禮，帶隊出發。 遊團隊伍上午遊完各個大隊，最後遊到牽牛大隊三生產隊，已是中午一點左右，恰逢生產隊的社員回家吃午飯。剛好來到大隊民兵連長殷本權家門前，郝要武告訴衛東彪：“衛主任，中午飯隻有請殷連長安排。” 衛東彪點頭答應：“行。”轉身對賈守法威嚴地說：“現在勒令你趕快回家吃飯，兩點鐘準時來殷連長家報到，再到街道接受批判。” “要得”，賈守法準備取下掛在身上的東西。 “不準取下來，就這樣挎著回去，一會兒仍然這樣打扮著來這裡報到！”馬兜鈴吼叫著命令。 賈守法不敢說半個不字，卑恭屈膝點頭哈腰答應：“要得，你們不叫取我就不取。”躬腰退著走開。 郝要武站在門外，扯起虎皮作大旗高聲叫喊：“殷連長，衛主任帶領我們押著賈守法遊團，請你安排午飯。” 殷本權的妻子邱明菊在屋裡聽見了，快步走出來招呼：“衛主任稀客，快到屋裡坐。郝知青，殷本權還沒有回家，我上街辦事才回來，馬上煮飯，你們要等一下。” “等一下就等一下。”衛東彪大大咧咧走進屋，隨手端條板凳又走到門口外邊地壩坐下。 其他知青各自進屋端來板凳挨著衛東彪坐下。 沒過多久，殷本權從旁邊路上走回來，看見衛東彪和知青們坐在地壩裡，老遠就笑容可掬地熱情打招呼：“衛主任、郝知青，你們好！” “殷連長好。”衛東彪同樣笑臉相迎問好。 郝要武麵帶微笑，打起衛東彪的招牌解釋：“公社蹇主任安排我們押賈守法到各大隊遊團，遊到我們大隊已是中午時候。衛主任說，殷連長家順路，就請你家安排午飯，實在添了麻煩。” “不存在添麻煩，都是革命同誌；好客沒有好招待，隻有吃點隨茶便飯。”殷本權說著話走進堂屋（方言，堂屋即客廳），看見一個搪瓷盆扣在角落裡的地上，順手拿起來走進廚房去舀水洗手。 邱明菊看見，象是動了她的寶貝一般，大驚小怪叫喊：“哎呀，怎麼偏偏要把這個扣著的盆拿來舀水洗手？” “這盆為什麼不能洗手？”殷本權不明白。 邱明菊一爪把盆奪過去，依然送回堂屋扣在牆角地上，顯得挺神秘地說：“今天把這個爛盆拿上街，找到一個補盆的師傅，剛剛補好，他要我拿回來扣在地上不能敞氣，等過了三天，完全乾透才能用。” “你說的那個師傅是不是一個跛子？”殷本權有些生氣地問。 “他坐著沒動，看不出來他是不是跛子。”邱明菊仔 邱明菊仔細回憶之後，才搖晃著腦袋回答。 “他頭上是不是沒有幾根頭發，頭皮上還有一些疤痕？”殷本權緊緊追問。 邱明菊略想說：“嗯，是的，他還蠻喜歡做怪相。” 得到證實，殷本權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叫：“老婆啊，那是長期騙人的又跛又癩的譚跛子，你肯定上了他的當！說清楚，當時他是怎麼給你囑咐的？” 邱明菊一邊摘蔥一邊講述：上午，吃過早飯，想上街扯幾尺布回來補衣服，看見洗臉的搪瓷盆壞了，心想：“買一個新盆要花三元多，乾脆帶到街上，看能不能補好。” 走到街上，看見一間屋簷下擺著一個修補攤攤，師傅正在上鞋底子。 師傅頭上沒有什麼頭發，有一些疤痕，看得出來是長過癩子的，這才明白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譚跛子，手上拿著錐子和大針上鞋底，故意上下左右移動嘴唇，做些歪嘴動作，裝怪相逗得旁邊看熱鬨的人哈哈大笑，又有意把上鞋底的針往旁邊坐的一個婦女大腿上錐。 邱明菊走到攤子前麵，把盆遞過去問：“師傅，你看我這個盆還能不能修補？” 譚跛子馬上擱下鞋子，接過盆看，邊看邊指著底子邊上的幾個洞說：“能夠補好，要伍角錢。” “要伍角錢？我一天的工分還掙不到五角錢，你補一個盆，比我在生產隊做一天活還貴，算了，這個盆不補。”邱明菊有心討價還錢，故意這樣算賬細說。 譚跛子擠眉弄眼、扭動嘴唇裝怪相，講起道理反問：“嘿嘿……你這個女同誌還真會算賬呢，給你說清楚，我這是技術活，你在生產隊做的是蠻力活，兩者能相比嗎？要不，我給你五角錢，你把盆補起嘛。” “我補得起的話，也不會拿盆來找你了。”邱明菊覺得他說得有理，老實作答。 譚跛子繼續擠眉弄眼裝起怪相說：“對嘛，你也承認我這是技術活，不是隨便哪個就做得了的。這樣，看你說話對我的胃口，可以讓價給你補，你願給多少錢？” “給兩角錢你補不補？這差不多是我一天在生產隊掙工分的錢。”邱明菊狠心殺價。 譚跛子望著邱明菊眨巴眼皮、手扣頭皮、歪動嘴唇，“嘿嘿”兩聲冷笑：“今天才真正遇到一個講價高手呢，好好好，兩角錢就兩角錢，隻當發揚一回風格，學雷鋒做好事，為人民服務算了。” “我上街去辦點事，一會兒就回來拿行不行？”邱明菊滿心歡喜。 譚跛子點頭答應：“行，你去辦事，保證很快就補好。”邊說邊手腳利索找出剪刀，拿著一塊鐵皮，比劃好後剪成補疤，動作迅速，幾下就補好了，接著在補疤的地方抹上一些象黃泥巴一樣的東西。 邱明菊扯布回來，走到攤攤前拿盆。 譚跛子故做神秘的樣子告訴：“已經補好，還特彆舍己給你塗上一層防漏粘結劑，拿回家在地上扣三天，千萬不可敞氣，否則粘結劑沒乾透，就不能防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