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忙?”趙光榮深情地問。 簡德平這時才說:“先前我在街上碰到紀部長,他要我中午直接去找縣委韋書記,當麵提前回局。” 趙光榮遲疑了一下才說:“你直接去找韋書記,合不合適喲?” “沒啥不合適的,我麵臨具體困難,隻有找領導當麵請求。俗話說,當不到官有秀才,討不到米有口袋,韋書記答應就答應,不答應我也蝕不了啥子。”簡德平直杠杠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趙光榮眼裡露出關心的神色,不再說什麼。 簡德平從來沒有單獨拜見過縣委書記,真以為革命者就是為人民大眾的,一點都沒想到應該帶點禮物,趁此機會與領導套套近乎,拉拉關係,硬是空著兩隻手去拜望韋牧修,走到門口輕輕敲響門框。 韋書記的愛人打開門小聲問:“你找誰?” “我是天池區下派副區長簡德平,有事專門來向韋書記彙報。”簡德平怕不讓進屋,先行自我介紹。 她裂開身子,讓簡德平走進客廳。 韋牧修一家人剛剛吃罷午飯,正在休息。 縣藥監局的副局長在他家玩耍,正替換其妻,十分賣力幫助洗碗涮鍋做家務,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他怎麼在給韋書記做家務,簡直象個傭人一樣,難道不上班嗎?”雖然想到了,但卻不敢說出來。 正因為縣藥監局的那個副局長象兒女一樣,不,比兒女還要孝順,還要體貼,長年累月忠心耿耿伺候,在後來換界時,韋牧修親自提名,讓他當選成為副縣長。 可惜簡德平不諳官場事故,以為領導肯定清廉,不得貪財受賄,加上無人為其指點,真就空著兩手敲門進去,也好意思找領導當麵訴說困難提出。當然,這不是他自己認識到的,如果意識到了,也許會象那些削尖腦袋,刻意鑽營向上爬的人一樣,自然會想方設法巴結上級,肯定就少不了準備錢財禮物。可惜呀,他總認為自己一身正氣,領導個個都正直,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不得貪圖錢財,連水果都不買幾斤,當然,幾斤水果縣委書記是打不上眼的,不過也比空手拜見要強啊,他就真好意思空著兩手去見縣上最大的決策人物,這豈不是嚴重失誤!咱寫的人,對這種不適宜混跡官場的人,除了給予恰如其分的評價外,就隻有發出“可惜”的哀歎聲了。 簡德平在板凳上坐下,望著韋牧修說:“韋書記,我的愛人摔成重傷,沒人照管,想請領導允許我提前回到原單位工作,好抽空閒時間照顧一下家裡。”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嘛。”韋牧修臉上冷冰冰地,看不出任何表情,神色淡然作答。 縣委書記下了逐客令,簡德平不便久坐告辭離開,又專門去找紀德陽家告訴:“我已經給韋書記說了。” “好吧,下午我會提出來討論。”紀德陽正麵回話。 “謝謝紀部長,給你添麻煩了!”簡德平真心謝過紀德陽,走回家中等候。 下午 sp;下午上班,縣委召開常委會,該議的事情議完之後,紀德陽果然記住簡德平之事,在會上提出:“天池區下派副區長簡德平的愛人摔傷,無人護理,他口頭請求組織上允許提前回局,請大家討論是否同意,是否該給他安排任職?” “簡德平中午到家找我說過,我看可以讓他提前回技術監督局。”韋牧修接過話頭說道。 “聽說他在天池工作得力,既同意提前回局,乾脆安排他任副職。”縣委常委、宣傳部長提議。 縣委副書記梅援朝自然要為其妹夫排除異己,聽到這樣的提議,害怕其他常委附議,當即毫不遲疑接嘴反對:“不妥,我知道,簡德平與技術監督局副局長任至建關係處得不好,如果讓他任職,兩個副職扯起皮來,就無法創四好領導班子。” 常委都知道,任至建是梅援朝的妹夫,他如此一說,便沒有人來為簡德平說話,討論任職的事就這樣擱淺了。 其他人明白梅援朝說話的意思,考慮到簡德平遇到具體困難,一致同意提前回局,但都默認不安排任職。 縣委常委會通過之後,紀德陽迅速通知了簡德平。 組織部按程序發文,通知簡德平回局。 年底,天池區公所和技術監督局分彆收到文件。 樊菊平看了文件,見沒安排簡德平任職,有心為他打抱不平,恰好縣上召開區委書記會,休息時他專門去組織部,向紀德陽反映:“簡區長在天池工作期間做得那麼好,非常地出色,乾部和群眾都誇他是一個好領導乾部。因特殊情況,組織上允許他提前回局,卻又不安排任職,一是對他個人不公,二會冷了下派乾部的心!” “樊書記,你事先沒有來反映情況,簡德平找我要求提前回局,也沒說下派期間兢兢業業工作,既然常委會研究時,沒考慮他任職,我個人也不好談論,你說的情況我記下了,隻有在以後換界時來考慮。”紀德陽不便說出是梅援朝從中作梗,隻好敷衍回答。 簡德平沒有任技術監督局副職,還是辦公室主任身份,行政級彆上已經給他提成了副主任科員。 肖興顏為了哄簡德平回來給自己乘擔子,信誓旦旦許諾的事情,一件都沒兌現,全部放了鴿子,不好給簡德平交待,便抽空把他叫去談心,訴說眼前局勢不穩,又有任至建在中間杠起,事事都要橫插一杠子,不能求之過急,隻能穩妥行事,必須等待時機和條件成熟…… 簡德平心知肚明,但不能為私事沒辦成而公開鬨矛盾,想通這一點,他開誠布公表態:“請肖局長放心,我明白眼前局勢,也理解你的處境,我是黨員,絕不會在這些事上說三道四,保證一如既往支持你的工作。” 肖興顏感動得熱淚盈眶,卻沒有合適的語言來表達心意,隻有選擇沉默作為最好的回答。過了兩年,縣領導決定:為解決局級領導的後顧之憂,直係親屬工作單位效益不好的,允許調進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他打聽到這個消息,一為以前所承諾的事沒貫穿內疚而彌補過失,二為多一個同盟軍,把消息通給了簡德平,兩人共同爭取,把直係親屬調入了技術監督局下屬的兩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