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堅決不答應！”社員齊聲吼出來。 衛東彪緊緊抓住時機繼續鼓動：“對，堅決不答應！大家要擦亮眼睛，提高階級鬥爭覺悟，將向旺財之流批深批透，深挖思想黑根，揪出黑後台！” 青皮接替馬兜鈴營造氣氛，帶頭舉起左拳呼喊口號：“打倒向旺財！” “揪出向旺財的黑後台！” 社員的情緒終於被鼓動起來了，有人帶頭呼喊口號，當即群情振奮，自發地跟著青皮舉左拳呼喊革命口號。 牛蠻子和青皮本就是一對活寶，見青皮如此賣力，哪甘示弱，馬上效仿其行，聲嘶力竭地吼道：“向旺財，勒令你老實交待！” “交待！徹底交待！老實交待！”有社員附和。 平日裡較好的鄉親都憤怒了，向旺財明白那是無限忠於毛.主.席，因而一點都不怪他們，隻怪自己說錯話，的確不是有意，無心的言行引起犯錯，心中也悔恨萬分，眼淚婆娑可憐巴巴地說：“鄉親們，我和你們一起住了幾十年，大家都道我的為人，平時說話不注意，搞慣了，今天不小心隨口說出來，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我是真正的貧下中農，真心擁護共.產.黨，從心底裡熱愛毛.主.席！沒有共.產.黨和毛.主.席，就沒有我向旺財的翻身解放！怎麼會、又怎麼敢惡毒攻擊毛.主.席他老人家？” 未等說完，青皮邊搡邊吼：“說都說了，還說什麼不敢的話？向旺財，虧你還是貧下中農出身，你卻吃菌子忘記了疙兜，好了傷疤忘了痛，吃水忘了挖井人，翻身忘了本！我們有覺悟的革命青年，就不怕得罪你，要同你作堅決的鬥爭！” “觸及靈魂，老實交待！休想蒙哄過關！”牛蠻子與青皮緊密配合，互相呼應，跟著吼道。 向旺財被一頓毛吼，知道再不說不行，另無他法，雖然被迫交待，仍在為自己辯護：“你們批判我取的名字是處心積慮希望家中旺財，還不是在萬惡的舊社會，窮人的一種希望和寄托，我們窮人世世代代受窮，盼望有一天能夠擺脫貧困，不僅能夠發財，而且興旺發達，過上好日子。再說，名字是爸爸和媽取的，有什麼辦法，哪是典型的資產階級思想在作怪？” 青皮惡狠狠地說：“少扯攔沙網，老實交待，為什麼要公開侮辱偉大領袖毛.主.席？不徹底坦白，不老實交待清楚，我們決不收兵，堅決和你鬥爭到底！”說完，又將向旺財搡了幾搡。 向旺財隻好接著往下交待：“社員同誌們，革命的同誌們，你們有很高的階級鬥爭覺悟，批判我是對的，現在我狠挖思想根源，主要是沒有文化，鬥大的字也認不到一籮筐，平時喜歡信口開河、胡說八道，說慣了嘴，今天好心做好事，但是嘴巴又隨便信口亂說，無意識造成惡意侮辱，其實我不是有意的！請革命的同誌們原諒我不小心造成的過失和對偉大領袖毛.主.席不尊敬！我有罪，我該死！”邊說邊用兩隻手輪流使勁抽打自己的雙頰，霎時，口角被打出血來。 衛東彪憤怒批判：“警告你，向旺財，不要心存幻想，一句不小心、不是有意的話，就想掩蓋過去？妄想蒙哄過關？不徹底交待，不老實認罪，不交出黑後台，我們無產階級革命派堅決不答應！我們要用抓革命的實際行動來促生產，把你向旺財批倒、批深、批臭，揪出資產階級一小撮，誓死保衛偉大領袖毛.主.席，堅決響應中.央文.革的號召，誓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向旺財，隻有老實交待，才是唯一出路！” 青皮不甘示弱，要在衛東彪麵前掙表現，拳頭朝向旺財頭部打來，腳向襠部踢去，拳打腳踢進行“幫助”。 向旺財抱頭縮身躲避，口中哀求：“莫打我要不要得？我老實交待，莫打我，我老實交待……” 石隊長實在看不下去，不顧衛東彪剛才的警告，也不管自身安危，站出來說：“最高指示：要文鬥，不要武鬥。向旺財雖然有罪，應該批判，但是不應該體罰。希望大家認真批判，使勁揭發，不要動用武力；再者，向旺財也是這麼大的歲數了，出身又好，隻是一時說順了嘴，叫他好好交待，認識問題的嚴重性，徹底改正。青皮莫打了，都是鄉裡鄉親的，早不相見晚相見。俗話說：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青皮這個楞頭青，聽到石竹根的話不對頭，迅速轉過身來，鼓起一對二筒，虎視眈眈，口中話語咄咄：“耶，石隊長，你的階級鬥爭覺悟到哪兒去了，現在，我們搞階級鬥爭，你卻在這兒講什麼鄉裡鄉親，軟化革命群眾的無產階級鬥誌，你是什麼用心？你把向旺財好好看清楚，他是一條化裝成美女的毒蛇，你要記住農夫和蛇的教訓，他這會兒遭到批鬥，變成遇到嚴冬凍僵了的蛇，你袒護他，就好比把凍僵了的蛇，放入懷裡，隻要不再批鬥他，就會複蘇，就會像毒蛇一樣，要狠咬你一口！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同誌的殘忍！向旺財惡毒攻擊、無情侮辱偉大領袖毛.主.席，你石隊長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難道有心包庇這個壞東西，不然，就是階級覺悟出了問題，是不是把你也揪出來批鬥？” “石竹根階級立場不穩，公開包庇向旺財這個現行反.革命，是該揪出來一起批鬥！”衛東彪馬上旗幟鮮明表明態度，實際就是公開宣布：石竹根該出來批鬥。 青皮和牛蠻子一下子來了勁，放開向旺財，過來一把揪住石竹根，扯過來往向旺財旁邊用力一搡。 青皮要表明堅定的無產階級革命立場，無比憤怒地吼道：“站好，兩個並排挨到站好，接受革命群眾地批判！石竹根雖然沒有現行反革命言論，但是，包庇現行反.革命，就要把你揪出來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