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起石畢竟心虛，試探著告訴：“鈴子，彆人總結公社和大隊乾部，不在外麵搞女人，是自己偷懶！我還不是怕背上懶的名聲，才偶爾做一、兩回那號事。” “你先前還鋼口硬，這陣終於承認了。你給我老實坦白，到底偷了多少野女人？”金鈴子瞎子打婆娘——抓住就不鬆手，一個勁追問。 陽起石沒有辦法，隻得如實說出心裡的想法：“哪有你說的那麼多，即使偶爾做了一兩次，也不過逢場作戲，不落下個偷懶的惡名，這樣才與其他乾部一樣般配，不至於辱沒乾部聲譽！你未必還裁縫的腦殼——當真（蕩針）？儘到鬨，其他乾部聽見了，還要說你的不是！” 金鈴子大哭大鬨放起踹來：“好啊，你亂搞女人，還蠻有道理，豬八戒過河——倒打一釘鈀，反而成了我的不是，走！找你們乾部評理去！” 這樣一場哭鬨，弄得風風雨雨，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裡，沒有幾天，陽起石用包穀搞野女人的事，全大隊都知道了。 那些家中差糧食吃的女人，投其所好投懷送抱，用自身之物來換取陽起石手中掌握的糧食。 陽起石是韓信帶兵——多亦善，隻要主動送上門的貨，一律來者不拒，統統笑納，做貫風流快活的把戲。 四清的時候，有人把陽起石腐敗墜落的情況反映到公社，貝秋石安排工作組下去調查，查證這些情況後，工作組在牽牛大隊召開群眾會，批鬥陽起石。 大隊婦女主任何歡花上台揭發：“陽起石，你滿腦殼的資本主義思想作怪！工作不怎樣，全靠吹得好，結果有政績；又還好色，長期吃到碗裡，盯到鍋裡，吃飽了還舍不得放碗，作風硬是敗壞，自己有個年輕漂亮的婆娘不解讒，還常常拿鞭子去抽彆個的女人……” 剛剛高中畢業，參加工作分配到四清工作組、擔任文書的女青年楮桃，不諳事故，但是，出身於苦大仇深的工人階級家庭，根正心紅，階級鬥爭覺悟高，一貫疾惡如仇。聽見何歡花揭發“常拿鞭子去抽彆個的女人”，頓時怒火中燒，義憤填膺，一股無明之火在心中升騰，怎麼也按納不住，不由自主，“騰”地站起來，上前指著陽起石的鼻子，咄咄*人怒喝：“你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沒有想到，共.產.黨培養教育了你這麼多年，當上支部書記才兩年，就養成如此霸道的工作作風，動輒要拿鞭子抽人，老實交代，拿鞭子抽了哪些女人？” 陽起石見楮桃不懂何歡花揭發所暗示，當時既不敢真的如實交代，又不敢不交代，處在進退維穀之間，不由一時語塞，隻好在台上耷拉著腦袋，默不做聲。 楮桃看見陽起石這個樣子，更加認定不老實有意抵賴，不肯交代問題。連珠炮似追問，責令老實交代，不容有絲毫喘息之機，咄咄強迫之勢，追問愈來愈急。 陽起石越發大窘，惶惶然不可收拾。 “解鈴還需係鈴人”，在這不可開交之時，何歡花上前，一把拉過楮桃，與之耳語：“ 耳語：“背時的楮文書，你不懂就莫亂*。我揭發他拿鞭子抽人，是暗示他與彆人的老婆私通亂來。如此咄咄*人地要他交代罪行，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眾目睽睽、廣庭大眾之下交待抽了哪些人。” 何歡花一席話，說得楮桃麵紅耳赤，默默無語地坐了下來，終於打破這個僵局。 四清工作組整理材料，上報公社。 貝秋時看完材料，對治下出現這樣的敗類憤怒異常，含恨拍案而起，迅速召集黨委會，一致通過決議：撤消陽起石黨支部書記職務，開除陽起石黨籍。 陽起石一直對貝秋時耿耿於懷，怎不夾私報複？豈肯白白放過這樣的機會？ 李顏厚從頭至尾講述了事件經過，陽起石麵紅耳赤，猥瑣下台。 敢闖戰鬥隊號稱“巴山虎”的狗頭軍師，在一旁與主持批鬥會的柳道惠耳語、遞點子。 柳道惠聽後頻頻點頭。 李顏厚講述完畢，柳道惠終於找到了突破口，開口問道：“李顏厚，不要轉移鬥爭大方向！不允許衝淡批鬥會的主題！我問你，貝秋時的兒子到底有多大了？他有幾個兒媳婦？” 這下，輪到李顏厚瞠目結舌，答複不出來了。 柳道惠果斷下結論：“李顏厚，你不僅是保.皇派，而且是破壞文化.大.革命的現行反.革命分子，這麼嚴肅的批鬥會，你卻上來大開特開玩笑，津津有味講述庸俗不堪的桃色醜聞，蓄意破壞文化.大.革命！革命的同誌們，我們要擦亮眼睛，絕不允許階級敵人破壞文化.大.革命！現在我宣布：把李顏厚這個破壞文化.大.革命的現行反.革命分子揪出來批鬥！” 柳道惠的戰友姚卜東，做事為人十分生硬，烏龜吃稱砣——鐵了心要造資產階級的反，有人見他是跟隨柳道惠造.反的鐵心豆瓣，就根據名字的諧音，送了一個外號“咬不動”，此時，咬不動抓住時機，帶頭高呼口號：“把李顏厚揪出來批鬥！” “打倒現行反.革命分子李顏厚！” “李顏厚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台下的革命群眾緊跟著呼喊革命口號。 李顏厚頂起碓窩唱戲——人累死了，戲也不好看，結果費力不討好，弄成黃泥巴揩屁股——倒巴一坨，貝秋石沒有救成，倒把自己也搭進去了，被當場揪出來進行批鬥，和走資派一起帶高帽、掛黑牌遊街，跪花栗樹柴塊子和瓷瓦子，勾九十度，無所不至，吃儘了苦頭，受儘了折磨。 好在那段時間不長，沒過多久就實行革命的三結合。 鬱嵋運獲得解放，仍把他結合進了革命委員會。但他一直記得李顏厚保貝秋石的事，實際也是變相促使所有挨批鬥的當權派鬆刑，自己也獲得解救，自然記下了這分情。後來有機會，便向組織和領導舉薦，李顏厚便當上了公社管委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