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鄭鐸的這句話,辛未象被人兜頭澆了一杯冰水似的猛然醒覺,可現在再想掙脫已經來不及了,鄭鐸的頑固和李大剛不相上下,力氣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用一隻手攥緊了辛未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十分遊刃有餘地剝脫著她身上僅剩的片絲殘縷。 辛未的身體因為瘦削顯得有些與年齡不相符的稚嫩,並沒有太多女性魅力的這具身體卻有一種很獨特的魅力,撫摸親吻著它的時候,男人會從心底裡滋生出近乎邪惡的快感。 辛未被鄭鐸的舉動嚇住了,在她已經幾乎jj的同時,他還好端端地穿著製服。軍綠色的麵料並不柔軟,它以一種很嚴肅的硬度在辛未皮膚上摩挲,讓她覺得更加害怕恐懼。 但是哀求扭動都不管用,嘴唇很快被親吻住,鄭鐸的手在她胸前撫摸揉捏了很久之後向下滑到她無法合攏的雙腿之間,很快他的嘴唇也向下遊移,沿著她修長的頸項一路吻下來,很快就要吻到她胸口的頂端。 穿了很多年軍裝的軍人都養成了隨時係好風紀扣的習慣,冬常服緊扣的立領兩側有冰冷的金屬領花,辛未隻覺得左邊胸前一陣刺痛,忍不住低叫一聲驚怕地哭了起來。 鄭鐸感覺到了辛未疼痛時的顫動,趕緊抬起頭來看看,她左邊胸房上被領花刮擦出一道三、四厘米長的紅印子,刮得最深的地方有很細微的血珠從傷處滲出來。 鄭鐸鬆開辛未的手,雙肘撐在她身體兩側支撐住自己的重量,垂下頭久久地喘息歎息著,舌尖很小心地在紅印子上勾舔:“未未,未未” 淚水一旦開了頭很難說收就收,其實不怎麼疼,但是辛未漸漸地越哭越傷心。 憋在心裡的淚水象是被長堤隔阻了太久的洪水,一個小小的缺口立刻被撕扯成無法收拾的潰塌,波濤浪潮劈頭蓋臉地翻湧而來。 鄭鐸摟住辛未側身躺好,讓她枕在自己胳臂上,拉過剛才被扯開的被子把她包好,然後緊緊擁抱著她,低聲喚她的名字:“對不起對不起,不會這樣了,彆怕未未,我不會再這樣了” 辛未兩隻手揪緊鄭鐸胸前的衣服,除了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她哭不是為了這件事,也說不清到底具體為了哪件事或者哪個人。仔細想想發生在她身上的這一切,樁樁件件似乎都是傷心事,來來去去也似乎都是讓她傷心的人,以前那些應該流的或者不應該流的眼淚她都儘量忍住不流,隻是今天晚上在鄭鐸懷裡,她的淚水終於還是無法自抑地爆發了。 哭得太厲害就有些喘不上氣,辛未急促的呼吸和顫抖讓鄭鐸自責不已,他擔心地從床頭櫃裡拿出藥,又跳下床去倒了杯溫水,扶起辛未把水和藥遞到她嘴邊。 辛未吃藥已經吃成習慣了,完全是條件反射一般張開嘴吞藥喝水,這種藥的鎮定作用很顯著,不一會兒她的情緒就漸漸穩定下來,疲憊地閉起眼睛沉沉睡去。 鄭鐸象是打了場敗仗般十分頹然,他努力讓自己在jj安睡的辛未身邊放鬆心情,等到確定她已經睡熟了才狼狽地悄悄起身,按著跳痛的太陽穴走到陽台上去抽根煙。 煙點著吸一口,回過頭往房間裡看看,辛未睡得很老實,烏亮亮的黑發一動不動地露在被頭上。 他握起拳狠狠往陽台欄杆上砸了一下。每次在她麵前都能發現自己的無力,他不是向來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麼和這個小丫頭在一起的時候就怯懦成這樣!如果當真能下得了狠心,早八百年她就已經是他的人了,他也不至於象現在這麼狼狽。 一枝煙抽完又續上一根,抽得嘴裡發苦了,手機鈴聲卻在他口袋裡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看看,電話是樂寧生媽媽打來的,這麼晚了不知道有什麼事,接通電話,鄭鐸把聲音壓低一些,輕輕掩上陽台門:“阿姨,是我,您有事嗎?” 接連喪子喪夫,最難捱的悲痛過去之後,樂媽媽對兒子臨終前的行蹤有了點疑心,好端端的樂寧生為什麼會到東北去,還在那兒一呆就是好幾天,最後又特彆從哈爾濱趕往密山市,在路上遇到了車禍。 仔細想想,他在那一帶沒有親戚,好象也沒有朋友,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要跑過去,以至於發生了這麼悲慘的不幸。 這件事很好查,很快樂寧生在東北的詳細行程就送到了樂媽媽麵前。她看到這分資料時的驚訝和此刻的鄭鐸一模一樣,萬萬沒想到樂寧生去東北是為了要找那個叫李大剛的男人,而且他也找到了那個人的下落。 在辛未剛回寧城的那段時間裡,遠在東北的李大剛並沒有象想象中那樣與前一任女友重歸於好,樂寧生去世的時候他剛剛投案自首不久,被收押在密山市看守所裡,現在過了四個多月,他的案子已經審理結束,正式被關押在雞西市某監獄裡,開始服漫長的八年有期徒刑。 一樁造成巨額財產損失的縱火案,最後隻判八年,不得不說這已經是律師努力活動得到的最佳結果了。 鄭鐸弄到的案情資料很詳細,該名名叫廖強的犯人在火災發生後,曾以‘李大剛 ‘李大剛’這個姓名逃逸在外,最後受到政府的感召終於良心發現,主動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對案情供認不諱。 這也就是說,他把辛未從東北攆回來,是因為知道自己要坐牢了,而且要坐很長一段時間。