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蠻子不甘落後，馬上跟著惡言厲色吼叫：“向旺財老實交待，希望石竹根趕快覺悟，與向旺財劃清界限，奮勇當先，敢於出來揭發向旺財的反.革命言行，如果執迷不悟，死心塌地繼續袒護向旺財，自掘墳墓，自絕於人民，我們就要鬥硬！對你們實行無產階級革命**！” 向旺財後悔極了，哭泣著如實交待：“革命的同誌們哪，隻怪我平時不注意，這張臭嘴喜歡說怪話，愛把B腔殼這句話掛在嘴邊上，今天，一不小心，信口開河說了出來，這是我的錯，我有罪，罪大惡極、罪惡滔天、罪該萬死！我現在老實交待：先前，豆大的雨點直往下砸，我人老了，走得慢些，掉到最後，在地邊上看見毛.主.席像和語錄牌還插在那兒，遭雨淋濕了，心頭痛啊！你們想嘛，我們這個上麵，不好找木板釘牌子，生產隊裡專門安排勞動力砍竹子、劃蔑條編成塊塊，再用報紙糊了幾層，然後才貼白紙，兩塊牌子整整化了一個工日才做好，這還不算什麼，淋爛了可以又做；關鍵是哪裡有報紙、白紙重新糊，生產隊裡又沒有買預備的毛.主.席像，今天晚上收工要向毛.主.席他老人家晚彙報；明天上工的時候，要向毛.主.席早請示，這兩項活動不能停止，可是連毛.主.席像和語錄牌子都淋爛了，如何表達我們儘忠的心意？當時看到大家隻顧自己躲避大雨，沒有顧及毛.主.席像和語錄牌，心痛萬分，氣憤之極，根本沒有考慮這個話說得說不得，該說不該說，更沒有仔細推敲到底該怎麼表達意思，結果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不是存心侮辱毛.主.席啊！” “好一個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你先前侮辱毛.主.席，這會兒倒成了一隻可憐的羔羊，難道我們故意加害於你？胡說，還在這兒繼續放毒！混淆是非、顛倒黑白，惡毒攻擊無產階級革命派，就是惡毒攻擊無產階級**，我們無產階級革命派堅決不答應！”衛東彪越說越氣，最後氣極敗壞地吼起來：“你膽敢侮辱毛.主.席，這會兒鋼口還這麼硬，一定有黑後台，老實交待，哪個在你背後撐腰？” 向旺財委屈地說：“革命的同誌們，沒有哪個叫我亂說，確實沒有黑後台，是自己二裡三惶、亂七八糟地說，我有罪，我該死，請革命的同誌們原諒這一回！我再也不敢吊起下巴亂說！”雖然覺得萬分委屈，但發自內心真誠悔恨，恨自己這張嘴沒把門的，才惹下滔天大禍，懺悔的聲音淒慘，認錯的態度真誠。 在場的少數群眾被他感動，跟著落下淚來。 衛東彪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窮凶極惡地訓斥：“向旺財，還要負隅頑抗？再不老實交待，就罰你跪到！”明顯暗示搞體罰。 青皮聽懂了，一把揪住向旺財按在地上罰跪。 石竹根實在看不過去，再次不顧自身安危：“不管你們怎麼對待我，還是要說句直話，向旺財在舊社會受儘地主老財欺壓，是共.產.黨、毛.主.席領導人民鬨革命，他才翻了身，過上了今天的好日子。向旺財過去和我擺家常，經常說共.產.黨好、毛.主.席是他的大恩人，打心眼裡一百二十個擁護共.產.黨、熱愛毛.主.席！今天說了錯話，不該侮辱毛.主.席，結合他平時的表現，深挖其思想根源，我們可以看出來，他骨子裡沒有反黨、反社會主義、反對毛.主.席的本質，隻是平時口裡沒遮攔，怪話說慣了，才出現這個大問題。我們哪個不是把B腔殼、雞.巴、卵.子、毬這一類的話掛在嘴邊上？平時又追究過哪個？隻是向旺財今天說的不是地方，說錯了對象。向旺財，我來幫助你，吸取今天的教訓，活到老，要學到老，以後緊開言、慢開口，說得說不得的話，想一下再說。你不是不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以後莫再亂說！現在，你當到全體社員的麵，向偉大領袖毛.主.席他老人家真誠請罪，保證今後不再犯類似錯誤。你出身好，根正苗紅，沒有深層次反黨反人民的動機，我相信，隻要你真誠認錯，一定會得到貧下中農諒解。” 向旺財好感激石竹根這番解圍的話，馬上就坡下驢，順著他的指點，點頭好似雞啄米：“是，是，我一定吸取教訓，保證今後不亂說！”轉身麵向毛.主.席像說道：“敬愛的毛.主.席，我說了錯話，我有罪，對不起您老人家，向您老人家真誠請罪，請您老人家原諒！請廣大革命的社員同誌們原諒！”說完，向毛.主.席像深深三鞠躬。 社員不做聲，靜靜盯著向旺財，再看看衛東彪。 衛東彪此時毛焦火燎，一聲冷笑，陰陽怪氣說道：“嘿嘿，石竹根，今天硬是幺四搞成拐子——搞出怪來了，我們在這兒以革命的大批判促進革命的大生產，你倒來做好人！我們追黑後台，你來打圓場，你說不批判就不批判了？怕沒有這麼撇脫（方言，撇脫就是簡單、輕鬆的意思）！給你說清楚，不站穩階級立場，絕沒有好下場！警告你，如果再繼續這樣摻合，小心跌進狗肉湯鍋，自己貓兒抓糍粑——脫不到爪爪！” 馬兜鈴從公社回來，向衛東彪報告：“衛主任，我跑步去公社，向革命.委員會主任、武裝部長蹇獻成同誌報告，蹇主任高度重視，專心聽取彙報。當時就打電話向縣革.委衛主任彙報。衛主任誇獎這個典型抓得好！要求我們把揭批運動推向新高.潮！” 衛東彪有了衛文.革的支持，緊緊抓住這件事不放，大做文章，大批促大乾，促進生產。 向旺財這個老貧農就因為無意之中說錯一句話，打成現行反.革命，遭到批鬥、遊團、示眾懲罰。 隨後，衛東彪安排青皮和牛蠻子“兩紅夾一黑”，負責包夾向旺財，強迫進行勞動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