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正旺這下抓住了把柄，醉醺醺結結巴巴地說：“剛、剛才問、問你，車、車上裝、裝的什、什麼，你、你還不、不說實、實話，撒、撒謊，說沒、沒裝、裝東西。你、你不、不知、知道哇，化、化肥憑、憑計、計劃，是、是不允、允許、隨、隨便運、運輸的啊？” “我沒隨便運輸，是鄉親拜托我幫忙帶幾袋回去，自己種地要用。”駕駛員耐著性子小聲解釋。 柴正旺這時成了小娃娃的雞兒（方言，雞兒指男人傳宗接代的物件）——越盤越硬：“不、不行！把車、車停、停到路、路邊，處、處理清、清楚了，才、才能、能走！媽、那個、個B，私、私運化、化肥，老、老子今、今天一、一定要、要從、從嚴處、處理！” “你是國家乾部，處理事就處理事，不要打起檢查的幌子，借故找事，又來張口罵人，給你說明白，我是無事不得惹事，既然事情惹到身上來了，就不得怕事！”駕駛員聽見他在罵人，毫不懼怕，不僅直言指明錯誤，而且敢於下麵挑戰。 按照慣例，身為一個國家乾部，在這個時候應該冷靜思考，正確對待，不能憑自己一腔意氣處理。可是，柴正旺在酒精驅使下，大腦深處早就發熱到極致，絲毫不考慮自己有何不當，聽見指責腦袋一歪，擺出流氓氣勢，紅著眼睛大聲狂妄吼道：“罵、罵了又、又怎、怎樣？你、你私自、自運、運輸化、化肥，被、被逮、逮到了，還、還不、不服哇？把老、老子惹、惹毛了，小、小心拿、拿腚子（方言，腚子即拳頭）黴、黴整你、你龜、龜孫子、孫子！” “你不要這樣不講理，講打，哼，你怕在尖山打不走哇！”駕駛員家就在幾裡之外的百步鄉，所以有恃無恐，根本不害怕柴正旺扣大帽子，更不虛場合，估他不敢打。 哪知柴正旺酒精直衝大腦，思維不受神經支配，一點都不考慮啥後果，加上平時耀武揚威搞慣了，這時完全憑著性子胡來，聽見駕駛員之言，橫眉怒眼毫不遲疑衝到駕駛員身邊大喝：“你私、私自運、運輸化、化肥，還、還嘴、嘴嚼、嚼的，看、看老子敢、不敢打、打你！” “柴局長，黑了，夜不成公事，讓他把車子開走，要處理也等到明天再說。”文方平看出事情要整糟糕，趕緊過去勸解。 柴正旺借助酒力，借著稅務稽查身份，狐假虎威發起威風：“不、不行，今、今天非、非處、處理不、不可！” 駕駛員一點都不肯示弱，乾脆往攏一站，不怕事地伸出頭估道：“你有本事敢打我，那就試一下！” “打你、你就打、打你！”柴正旺瞪著血紅的眼珠嘴上講狠，真的甩起右手，“啪”的一掌打在駕駛員左臉上。 駕駛員吃了虧，當即抓住柴正旺胸前衣服，扭到不鬆手：“你身為國家乾部，動輒打人哪，我要和你到派出所去說清楚，我究竟違反了國家哪一條法律，就該挨打？解決不好，不僅不得放過你，而且要以打還打！”   p;“走就走，我不得怕你！”柴正旺滿不在乎。 文方平走到駕駛員麵前說：“先把車挪到公路邊上，再去派出所，不然，一會兒有車來過不去。” “不行，我去挪車，他就會跑了，我不得乾挨打！”駕駛員認為文方平使用調虎離山之計，當然不願上當。 文方平明白他的意思便說：“你怕他跑了，請把鑰匙拿出來，我是單位的駕駛員，能幫你把車開到路邊。” 駕駛員這才說：“鑰匙插在農用車上的。” 文方平走向農用車，坐進駕駛室，發動後挪到路邊，取下鑰匙，走到那個駕駛員麵前交給了他。 駕駛員扭著柴正旺，一路走一路大造輿論：“沒見過你這麼歪的人，借檢查之名，隨便打人！” 柴正旺不僅沒意識到自己惹出了禍事，甚至連做錯了都不承認，倒認為是在履行職責，包括打人都沒有錯。雖然被人揪住，麵上卻掛著無所謂的神色，既不答應跟著走，也不說不一道去派出所的話，態度傲慢地僵持著。 文方平也覺得柴正旺做得太不應該，考慮到他是酒喝得過量才出的問題，上前給那個駕駛員說好話：“大哥，今天柴局長打你的事，我說句公道話，確實不應該。不過，他是酒喝多了點，做的事有些不照靶，我在這兒先給你賠禮道歉，等明天他酒醒了，再讓他自己來給你正式賠情。你看這樣要不要得？” “文、文方平，要你、你在這、這兒扯、扯乾雞鴨、鴨巴個、個淡，給他說、說啥、啥子好、好話，認個啥、啥子錯！老、老子有、有啥錯？日、日媽的，隻怕是、是牙巴、巴骨錯！嚓，老子又、又不怕到、到派、派出所去！”柴正旺聽了，極不滿意，高喉嚨大嗓子點名道姓當麵指責。 文方平本想化解矛盾。爭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知遭柴正旺一陣毛吼，也就什麼話都不說了。 隻要惹到事，酆相彪一貫梭邊邊、躲角角，是絕對不會參與正麵化解矛盾的，此時看見文方平受杵，倒咧開嘴巴暗中好笑，笑他自討沒趣。 先前割苕藤的婦女正好走到公路上，見狀接嘴：“這號的東西不逗人作，是該好好地教訓一頓！” 駕駛員更是氣上加氣：“好，你有種，打人還有理，我兩個就非去派出所說清楚不可！”邊說邊使勁拉扯著柴正旺往前走。 柴正旺到底酒醉無力，被動地遭駕駛員拉著走。 酆相彪擔心柴正旺酒醒後指責，雖不想幫忙，但仍跟在兩人後麵，隨同一道走向派出所。 文方平搞了個毬戳臉，覺得沒意思，反正跟柴正旺的關係不是很鐵，惹的事與他也無關，乾脆不跟著去，獨自蔫頭耷腦地回到旅社。 駕駛員氣衝衝地拉扯著柴正旺走向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