鄭鐸坐在監獄會見室裡,回想著看到的判決書複印件,那上麵有廖強的簽名。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粗野,一筆一劃都寫得那麼深重。八年。對於一個象辛未這樣二十出頭涉世未深的小女人來說,八年也隻比一輩子短一丁點兒。 如果換作是他,他能不能也象李大剛那樣把辛未推到另外一個男人懷裡?還是會帶著歉疚把她留下,讓她和自己一起苦捱八年時光? 鄭鐸很難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千裡迢迢跑到雞西市來探監,倆人上一次見麵是在嵊泗島上,他站在過海輪渡的船頭,看著岸上揮手道彆的辛未,和離她遠遠站在一邊的李大剛。 當時他心裡對李大剛多少有點感激,這小子總算還知趣,沒有和辛未勾肩搭臂地臭顯擺。 但是他現在坐在這裡等著見李大剛,會不會也被誤會成是特意過來顯擺的?鄭鐸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自嘲地笑笑,伸手想摸煙,一眼看見牆上大大的‘禁止吸煙’字樣,把手又收了回來。 等了有十分鐘,腳步聲在會見室外響起。鄭鐸微微皺起眉頭向門口看過去,兩名獄警帶著個身穿囚服剃了光頭的高大男犯人出現在那裡。 李大剛更沒想到會看見鄭鐸,獄警通知的時候說是個高個子男人,他直覺以為是田翔或者海哥,鄭鐸不好好呆在寧城,大老遠跑到這兒來是不是腦子給門夾壞了?要不就是寧城那邊出了什麼事?難道是辛未?兩三秒鐘之間他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急切地快走兩步搶到獄警前麵對鄭鐸說道:“有事兒嗎?你來乾什麼?” 獄警看看鄭鐸,知道這是個有來頭的人,不然也不能在非會見時間裡見到犯人,於是也就沒有理會李大剛這個不合適的舉動,向後退到門外。 鄭鐸的眉頭越皺越緊,上上下下打量著李大剛,用下巴朝桌對麵的椅子裡指一指:“坐下吧。” 在牢裡呆了幾個月,李大剛現在瘦了很多,頭發一剃,腦袋上兩道舊疤也全顯了出來,再看他右邊眉棱骨上和下巴上的新傷還沒有痊愈,想來以他渾不吝的火爆脾氣,在牢裡的日子不是那麼好過。 他沒有坐下,還直直盯著鄭鐸:“是她出事了?她沒事吧”鄭鐸搖搖頭,嘴裡乾得難受,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拿出煙盒來就抽出一根。 李大剛坐進椅子裡,手指頭勾勾:“給我來根。”鄭鐸一揚手把剛拆封的整盒煙都扔給他,點著火以後把打火機也扔了過去。 李大剛一手一隻接住了,迫不及待地拿根煙出來用力深吸幾口,吐出長長的煙柱:“她沒事你跑來乾什麼嗬嗬,就算有事你來找我也不管用了,我在這兒還得呆上幾年才能出去。” 鄭鐸也深吸幾口煙:“姓李的,我說過,你要是敢欺負辛未,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李大剛仰起頭來笑笑:“不用麻煩你,我現在就知道什麼叫後悔了。” 鄭鐸看著他的視線裡帶了些悲憫的意味:“彆太高看你自己,相信我,你還不知道。” 李大剛個子高,坐的椅子離桌太近,他朝後拱一拱,椅子腿在水磨石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哦?那你說我聽聽,什麼叫後悔?” “你真想知道?”鄭鐸眉梢微揚“還有呢,除了後悔,彆的你還有沒有想知道的?” 李大剛先點頭,又搖頭:“知道這個就行了,彆的我沒什麼想知道的。你說吧,到底什麼是後悔?”鄭鐸靜默片刻,把煙頭扔地下用腳踩滅:“你聽好了,後悔就是有一個人,突然從寧城跑到哈爾濱去打聽你的消息,然後坐車趕到雞西,但是很不幸,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 李大剛騰地跳起來,椅子向後翻倒發出響聲,會見室門外的獄警聽見立刻推門進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安坐在麵前的鄭鐸,上下嘴唇碰撞哆嗦了好幾次才說出話來:“你你你你說什麼你他媽你再說” “這個人在車禍裡受傷很嚴重,雖然緊急送回哈爾濱搶救,半個月之後還是去世了。” 李大剛象根旗竿一樣直直地戳在地下,他紋絲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仿佛也停止了呼吸,就這樣嚇人地瞪大眼睛瞅著鄭鐸。鄭鐸兩手扶著桌麵慢慢站起來,朝獄警點點頭,邁步向會見室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回過頭對李大剛說道:“這個人不是辛未。未未現在在寧城,找到工作了,過得還不錯。 哦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說,我和辛未就要結婚了,下個月8號辦婚禮,到時候我會把喜糖給你寄來。” 鄭鐸臉上的笑意很淡,走出門外之後他再一次停下腳步,半側回頭對著屋裡僵立的男人輕聲笑道:“現在你該知道了,這才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