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子為自己提問，沒得到想像中的答案，麵上露失望神情。 柳道惠看在眼裡，不露聲色繼續說道：“不過，有次我看見彆人作癡包孽（方言，癡包孽即超出常人做出相當過分之事的行為），硬是把正在聯襠的狗子分開了。” “怎麼做的呢？”小狗子這下來勁了，馬上再問。 柳道惠又把微笑掛在臉上說：“兩隻狗子正在聯襠，那人先用棒棒從中間挑，沒能挑開。他又用那根棒棒打，倆狗被打得‘呱哩哩’大叫，仍然聯在一起。他走開端來一盆冷水，嘩的潑到狗身上，這下做到事了，兩條受驚，各自往前竄，一下就扯脫了。” “柳主任既然懂，能解釋這下扯脫是什麼原因嗎？”小狗子繼續提出問題。 柳道惠再次擺出得意模樣說：“我也不全明白，不過，想當然的話，應該是母狗子身上潑到冷水，交配的通道本是痙攣形的，受到刺激零不丁打個激靈，那個東西自然鬆弛，不再緊緊夾住公狗的那個物件，公狗往前猛地一竄，於是便扯脫了。” “這樣解釋說得通。”小狗子並不知這種解釋是否牽強附會，卻做出老於事故的樣子表示讚同。 他們這說邊起，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公社，時間差不多了，都走進會議室開會。 公社革委會的領導坐在前麵主席台上，公社一般乾部、大隊、生產隊乾部和下鄉知識青年麵對主席台就坐。 會議由柳道惠主持：“在開會之前，由公社武裝部長、革委會主任蹇獻成同誌宣布一項重要的任命決定。”說罷，將麥克風禮貌地送到蹇獻成麵前。 蹇獻成對著送話器宣布：“根據縣革.委提議，公社革.委會研究決定，任命衛東彪同誌為公社革.委會不脫產副主任兼任放牛大隊民兵連長。”宣布完畢帶著鼓掌。 參加會議的人員跟著“劈劈啪啪”拍出熱烈的掌聲。 “請衛副主任上台就坐。”柳道惠熱情洋溢邀請。 衛東彪站起來，壓製著自己激動的心情，邁出穩重的步伐，十分莊重地走上主席台，挨著柳道惠坐下。 柳道惠從蹇獻成麵前拿過麥克風，組織全體乾部和知青首先學習毛.主.席“農業學大寨”的最新最高指示和《人民日報》社論。學習之後宣布：“下麵由蹇主任作農業學大寨再動員報告，布置全公社農業學大寨工作任務。請大家歡迎。”邊說邊鼓掌歡迎。 會議室再次響起“劈劈啪啪”的熱烈掌聲。 蹇獻成出身於貧農家庭，沒有文化，解放初期應征入伍，當上自願軍，參加抗美援朝戰爭。部隊號召學習文化，蹇獻成在戰鬥間隙刻苦學習。經過幾年部隊生活磨煉、學習，已經達到初小文化水平。上甘嶺戰役時擔任班長，戰鬥中英勇殺敵，光榮負傷，立了功，戰鬥結束便被提升為排長，後來轉業到地方工作，安排擔任青草公社武裝部長。 在“黨指揮槍”的理論指導下，蹇獻成這位公社武裝部長一下子肩負青草公社行政重任，成立公社革命.委員會，當之無愧選為革.委會主任。 蹇主任坐上主席台，從中山裝的口袋裡掏出柳道惠代為起草的報告念了起來：“同誌們：今天召開公社、大隊、生產隊 生產隊三級乾部會，同時將一月一次的知青會議合並在一起召開，主要是學習偉大領袖毛.主.席發出的最新最高指示，對我們公社農業學大寨運動進行小結和來一次再動員。 “全國各地掀起農業學大寨高.潮，我縣各個公社、大隊、生產隊落實縣革委“學大寨、趕昔陽”的號召，擺開坡改梯和新修小平原的戰場，到處呈現出一派熱火朝天、你追我趕的勞動場麵，情景喜人，形勢是何等的好啊！ “在大好形勢的鼓舞和激勵下，龍潭大隊邱家坡上一聲炮響，拉開了我們青草公社農業學大寨坡改梯序幕。龍潭大隊的黨員、團員、民兵和乾部，在黨支部老書記羅世壽同誌的帶領和教導下，他們緊跟形勢，對黨和偉大領袖毛老人家忠心……”讀到這裡卡殼了，原來柳道惠寫的稿子寫得胡些潦草，“耿耿”兩個字跳入眼簾，由於把字寫分了家，加之又認不到它們，蹇主任隻有救援，但卻不好意思大聲問，便輕輕一拉坐在旁邊公社管知青的青年乾部黃精，小聲問道：“老黃，這是幾個什麼字，該怎麼讀？”說完，端起茶盅喝茶，趁機手指稿子上的“耿耿”二字叫黃精看。 “這幾個字都認不到啊？明明是寫的耳火耳火啦。”黃精裝模作樣看了一下，小聲認真回答。 蹇主任放下茶盅，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道：“對黨和偉大領袖毛老人家忠心耳火耳火……” 他的話音剛落，坐在下麵聚精會神聽報告的知青，聽見這個新詞語，覺得是那麼不順耳，不由自主地暴發出一陣爽朗而又開心的譏笑聲。 報告被譏笑聲打斷，蹇主任心裡十分窩火，真不是滋味，心裡卻明白，知青發出的笑聲是在嘲笑自己。身為公社的主要負責人，知青卻不尊重，簡直沒把人看在眼裡，是可忍，敦不可忍！卻又不可能當場發作，為掩飾窘態，不讓內心的憤怒暴發，硬是強迫自己再次端起茶盅，慢慢輕啜了幾口。邊喝茶邊回想究竟錯在什麼地方，遲疑一會兒，終於想明白過來，那是黃精教的那幾個字讀錯了，原來是讀錯字惹出了禍。想清楚之後，鎮靜下來，堅持作完報告。 柳道惠對蹇主任的報告略作歸納概括，繼而宣布：“下麵，請衛副主任講話。大家歡迎。” 台下“劈劈啪啪……”又拍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衛東彪站起來，手拿麥克風表態：“公社革.委會任命我為副主任兼大隊民兵連長，這是對我的信任和鞭策。忠不忠看行動，絕不辜負同誌們對我的期望，一定儘心儘力搞好革命工作，誓把全公社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 柳道惠進行小結，又講了一通“農業學大寨”和知識青年紮根農村的革命大道理。最後宣布：“大會結束，下麵分成兩組進行討論，公社、大隊、生產隊乾部分為一組，就留在這個大會議室討論，由蹇主任組織；知青同誌分為一組，去樓上小會議室討論，由黃精同誌組織，我參加知青組的討論。” 知青們站起來，走向樓上小會議室。 黃精待知青坐好後主持：“下麵開始討論，議題是三個方麵，一是就偉大領袖毛老人家發表的最新最高指示，談談認真學習的心得體會，爭當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的積極分子；二是就蹇主任作的農業學大寨再動員報告，講一講如何完成所布置的工作任務，三是知青下鄉插隊勞動，說說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感受，怎樣做到紮根農村一輩子。請大家圍繞三個議題踴躍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