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冉傷得很嚴重,在醫務室裡包紮的時候疼得嗷嗷直叫,齜牙咧嘴得恨不得和校醫同歸於儘算了。 包紮好出來的時候,她走路都還一瘸一拐,疼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陸直在她旁邊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卻看到她小嘴一張一合的小聲嘀咕著什麼。 他下意識的湊近了些,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彎下腰卻隻聽到什麼“你怎麼不去死”之類的。 他不自覺的靠得更近了些…… 可下一秒,白冉冉卻突然停了下來,陸直回過頭去,就見她那張小臉正義正言辭的看著他。 用一種比考試都認真的表情對他說:“陸直,你如果想親我的話可以直接說。” “不用這樣躲躲藏藏的。” a大的校園一到秋天,就變成了金色,主乾道的兩邊落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梧桐樹葉,陸直就站在樹乾旁,風一吹,就能聽見那些樹葉嘩啦啦響的聲音。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你有病?” 白冉冉:“沒有。” 陸直顯然不信,他很多時候都不是很能理解白冉冉。 明明看上去好好的一個姑娘,腦子裡為什麼裝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冉冉,沒有戳穿。 要是換做彆的姑娘,怕是早就已經無地自容了。 可白冉冉不是。 她非但沒把陸直的話放心上,還理所當然的扶著陸直的手臂往前走。 主乾道上的人來來往往,他們兩人以這種怪異的姿勢緩慢走著,但凡是路過他們身邊的,都要來回打量兩眼。 白冉冉小心的邁著腳步,每走一步,她的眉頭就跟著皺起來,小口小口的呼著氣,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這一切都被陸直看在眼裡。 終於在她又一次邁步的時候,陸直攔住了她。 白冉冉疑惑的抬起頭,就看見他半個身子都蹲在自己麵前,示意她上去。 這不是白冉冉第一次被陸直背,小時候她被白恒放在陸直家,玩到半夜他們都還沒回來的時候,她也曾因為睡不著而要陸直背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哄她。 那時候的陸直一臉不樂意,可終歸是耐不過她的磨人,小小年紀的陸直,一背就是好久。 等到了後來,他們的中學時代,陸直被陸叔叔逼著練體能的時候,她也常常被要求著充當沙包的角色掛在陸直身上給他負重。 那時候的白冉冉已經開始發育,模糊的有了男女有彆的認知,但還是擰不過陸叔叔的堅持,在陸直身上一掛就是半個小時。 可她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仔細的看過陸直。 他和年少時候不一樣了,利落又乾淨的寸頭隻到耳根,常年的運動讓他的肩膀變得更加寬闊,可又因為年紀不大的緣故,保留了一絲溫潤的少年氣。 他隻是靜靜的蹲在那裡,就讓白冉冉的心跳不自覺漏了一拍。 久久沒有得到響應的陸直回過頭來看她:“怎麼了?” 白冉冉搖頭,然後飛快的趴在他背上,將整張臉都埋在他的頸窩之中。 熱氣噴灑在陸直的耳邊,緊隨其後的還有一陣慌亂的喘息聲。 陸直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麼的似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br /> 隨後,這抹笑容開始控製不住的越來越大…… *** 回寢室的這一路上,陸直都走得很穩,也正因為如此,平日裡走幾分鐘就到的地方,今天卻破天荒的走了十來分鐘。 眼看到了宿舍樓,他才將白冉冉放下來。 白冉冉跌跌撞撞的扶著陸直的手站好,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卻突然瞥見一個人影。 她渾身一僵,下意識的擋在陸直麵前,臉上的愉悅在一瞬間消失殆儘。 陸直自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也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陳升慢悠悠的從不遠處的銀杏樹下緩緩走出來。 他穿了件白色的襯衣,雙手背在身後,緩緩朝白冉冉靠近:“好巧啊,學妹。” 白冉冉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相遇,實在說不上巧吧?” 陳升沒有計較她的牙尖嘴利,反倒是笑得一臉和煦,“我倒也不是來找你的。” 說著,他才緩緩的看向了陸直:“隻不過我去了一趟陸直的實驗室,溫庭告訴我,他來找你了。” “我就隻好過來碰碰運氣。”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可莫名的就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陸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動聲色的將擋在兩人中間礙事的白冉冉提到了旁邊:“有事嗎?” 這話剛好正中陳升下懷,他嗤笑一聲:“你應該知道今天是外交係的轉係考試吧?” 陸直沒回話,隻淡淡的看著他。 陳升也沒再繞圈子:“監考老師是我,而冉冉的試卷在我手上。” “本來想叫學妹轉達你,但是看來她似乎對自己的前程沒有那麼關心。” 他說到這裡,才將自己的雙手從身後拿了出來,也是這時候,白冉冉和陸直才清楚的看到,他手裡拿著的,是她的試卷。 姓名欄裡那三個明晃晃的大字刺痛了白冉冉的神經。 她忍無可忍的衝陳升道:“你怎麼這麼卑鄙!” 陳升卻對她的責怪充耳不聞,隻挑釁的看著陸直:“你也知道,我這人吧,總是喜歡丟三落四。” 說著,他就做出一副要把試卷丟了的樣子,“萬一我不小心把試卷弄丟了。” “又或者是不小心弄壞了。” “這可怎麼辦啊?” 他說的話看上去似乎是在為白冉冉擔憂,但實際上語氣裡卻全是幸災樂禍的味道。 他拉近了和陸直的距離,一把攬住他的肩頭,拍了拍他的胸膛,擔憂的道:“你說我們小學妹,不就又得等一年了嗎?” “我算算,明年這時候,小學妹都已經大二了……” 還不等他說完,陸直就打斷他:“你想怎麼樣?” 聰明如他,當然知道陳升不會是好心來提醒他的。 他抬了抬眼眸,“與其看你在這裡唱戲,不如直說吧,你想怎麼樣?” “唱戲”兩個字明顯刺痛了陳升敏感的神經,他的臉皮子不動聲色的抽了抽,但還是很快就穩定了下來:“想知道的話,晚上八點來一趟後院?” 說完,他又轉過頭,饒有興趣的看了眼在一旁氣得滿臉通紅的白冉冉:“學妹也可以一起來。” 說完也不等白冉冉反應,就自顧自的拍了拍陸直的肩頭,吹著口哨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