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娃子“嘿嘿”一笑，不再做聲。 酒仙兒不再逗娃娃們，開心地講起故事：一日，玉皇大帝高座天宮大殿，突然心血來潮，提出一個問題：“眾位仙家，你們經常到人間走走看看的，一定知道人世間什麼人最苦？說來聽聽。” 那知各位神仙一時都答複不出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一個敢開腔答話。 玉帝有些生氣：“你們枉自常在人間行走，這麼一個問題還把你們難住了不成？” 太白金星一看大事不好，玉帝真的有些生氣了，趕快出來打圓場：“啟奏玉帝，小仙等雖然經常在人間行走，但沒有體察到這方麵的民情，請恕我們輕慢民間疾苦。小仙願意下界，到人間再走一遭，一定給玉帝一個滿意的答複好不好？” 玉帝準奏，命太白金星下界在人間到處行走察看。 太白金星奉旨來到人間，先走到田間地頭。 那些種地的農民，邊乾活邊唱山歌，有的地方人多，還打起薅草鑼鼓，十分歡喜。 他走到街道上，前麵鐵匠爐上爐火正紅，走近觀看。 那鐵匠打鐵，師徒掄起大小鐵錘對打，揮汗如雨，口裡卻在“吭唷、吭唷…… 太白金星又轉身向前走，前麵是一處做木工活的。 木匠砍削木料，斧子飛舞，口中還在哼著小調。 太白金星走出村莊，前麵采石場還要熱鬨。 石匠甩起大錘打石頭，不停嘴地“咳哎、咳哎”。 就連那些抬石頭的漢子，也是歡天喜地，雖然肩上抬著石頭，口裡卻在“嗨喲、嗨喲”地喊著號子。 太白金星在人間遊曆一天，看見所有進行體力勞動的人，一個二個乾勁衝天熱之鬨之歡叫，硬是“抱雞母”打擺子——搞咆了，沒有感覺到一點受苦的樣子。還真找不出一個最苦的人。看看天色已晚，心中萬分焦急，自己在玉皇大帝麵前，主動討得這個差事，卻沒完成任務，不能回天庭向玉帝交差，如何是好？為難之際，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小酒店門前，店中酒香隨風飄入鼻孔，勾起體內的酒蟲蠕動。順腳走進小酒店，找個靠窗口的一張桌子坐下，向店家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 四下環顧，突然看見喝酒的人，一個個愁眉苦臉的那個樣子：端起酒盅，喝上一口酒，雙唇用力緊閉，鼻子和眉頭緊皺，方才將酒吞下去，十分痛苦模樣。自己平時也喝酒，卻不知是這般痛苦的樣子。 太白金星大喜，這下總算找出了天下最苦的人。幾口喝乾淨那壺酒，歡天喜地回到天宮，去靈霄殿向玉帝稟報：“啟奏玉帝，小仙下界，在世上遊曆一遭，總算找到了天下最苦的人。” “哦，找到了天下最苦的人，他是誰？”玉帝為有這樣的忠臣感到歡心，高興地問。 太白金星拱手作答：“世上那萬民都不覺得苦，他們做任何事情，都是歡 ，都是歡歡喜喜的樣子，微臣到處查找，終於在酒店裡那喝酒之人，看見他們喝酒的模樣，真是最最痛苦不堪。” “喝酒之人怎麼痛苦？”玉帝覺得有趣而發問。 太白金星表演喝酒的樣子給玉皇大帝和眾神仙看。 “既然喝酒之人如此苦得很，賞他下酒菜，喝一口酒後吃幾口菜，彌補痛苦。”玉皇大帝馬上封贈。 就這樣，有了玉皇大帝封贈，喝酒就要有下酒菜，實在沒有之時，那怕花生米、向日葵也要有幾顆下酒。 酒仙兒講到這裡，停頓下來。 突然，卿伢子怪聲怪氣地說：“是這樣的哦，難怪那天我從陳酒罐叔叔家門口過身，看見酒罐叔叔用一個小搪瓷碗裝了半碗炒黃豆，正在喝酒，酒罐叔叔那個才三、四歲的幺兒，伸手到搪瓷碗裡去抓黃豆吃，酒罐叔叔把娃兒的小手捉住，輕輕地拍了一下：‘娃兒呢，你長大了要吃幾多的。日媽的，這叫經夾，老子一顆一顆慢慢夾來下酒。哪個叫你餓癆，一把抓了這麼多！’娃兒哇的一聲哭出來，酒罐叔叔隻好又抓起幾顆黃豆哄：‘幺兒呢，莫哭、莫哭，爸爸逗你玩兒。’” “後來呢？”小狗子又接嘴問道。 劉念恩不喜歡小狗子總是打岔，不等卿伢子回答搶先搶白：“後來是太監的下邊……” “恩爸怎說半截話，啥意思喲？”小狗子不滿地問。 劉念恩拖長聲音說：“這就不懂，就是沒得了噻。”嘴裡日弄小狗子，手上把酒盅遞給酒仙兒。 酒仙兒接到喝了一口，遞還酒盅，掏出紙煙，給劉念恩一支，自己點上一支，吸了幾口、沉思一陣後接著說下去：“還不是家庭條件不好，有哪個長輩不痛後人？” 劉念恩附合他的意見：“是這麼個理。” 酒仙兒吸了兩口煙又說：“我們開船到長江邊，回來上水拉纖，喊起號子，歡快極了，絲毫不覺痛苦。有時遇到天降大雨，河水猛漲，走在半路上不能行船，前不挨村後不著店，隻好路途灣梢停航，過一、兩天的時間，就沒有菜了，酒還是要喝，就在河邊找上一些拇指大的石子，在水中洗淨，油倒在鍋裡燒熱之後，將石子倒入鍋中翻炒，再放入鹽巴、花椒、辣椒麵等等，讓石子裹上味道，我們喝一口酒，就夾一顆石子品味，也沒有忘記玉皇大帝封贈賞賜的下酒菜！” “酒仙兒叔，那個石頭在嘴裡不挺牙齒呀？”小狗子好奇，啥都愛接雞下巴問。 酒仙兒伸手摸他腦袋笑著說：“娃娃，那是品味，又不是咀嚼，怎會挺牙齒嘛。”轉身對劉念恩說：“劉平酒，常常這麼喝冷犒杯，確實不好。” 劉念恩擺手示意他停住：“酒仙兒，你還是少給我說這些，山河易改，本性難移，我搞慣了。要講有沒有菜，我認為是一個客套話，你們信不信？” “怎麼是客套話呢？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喝酒是要有下酒菜嘛。”酒仙兒直截了當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