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這個晚上,很多人都沒睡著。辛未窩在鄭鐸懷裡一直沒合眼。從午夜到黎明,她看著窗簾上有光漸漸透進來,房間裡漸漸明亮。 有個背影也在漸漸遠去,他穩穩地站在船頭,麵前是一望無邊的大海,頭頂是星星月亮天空和風,身後遠處站著個身穿素色布裙的女孩,在他們之間是一道凝視的目光。 島上的人都習慣早起,派出所的老彭警官為了儘到地主之誼,一個老早就把電話打到賓館來,他在一間飯店訂好了早餐,過一會兒就開車來帶鄭參謀和辛未去吃。 鄭鐸換上一身便裝,辛未身上還是昨天那身,在床上揉了一晚上,衣服裙子都皺得不象話,不過她懶得換,刷牙洗臉扒拉扒拉頭發,把包背上枕頭抱著,跟在鄭鐸身後離開賓館坐上彭警官的車。 嵊泗島這幾年來遊玩的旅客越來越多,小賓館小飯店也一間一間地開起來。 靠海吃海,島上生意最好的飯店當然就是經營海鮮的飯店,尤其是那種靠在碼頭邊現吃現撈現燒的漁家排檔。 除了彭警官,另外還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作陪,辛未一點都吃不下,不過在鄭鐸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喝了大半碗海鮮粥和兩個小點心。 桌上的人除了辛未都有說有聊的,她使勁咽下最後一口粥,靠著椅子背傻坐著等。 彭警官見她百無聊賴地的樣子,笑著往飯店大堂外的院子裡指一指:“那裡船剛送海鮮過來,有海螺海星,你去看看,很漂亮的。 喜歡哪個就讓飯店用開水燒透,帶回去曬乾擺在家裡一點都不會臭。”辛未看看鄭鐸,朝彭警官笑笑,拿起不離手的枕頭和包,向飯店裡麵走去。 漁家樂似的飯店麵積不太大,就建在岸邊,前堂後院的那種格局,廚房旁邊建了個簡單的木棧橋,橋兩邊都是簡易網箱,養著漁民送來的各色新鮮海鮮。 棧橋頂端正停著一艘小艇,一個黝黑精瘦的小個子男人一手拎一隻紙箱從艇上下來,交給飯店老板娘。 老板娘接過紙箱付了錢,搖頭對小個子男人笑道:“你個家夥膽子真大,這固體酒精你這樣就送來啦?你那個破艇上又是煙又是火的,當心爆炸小命玩蛋!” 小個子男人無所謂地笑笑,看見了站在院子裡的辛未。他剛想打招呼,突然又見辛未把手指豎在唇邊十分緊張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男人不呆,眨眨小眼睛沒作聲,他把錢塞進腰包裡,看看辛未,慢慢向棧橋上走去。 辛未裝作看網箱的樣子,跟著他走上棧橋。幾步以後回頭看看,鄭鐸坐的包間裡看不到這兒,她立刻快走兩步,對跳上快艇的小個子男人低聲說道:“阿合哥你知道李大剛在哪裡看網箱嗎?快帶我去好不好?” 阿合是王老大船塢裡的小兄弟,昨天晚上還一起吃飯喝酒的,他看出辛未的臉色很不對勁,點點頭說道:“知道,上來我帶你去。” 辛未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能在這裡碰到離開的機會。她扶著阿合的手上了快艇,坐在艇尾把頭埋在膝蓋上,連聲催促快開船。 一艘快艇上隻載了兩個人,跑起來那叫一個風馳電掣鬼哭狼號,辛未一隻手骨折,隻有一隻手抓著扶手,快艇每次在浪尖上跳起她都有種船被風吹掀起來了的感覺,心在胸腔裡上蹦下跳,剛喝進肚子裡的海鮮粥一個勁往喉嚨上湧。 快艇剛駛離棧橋邊,辛未和鄭鐸昨天晚上住過的賓館門外停下了一輛飛快的摩托車,李大剛連車也顧不上鎖,跳下來就向賓館裡跑去。 跟在後麵的一輛摩托車吱嘎停下,王老大急得腳撐都沒放,把車一扔就奔上來抱住李大剛的腰:“大剛兄弟,你彆著急千萬彆著急,跟人家好好說話千萬彆動手,大剛,大剛!” 李大剛臉色發黑兩眼發紅,後槽牙咬得死緊,兩邊太陽穴上一跳一跳的,筋都爆了起來。 他一隻手就掰開王老大,一陣風似地衝進賓館,狠狠一拳砸在櫃台上:“昨天晚上來住的一男一女,哪間房?” 老板正在櫃台後頭吃麵條,這一拳砸得這麼粗魯,他立刻不豫地掀眉道:“你乾嘛的?我這是賓館,要找人上派出所去。” 李大剛一句話也不多跟他囉嗦,隔著櫃台一把就攥住老板的胸襟,把他從椅子裡提溜起來:“哪間房?” 短短二十分鐘,跑掉了辛未的半條命。好不容易快艇才放慢速度,阿合手執舵把開快艇從幾隻圓形的大網箱中間穿過去,停在一塊十個平方左右高低不平的大礁石邊。 礁石上的小窩棚比辛未想象中大一點,建在兩塊大礁石之間背風的夾縫裡。 