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興顏依然微笑抽煙，慢吞吞地講述：庫愛三與執法隊分手，乘班車回縣，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急急忙忙直奔建設銀行，去會見給他發傳呼的劉續斌。 “唉，庫局長，糟糕透了，大勢不妙啊！”劉續斌見到庫愛三，就唉聲歎氣嚷糟。 庫愛三急速教訓：“幾十歲的人，還這樣驚慌失措，先前在電話裡，你說出了塌天大禍，被檢察院盯上了，幾句話又不能說明具體情況，我當時就囑咐你不要心慌，應該沉著冷靜，不能一點小事就把你急成這樣，什麼大勢不妙？要沉住氣嘛！再說，我還有叔丈人撐腰，隻要一個電話打回縣來，就能叫那些辦案人員俯首聽命，不會再追究，怕什麼？” 劉續斌扮出一副苦瓜臉訴苦：“檢察院不知怎麼知道了那件事，殷科長把傅昌旺通知去訊問，他就把我們賣了。殷科長接著通知我接受訊問，他們慣用那套呼哄嚇詐，幾哄幾詐，我就乘不住，隻得把審計修建新城信用社綜合樓，索要1.萬元現金，我們三人各得4000元的事全抖出來，並已當天積極退臟。想到沒有與你統一口徑，於是連續傳呼，你回電話，我害怕泄密，不敢明說，隻得催你趕快回來，現在說清楚了，等你拿主意。” 庫愛三這下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不敢掉以輕心，馬上坐下來詢問：“除了審計修建新城信用社綜合樓要錢一事，其他工程你們承認沒有？” “哎，交待完新城信用社綜合樓審計要錢的事，殷科長又拿出一疊材料在我麵前抖動，說是掌握了我們審計其他工程上索賄的證據，希望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我來不及細想，糊裡糊塗交待法院建設工程，正說之間猛然清醒：一是並非掌握了證據，而是詐我，二是數額越大，量刑越重！想明白厲害關係，當即改口否認。他們抓住緊緊追問，不肯放手，問我為何才交待一個頭，還沒說出索賄事實立即翻供。我假裝痛哭流涕敷衍塞責，承認立功心切而編造謊言，突然想起查無實據更走不脫，因此改口。檢察院也傳訊了郭永陽，不知他交待沒有？”劉續斌為自己沉不住氣而懊喪，不忘提醒庫愛三，擔心同夥供認罪行。 庫愛三皺著眉頭回答：“我到家就與他電話聯係了，他比你堅強，檢察院傳訊時，殷遼峰用同樣手段對付，他的眼睛角角偷偷瞄到了審訊你和傅昌旺的材料，迫不得已交待了審計新城信用社綜合樓工程收過辛苦費，對審問其他工程，一概咬緊牙關沒有承認。我已囑咐他改口，不承認傅昌旺給過錢，原先是辦案人員敷哄嚇詐，在誘導強迫之下承認的。你也要立即改口，檢察院已通知我去接受調查，我回答他們在鄉下工作，隻能中午以前趕回來，下午去檢察院。任他千方百計，我已考慮成熟，用一問三不知的辦法對付！隻要你們改口，我不交待口供，就拿我們無法，不能製裁人！” “要得，我按你的意思改口。你去檢察院一定要頂住，不然，我們改口，弄得不好，會罪加一等。”劉續斌惶恐不安答應附帶囑咐。 庫愛三與劉續斌訂立攻守同盟，商量好改口對策，驚惶失措離開建設銀行。 下午，庫愛三隻得前往檢察院，走進反貪局。 反貪局的科長殷遼峰和檢察官李平勝接待並進行調查。殷遼峰指著辦公桌對麵的椅子平靜地說：“請坐。” 庫愛三在椅子上坐下。 李平勝拿出瓷茶盅，泡了一盅茶，客氣地放在庫愛三麵前。 殷遼峰單刀直入並交待政策：“根據群眾舉報，你涉嫌經濟犯罪。今天通知你來接受調查，請好好配合，如實回答有關問題；黨的政策你是清楚的，我們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輕易放走一個壞人，對你所講的一切，我們將記錄在案，作為今後從輕還是從重處理的依據。首先請交出BP機，免得外界與你通報消息。” 庫愛三沉得住氣，一言不發，極不情願從腰上取下BP機，放在辦公桌上，然後習慣懶靠椅背、翹起二郎腿，裝著神態自若的樣子，象平常一樣瀟灑抖動，掩蓋心中的恐慌，過了一會兒端起桌上的茶盅，慢慢喝茶，掩飾窘態。 “你叫什麼名字？”訊問開始。 庫愛三緘口不語，繼續若無其事慢慢喝茶，麵對訊問，冷眼相向、沉默不語。 殷遼峰連續問了數遍。 庫愛三雖然心中恐懼，但老牛走老路——照舊不言不語對付，一會兒抖動二郎腿、一會兒端起茶杯慢慢品茗，不斷交換兩種動作，借以掩飾驚魂不定的驚恐神態。 “庫愛三，你在行政部門已工作數年，也曾辦過行政案件，難道連辦案的基本程序都忘記了？”殷遼峰有些火了，毫不留情指責。 庫愛三強做鎮靜，從喉嚨和鼻孔裡發出一串“哼哼”冷笑，外強中乾對抗：“我看你們這些檢察官真正十分可笑，簡直是老鼠逗貓——沒事找事，既然不清楚名字，怎麼通知我來接受調查？肚子裡照燈籠——自家心裡明白，要整人就月亮壩裡耍大刀——明砍，少裝假正經像。” 殷遼峰指著庫愛三質問、教訓：“我們怎麼整你，什麼是假正經？你真的不知辦案要詢問基本情況的程序？基本知識都不懂，我看你這幾年領導算是白當了！還未切入正題，你就急不可待，豬八戒爬牆頭——倒打一耙是什麼意思？好象你有天大的冤枉，受了莫大的委屈，如此滿腹牢騷。真的冤枉或委屈了你，也隻能通過擺事實、講道理予以澄清，才能還你一個清白，給你一個公道，如此賭氣能解決什麼問題？勸你還是好好配合，弄清是非方為上策。” 任由人家怎樣說，庫愛三我行我素，擺出先前姿態，喝茶、駕著二郎腿不停抖動，裝模作樣默然無語，一直這樣堅持乾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