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課還有段時間,以陸直的脾性是不會早到的。 她很容易就在陸直的辦公室裡找到了他。 此刻的他,隻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字母t恤,手裡拿著個不大不小的紙箱,全然沒有看到已經趴在窗外看著他的白冉冉,自顧自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這間辦公室原本是王教授的,他來代課後順便使用一下。 如今王教授要回來了,他自然沒有理由霸占著不走。 眼看著都收拾好了,他還細心的將原本屬於王教授的東西都一一擺放了上去。 白冉冉在外麵看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麵堵得慌。 甕聲甕氣的叫了他一聲:“陸直。” 陸直這才轉頭看她,白冉冉整顆頭都放在窗台上,原本上揚的眼角此刻耷拉下來。 焉巴巴的望著他。 倒是讓他愣了一下,“怎麼了?” 白冉冉沒說話,臉色更不好看了。 她要說什麼?問他今天真的是最後一天了嗎?以後他都不來了嗎? 可是這些不是早就知道的答案嗎? 她張了張嘴,好幾次都沒說出口,一臉挫敗的站好:“沒什麼。” 陸直將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微微皺起眉頭,將她從外麵拉了進來。 略顯無奈的問:“到底怎麼了。” 白冉冉沒說話,反而仔細的打量著他。 陸直長了一張慣會招蜂引蝶的臉,從小到大她就沒有見過有誰長得比陸直還好看的。 就算他隻是留了個寸頭,也還是抵擋不了這份好看。 小些時候,陸直的臉上還有著嬰兒肥,即便是故意板起臉來,也還是讓人怕不起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變成了這副模樣。 陸直見她不說話,也不著急,靜靜的端坐在一旁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終究還是白冉冉扛不住了。 像是豁出去一般說:“那以後,我有什麼不會的怎麼辦?” 這回換到陸直不理解了:“你不是一直都不會嗎?” “……我是說,不會的話我總不能問王教授。” 陸直若有所思的點頭:“我從小到大教你也沒收過學費啊。” 白冉冉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是腦子有點不對勁。 她怎麼會沒事找事跑來讓陸直消遣她幾句。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又在心裡惡狠狠的罵了他兩句,這才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看陸直收拾。 他的東西很少,總不過幾個案卷資料,還有他自己的電腦,幾乎沒費什麼事兒就弄好了。 回頭一看,白冉冉已經就一個u盤放到他手裡。 彆扭的說:“最後一次給你準備提案了。” 陸直看著手裡的u盤,難得的勾了勾唇角:“難為你記得。” 他這麼一說,白冉冉就不太好意思了。 雖說她當了陸直的助教,可這一段時間來,她不是跟陸直鬨彆扭就是泡在圖書館,壓根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差事。 大部分東西還是陸直自己動手的。 就這個提案,還是昨天晚上臨時趕出來的。 陸直接過u盤,眼底掠過一絲不可查覺的笑意,語氣也不由放得柔軟了些:“還不走?” 不走?” “等著王老回來查你嗎?” 白冉冉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連走帶跑的從辦公室裡跑了出去。 仿佛這辦公室裡麵有什麼可怕的怪物一般。 ***白冉冉和陸直一道出現在教室裡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整整齊齊的一陣哨聲。 白冉冉的腳步一頓,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紅暈,然後低著頭,飛快的跑到夏芝芝身邊坐好。 夏芝芝扭頭看她:“你臉怎麼這麼紅?” 白冉冉惱羞成怒:“閉嘴。” 這種場景,她不是沒有經曆過,從小到大,她和陸直一道出現在教室,無一例外就都是這種效果。 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高中的時候,她被同班同學檢舉早戀。 然後一臉茫然的被老師提到了辦公室,見到了才剛剛長開,高她半個頭的陸直。 陸直臭著一張臉,活像彆人欠他二五百萬一樣。 她一進去,班主任就問她:“冉冉,老師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老實告訴老師,究竟是不是在和陸直談戀愛。” 那時候她的反應,那叫個驚天地泣鬼神,先是一愣,隨即控製不住的笑起來。 她笑得渾身都在抖,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還是沒止住。 眼瞅著陸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卻笑得越來越歡,最後還是老師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她肩膀上,她才勉強止住。 控訴道:“就算是栽贓陷害,也得找個靠譜的人吧。” “陸直?” “怎麼可能!” 她那時候,就覺得陸直凶巴巴的,明明人不大,卻老是板著一張臉,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雖然事後她被張雅若罰著跑了五公裡,但她還是覺得陸直討厭。 一點兒也沒有女兒家該有的羞澀和靦腆。 和如今這被人一起哄就紅了個臉的樣子大為不同。 她坐在座位上,遠遠的朝陸直看過去,他講的很認真,像是怕人聽不懂,一個小的公式都要分拆成三步給大家看。 教室裡鴉雀無聲,隻有陸直特有的清冷嗓音緩緩的在教室裡回蕩。 她看著看著,腦子裡突然冒出個想法來——“陸直似乎真的很不錯。”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把白冉冉給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時候,就看見陸直將書合著,放在講台上。 神色淡然的環顧了一下教室,視線落在白冉冉身上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頓了一下。 這才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上課了。” “明天王教授就會重新回來給大家上課。” “如果大家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現在可以大膽問。”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姑娘,站起身來問道:“那以後還可以跟陸學長請教問題嗎?” 白冉冉不以為然的癟了癟嘴,心想,怕是請教問題是假,趁機接觸陸直是真吧。 陸直聽著,不動聲色,臉上帶著疏遠又禮貌的笑:“不可以。” 這一下,那個姑娘臉色又紅變白,又由白變青,一時間難看得很,沒一會兒就聽到後排傳來淅淅索索的哭聲。 可白冉冉卻莫名覺得心裡舒坦得很。 甚至還想衝上去表揚一下陸直。 乾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