她手按胸口忍住惡心,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就要下去,阿合扶住她,直著脖子對窩棚裡喊道:“大剛,大剛,起床了,老婆來了快出來。” 喊好幾聲沒人應,突然湧來的一個大浪,辛未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跪在艇上,跌跌爬爬地站起來,被阿合連抱帶拉地下船,她臉色青白地一跌坐倒,半天起不來。 阿合竄到窩棚門口往裡看看,沒人在,四處張望,海麵上連一艘船也看不見,他手搭涼棚向正東方看過去,天邊的雲色開始變暗:“小辛,大剛不在,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 辛未連連擺手:“我不走,不坐你船了,我在這兒等他。”“好象要刮風了,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刮風我也等他。”辛未又是一個乾嘔,從牙縫裡吸著涼氣難受地忍耐著“我受不了你的快艇,我在這兒歇一會兒再坐船我就要死了” 阿合樂得不行,跳上快艇發動了引擎:“等會兒風大了你就到窩棚裡等他,我回去要是碰到他就讓他趕緊回來。” 辛未努力站起來,猶豫著在引擎轟轟的響聲中對阿合說道:“阿合哥,要是有人問你看沒看到我” 阿合朝辛未擠擠眼:“小姐貴姓?我們認識嗎?”笑著揮揮手目送阿合離開,辛未喘口氣,攢了點力氣爬上幾塊礁石走進了小窩棚。 窩棚外形有點象是間微型高腳屋,支腳是幾根很粗的角鋼,深深埋在礁石裡,雖然簡陋,但挺結實。窩棚裡的麵積跟一張一米五寬的床差不多,沒窗沒燈黑乎乎的,亂得象個狗窩。 牆邊地上鋪了張席子算是床,另外一側牆邊並排兩隻裝淡水的大白桶,桶邊放一隻長條板凳當作桌子用。 辛未從雙肩包裡拿出手機,想了半天還是沒敢開機,以前好象在哪兒聽說過,隻要開機,就算不撥打電話,從移動公司那兒也能找到手機的位置。 脫了鞋坐到席子上,辛未茫然地抬頭看看低矮的棚頂,席子下麵就是木板硬得硌人,可能因為是在海麵上,她慢慢覺得有點冷,抱緊懷裡的枕頭躺下,把旁邊胡亂堆著的薄被拉過來蓋在身上,疲倦地閉起雙眼。沒想到這樣也能睡著。辛未是被一聲巨響嚇醒的,她瞪大眼睛坐起來,發現整間窩棚都在劇烈地抖動,門外空天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十分陰暗,風聲和海濤聲大得嚇人,剛才離窩棚底還有一兩米的海麵現在一下子漲了上來,一波浪頭湧起,海水漫過門檻。 又是一聲巨響,窩棚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砸中,晃啷晃啷恐怖地響動著,棚頂一角被風掀開個大口子,風和雨瞬間撲擠進來,劈頭蓋臉打在辛未身上。 辛未嚇壞了,爬起來走到窩棚門口,一陣打著轉的大風差點把她旋進海裡。 她尖叫著連連後退,驚怖地把雙肩包和枕頭抱在懷裡,縮蹲在兩隻大白桶旁邊,不知道現在是海嘯還是地震,這間小窩棚是不是馬上就要塌了! 不是海嘯,也不是地震,而是台風。在海邊飯店裡吃完早飯,離輪渡開船時間還早,鄭鐸正在和幾位警官聊天的時候,彭警官的手機響了。 他用當地方言說了幾句,收線後站起來讓一個同伴去結賬:“剛接到碼頭電話,馬上有台風來,輪渡提前一個小時出發,我們趕緊走。” 鄭鐸點頭,和彭警官一起到後院去喊辛未,他好奇地問道:“不是有天氣預報嗎?這台風怎麼說來就來。” “預報歸預報,天氣這東西哪能說得那麼準,有時候報了它不來,沒報反而突然就到了,住在島上就是這個不好,遇到大台風輪渡能停航一二十天,我們就象坐牢一樣坐在這裡乾等。 嗯?辛小姐呢?她怎麼沒在院子裡?”飯店後院不太大,一眼能看好幾個來回,彭警官喊住院子裡一個小服務員“有沒有看見剛才跟我們一起吃飯的女孩子?” 服務員忙著上菜收碗,搖搖頭走開:“沒看到。”“也許去洗手間了。”鄭鐸左右看看,又走回前廳,洗手間門開著,裡頭空無一人。 他的眉頭慢慢皺緊,幾乎是小跑著回到後院裡,有些慌亂地重又看一圈,視線落在了廚房邊的木棧橋上。 昨天晚 p;昨天晚上才找到的人,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在幾個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彭警官心裡揣度著這個辛小姐和鄭參謀的關係,臉上一點疑惑也不露,熱心地表示立刻開始尋找。 