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德理翻開案卷逐個審查,傅昌旺的舉報,劉續斌、郭永陽的交待,三份材料應證,庫愛三犯罪事實的醜惡嘴臉和畫麵展現在眼前:1994年9月日,庫愛三與審計股長郭永陽、建設銀行管理工程資金負責人劉續斌,到新城信用社,對該社綜合樓竣工決算進行審計。幾天之後,完成審計,郭永陽在新城信用社辦公室向工程承包方代表傅昌旺口頭告知審計結論,主體工程造價預算為151.14萬元,根據本縣“三級企業按四級企業收費”的規定,審核為17.44萬元,核減1.7萬元。 傅昌旺聽見審計結論,認為不合理,當即說道:“郭股長,這麼小一個工程,本來就是毛多肉少,沒有什麼少利潤,我們實事求是決算,一無任何地方虛拋,二沒有丁點追加,除掉工人和管理人員工資,上繳國家稅款和管理費用,幾乎沒有盈餘,基本上隻能養毛複毛。如果一下子審計掉將近14萬元,賣婆娘搭枕頭,賺不到錢不說,還會出現黃泥巴揩屁股——倒巴一坨的尷尬局麵。吃這麼大的虧,不僅企業承受不起,而且影響公司運轉,請求你們做件好事,認真考慮,給予重審。” “要求重審,駝子作揖——起手不難,可是我們辛苦了幾天時間,瞎子點燈——白費了(臘),重新計算又費馬達又費電,是不是應該表示一點辛苦費?”郭永陽發出會心的微笑,以長期養成的習慣敲打傅昌旺。 傅昌旺心裡本不願意,但又不敢公開硬頂,隻得硬著頭皮違心答應:“要得。” “我們一共三個人。”郭永陽一本正經告訴。 年逾不惑的傅昌旺,從沒和庫愛三打過交道,不了解他的為人,因而抱著幼稚的心理:“共.產.黨曆來注重清正廉潔,一直反腐倡廉,經過考核選拔起來的縣級後備領導乾部應當不貪,說不一定是下麵的人背著上級亂搞。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逃,乾脆去找局長直說,也許不會找企業要錢。”心中打著主意,沒有當麵表露,腳下邁步走進旁邊辦公室,找到庫愛三滿含委屈可憐巴巴地說:“庫局長,郭股長說,你們辛苦了幾天,要我表示一點辛苦費,你看怎麼辦好?” “我們為企業服務,做了那麼多工作,問我做什麼,你自己看著辦,總之,隻要出得你的手,進得我的門就行。”庫愛三背靠椅子,仰著身子,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右腳踩在地上,左腿架在右腿上,翹起二郎腿不停輕鬆搖晃,以慣有的心態神情自若、習以為然回答。 事與願違,傅昌旺大失所望,心中惆悵之極,但又彆無選擇,不敢吐露半點怨言,隻得不露聲色應付:“好,我這就去按庫局長的意思安排。” 年青的庫愛三,長期心安理得以權換錢,養成了貪得無厭的心態,表現出與年齡不一致的老成持重,繼續抖動二郎腿,冷眼旁觀尷尬站立麵前的傅昌旺不再表態。 郭永陽夾著公文包過來彙報:“庫局長,我已向傅老板口頭公布審計結果,是否回去就打印書麵結論。” 劉續斌也跟在身後走來,等在 ,等在門外。 因為傅昌旺沒有明確說明具體數額,庫愛三開始心煩意亂,而郭永陽此時催促回去,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陰沉可怕,黑風臊臉帶著怨恨的口氣吩咐:“好,既已審計完畢並口頭告知,可以回去打印書麵結論。”說罷站起來,準備邁步。 “請庫局長會心,酌情考慮企業的實際承受能力,實事求是打印審計報告,這會兒已到十點半,快到晌午時間,請各位領導吃了午飯再走。”傅昌旺站立一旁看出情形不妙,趕緊賠著笑臉真心實意挽留。 劉續斌見傅昌旺太不會來事,在外邊顯得有些不耐煩,露出板凳上打屁——一股抵觸情緒:“哎呀,我看算了,走了這麼多地方,審計眾多工程,隻有你傅老板摳屁.眼兒吮拇指,一點都不懂事,氣都吃飽了,哪個還吃得下去飯!我們吃得起飯,走,回去吃!” 劈頭蓋臉一頓數落,傅昌旺更顯尷尬,留也不是,不留也不好,平時能說會道的嘴變得極其木訥,此時笨嘴笨舌回答:“劉主任不要生氣,到底能拿多少,還要問了會計心中才有數……” “那好,我們先走,等你考慮清楚之後,那時再吃飯不遲。”郭永陽明白過來,趾高氣揚帶頭先走。 庫愛三默契配合,不再言語走出門外。 劉續斌退立一旁,讓郭永陽走前,庫愛三居中,自己跟隨最後。 “對不起,對不起……”傅昌旺毫無辦法,畢恭畢敬跟隨身後,小聲賠禮道歉送客。 送走審計人員,傅昌旺返回詢問工程財會人員紀傑:“賬上還能取出多少錢?” “賬上現有資金6000元,準備付驗收前的最後一筆工程款。”紀傑如實回答。 傅昌旺回到臨時辦公室,愁腸百結坐在辦公桌前,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應付過關,實在想不出辦法,已到午飯時間,離開工地,飯也無心吃,漫無目的在街上閒逛,隻顧埋頭走路想心思,準備找個朋友商量,不知不覺走到十字街。 突然有人拍打肩膀叫喊:“咳,老傅,看你這副心事重重、失魂落魄埋頭走路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什麼為難之事?” 傅昌旺猛然驚醒,抬頭看見正是多年好友簡德順,眼裡閃著委屈的目光點頭回答:“正是,我正準備找你談心事呢。” “好,到我家去談。”簡德順攀著傅昌旺的肩膀,親親熱熱往家裡走。 傅昌旺一邊走一邊講述苦惱緣由。 簡德順耐心傾聽,沒有打斷老朋友話頭。 一會兒功夫就跨進老朋友的家門,講罷事情經過倒起苦水:“老夥計,你想,整個工程滿打滿算,連公積金、公益金計算在內,盈餘不到十萬元錢,企業明明三級資質,為何要按四級收費,天良何在、公理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