但是領導的電話又打來了,台風將至,按照慣例派出所要抽調警力參加防災工作。 幾個人在飯店裡匆匆商量了一會兒,來作陪的兩個人和鄭鐸一起去王老大家找人,彭警官先回所裡安排工作。走出飯店門,迎麵卻看見昨天晚上見過的王老大和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並肩走來。 鄭鐸眉梢一挑還沒開口說話,高大男人朝著他就是一聲怒吼:“就是你吧!辛未呢!你把她帶哪兒去了!” 王老大一直在千叮嚀萬囑咐,當著警察叔叔的麵千萬要禮貌禮貌再禮貌,不敢亂發脾氣瞎惹事。 可一見到麵,李大剛的怒火還是壓抑不住。眼前這個男人穿著便裝,但是聽王老大說他是個當兵的,當兵的又怎麼樣?就能隨隨便便把辛未帶走嗎?還跟警察一起來帶人,他是把辛未當成賊了嗎? 李大剛剛才對付賓館老板的那一招對鄭鐸完全不管用,他手還沒碰到鄭鐸的胸口,胳臂肘上的酸筋就被一隻有力的掌刃狠狠砍中,整條手臂頓時酸麻地垂了下來。 王老大見李大剛一招沒使完就完敗了,趕緊過來攔在他麵前對鄭鐸和彭警官解釋道:“這小子太沒數了,他不是想動手,他是太急,想見見辛未。 你說好好的一下子就把人帶走,不管哪個都要急的,嗬嗬嗬,對吧” 彭警官冷哼一聲:“正好我們也要去找你們,我問你,辛未是不是又跑回你家了?昨天晚上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你怎麼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還敢一錯再錯?趕快把人帶過來,聽見沒有!” 王老大一愣:“我們沒有啊,這不是到處在找你們嗎,辛未怎麼了?跑掉了?什麼時候跑的?跑哪去啦?” 彭警官有些微怒:“你不要給我裝糊塗!”王老大比竇娥還冤:“不是裝糊塗,是真糊塗!昨天晚上辛未被你們帶走以後我們就沒見過她,剛剛賓館的人不還說早上你們一起離開的嗎?” 彭警官和鄭鐸都知道,短短的時間裡辛未離開了飯店也肯定到不王老大家,也許這兩個人是真的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不過她就算到不了王老大家,也一定會往那個方向去。兩名警官陪著鄭鐸立刻開車駛往昨天夜裡去過的小院,李大剛和王老大一人一輛摩托緊跟其後。 好幾個人堵在飯店門外,又是動手又是動手的,出去買盤鐵絲準備防禦台風的飯店老板娘老遠看見,趕緊飛快跑回來。 望著已經開遠的汽車和摩托車,她有些擔心地問店裡小服務員這是怎麼回事。小服務員跟她說,警察好象在找一個人,剛才他們一桌吃飯的女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老板娘把鐵絲放在地下,手背擦擦額頭的汗,皺眉想了想說道:“我好象看見有個女孩子坐阿合的快艇走了,也沒看太清楚,是不是就是他們找的那個?” 出了這樣的事,王嫂沒心情出攤,坐在家裡焦急地等老公和李大剛的消息,沒成想等回來的是一大幫人。 鄭鐸二話不說衝上樓,房間裡當然沒有辛未的身影,李大剛一看沒人,撒丫子就往辛未經常散步的海堤上跑。 王嫂拉著王老大連聲問,王老大也急得一頭汗,又擔心辛未的下落,又緊張地直打量兩位警官。 長堤上沒有一個人,早晨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間就覆滿濃雲,一陣比一陣猛烈的海風從天際吹來,陰暗的海麵上怒濤拍打出刺目的白色浪花。 李大剛喘著粗氣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昨天晚上她還好好地站在岸邊送他。 他沒敢回頭看,生怕一回頭就再也走不掉。但他知道她就站在自己背後,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前,她會一直站在那裡。 但是現在你跑哪兒去了?死丫頭片子,我還沒有消失,你怎麼敢不乖乖站在那兒等?你怎麼敢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跑遠?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他知道一走了之無路可回是個什麼滋味,他也知道並不是所有失去的都能找回來,有些東西總是在消失以後才知道真的是消失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長堤的處,向大海的方向奔跑了幾步,年輕精壯的身體微曲成弓,向著風吹來的方向大聲呐喊:“心肝兒心肝兒你在哪” 從早晨一直找到中午,到處都找不到辛未,輪渡的時間早就過了,台風前緣已經掃到了這個遠離大陸的美麗小島。看著吹得讓人站不住腳的大風和隨之而來的暴雨,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偏偏辛未是在這種天氣裡失蹤!王老大簡直操碎了心,這頭忙得不可開交,船塢那裡的情況他也記掛著。 好不容易抽個空頂風冒雨趕到船塢去,沒一會兒他帶著個人又火急火燎地回來,騎摩托車在路上找到仍然在四處轉悠的李大剛。 一見麵王老大就急得嗷嗷大叫:“不好了大剛,小辛到網箱上找你去了!阿合送她去的!” 李大剛眼前一道閃電劈過,朝王老大瞪了半天,一把揪過站在旁邊的阿合:“她人呢?你把她丟在那兒了?” 阿合一臉悔色,也是心急如焚:“我是要帶她回來的,她怕暈船不肯跟我走,半路上我的艇又壞了,好不容易才趕回來。” 李大剛更怒:“你不會先打個手機!”“下雨淋壞了!”怒不可遏的男人把阿合猛地推倒在地,摩托車呼嘯著向碼頭邊駛去去。 王老大見狀不妙,叫著喊著追過去。一同尋找辛未的鄭鐸在旁邊聽清楚了始末,黑著臉也連聲催促警官去找條船趕緊把網箱上的辛未接回來。 一名男警官被風吹得直踉蹌,他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在風雨聲和雷電聲中搖頭大聲叫道:“不可能的!現在不能下海,下去就回不來了!” 台風到達之前,所有的船隻都已經安全地泊好,李大剛衝進船塢,解開一艘快艇的纜繩,跳上去就拉動引擎。 馬達突突聲讓及時趕到的王老大臉白如紙,他撲過去也跳進快艇,狠狠一拳把李大剛從引擎邊打開:“你小子要命不要啦!這個天出海,你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李大剛毫不退讓的一拳又把王老大打開:“我老婆沒回來!我去找她!” “怎麼找!沒找到她你就死了!”“死我也要去找!”王老大抓住他的胳臂:“這麼大台風,窩棚早就吹海裡去了,你去也找不到她了!” 李大剛不再浪費時間,發了瘋一樣暴怒地把王老大一把推進海水裡,快艇引擎動力開到最大,迎著風浪向大海深處駛去。 船塢裡的兄弟把王老大撈進來,幾個人在風雨裡瞪著在浪尖浪穀裡沉浮遠去的快艇,誰也說不出話來。王老大吐出嘴裡的海水,看著天空,皺眉搖頭:“小王八蛋,開快點!” 台風這還沒有完全到,再過不久,風暴肆虐才算是真正的開始。窩棚的頂已經完全被掀飛,還好它建在兩塊礁石的夾縫中間,四麵牆壁得以保存大半。 雨水象傾倒一樣從天上落下來,被風卷挾著,活象是一條條濕漉漉的鞭子在天地間抽刷。 人在最害怕的時候根本連哭都哭不出來,辛未的意識幾乎全都消失,唯一的一丁點神智隻夠支撐著她勉力抱緊牆上裂縫裡的一根粗角鋼,把全身團起來縮在牆角,不讓自己被嚇死人的大風卷進海裡。 也不知道象這樣縮了多久,更不知道突如其來的風暴什麼時候能結束,她隻剩呼吸的力氣,懷裡也隻剩下一隻濕透了的枕頭。 李大剛在費死勁爬上礁石,看見縮成一團的辛未時,兩隻眼睛裡一陣火熱,滿臉都是水,他覺得自己沒哭。 走過去蹲跪下,他張開手臂把瑟瑟發抖的辛未緊抱在懷裡。沒有時間耽擱,現在最重要的是自救。李大剛摸索了一陣子,從大白桶後麵抽出塞在牆邊的一卷纜繩,把自己和辛未捆在幾根角鋼上。 辛未腳站的地方比較巧,剛好踩在一件疊起來的大雨衣上,在風裡好不容易展開雨衣套在了辛未身上。 忙好這一切,接著就是聽天由命了。李大剛乾脆坐倒喘口粗氣,風雨裡沒辦法說話,他能做的隻有緊緊抱住她。 辛未分辨不出視線裡白花花的那一片都是些什麼,她閉起眼睛,手從雨衣的縫隙中伸出去,貼著李大剛的皮膚也擁抱住他。 天地都在震顫,夾在生死之間的這塊小礁石上,兩個人的懷抱裡擁住一個完整的世界。這個世界也許貧窮也許無奈,也許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和遙不可及的未來。 但是有兩雙手臂同時擁緊,有兩顆心貼在一起跳動,就算會經曆再大的風雨,也要在一起風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