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衛子夫!衛子夫果然聽話,張口將一碗粥全都吃了下去。衛夫人直喜的掉淚,要不是從宮裡來的那個張老禦醫囑咐久不進膳不宜多吃,隻怕她會命人把鍋都端來。“神仙姐姐,你能在我家陪著子夫嗎?”衛子夫吃完東西後,天真的看著我說。每每聽見他稱呼自己為“子夫”我就想笑,卻嚴肅的說:“姐姐要回家,我們家還有一個生病的哥哥要照顧啊。”“那我叫張禦醫去照顧那個哥哥,姐姐就來陪我,好不好?”這家夥得寸進尺了,不過那張老禦醫乃上先皇轉用的禦醫,此次若不是衛子夫病情怪異,也請不動他。若有他去給宋唐看看,自是極好。但我卻不可能留在衛府。“小王爺有衛夫人和侯爺的愛護,也是一樣的啊。”我笑著說:“何況,姐姐可以時常來看你,對不對?”他沉默著埋頭,並不說話,隻是不情不願的點頭。衛夫人身怕有一點點不順他的心,忙心疼的說:“子夫,姐姐不能不回去啊,你彆這樣。要不娘親讓張禦醫去照顧姐姐家裡的那位大哥哥,等大哥哥好了,姐姐就有多多時間陪你了,好不好啊?”衛子夫眼放精光,連連點頭。一旁的呂氏更是高興,忙“撲通”一聲跪到衛夫人麵前,衛夫人不待她說話就講她扶她起來,說:“你媳婦是我兒的貴人,我隻不過為你兒做個舉手之勞之事,你媳婦卻舍命救過我子夫,若再言謝,豈非是打我的臉嗎?”呂氏忙起身,兩人又是謝了一番之後才起身。“神仙姐姐,用好了膳,你帶我去我們家的花園走一走,好不好?”衛子夫抱著我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說。看著這樣一張跟我弟弟相似的臉,我怎能拒絕?不由說:“好啊。”衛夫人大喜,幾乎又是要哭出,說:“這可好了,這孩子已經很久沒出去過了。”衛夫人說著伸過手就要去抱衛子夫,可衛子夫卻一直搭著我的脖子,蹙眉不肯過去。衛夫人笑道:“有了神仙姐姐,就把娘親忘了嗎?”衛子夫細聲說:“娘親,子夫是怕一鬆手,神仙姐姐就消失了,隻有姐姐在,我才感覺安全的。”我們都是一愣,不禁感傷。這麼小的孩子受過那樣大的驚嚇,確實是挺怕的吧?“子夫,你能不能告訴姐姐,你為什麼感覺不安全呢?”我笑眯眯的看著衛子夫,不知道他心裡怕的是什麼?我這話一問出口,衛子夫就微不可聞的打了個哆嗦,他說:“我……我總是做噩夢……”我看著他慘白的麵色,緊緊抱著我,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苦楚。我們幾人麵麵相窺,我本想問下去,可看著他極痛苦的神色,又隻好忍了下來。我心想,他肯定是有什麼極怕的事,現在問,隻怕他不但不肯說,反而會更增心裡壓力。我像衛夫人使了個眼色,微笑抱起衛子夫,說:“子夫,姐姐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就在花園走,我不要出去,出去要坐馬車。”衛子夫堅決的說。“好。”我牽起他的手,笑盈盈說:“我們就一起去花園走走。”衛子夫牽起我的手,正預備走出去時衛夫說:“讓桂嬤嬤隨你們一起去吧。”桂嬤嬤……我還容嬤嬤呢……衛子夫聽到這句話時,抿著唇不說話,顯然不願意。我理解他的意思,隻是對衛夫人說:“夫人放心,我們就在衛府走走而已,我有很多話要跟子夫說哦!”我說完朝衛子夫眨眨眼,他忙點頭,衛夫人何其聰明,自然同意了。衛子夫大喜,牽著我的手,腳下步子也輕了許多。我想他幾日沒吃飯,這會必定是沒力氣的,於是蹲到他麵前,笑說:“子夫,姐姐抱你。”他稍一猶豫,手複又攀上我的脖子。他細細的看著我,忽然“吧唧”一聲粉嫩的紅唇就在我臉上親了一口,他笑說:“姐姐,你的臉真白。”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聽人誇獎的?更何況童言無忌,他這樣說,必定是真心的了。“子夫,你能告訴姐姐,你為什麼那麼喜歡我嗎?”我趁他高興,不由的問道。“子夫那日被馬驚嚇,隻看見姐姐舍命救我,所以喜歡姐姐。”衛子夫揚起天真的臉龐說,小孩子就是沒那麼多想法,什麼都是那麼單純的。“你晚上做噩夢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姐姐呢?”我笑問他,滿是小心翼翼,身怕又牽引起他的可怕回憶。他本笑著的臉僵硬了一下,不覺一哆嗦,說:“姐姐,我總是夢到被馬壓,你……你能不能救我呢?”果然是馬車事件在他的心裡留下了陰影,我好聲好氣,安慰道:“姐姐一直都在你身邊的呀。”他將信將疑的看著我,似是狐疑。我心虛的擦了擦汗,這小孩子可真不好騙,斂了斂情緒,不由說:“你不是說姐姐是神仙姐姐嗎?神仙姐姐自然能保護你,對不對?”衛子夫思索了一陣,勉強說:“可是姐姐沒有陪在我身邊,子夫,子夫還是感覺……”我笑說:“姐姐家裡還有個生病的大哥哥啊,神仙應該要幫助很多人,而不是隻守在子夫自己身邊,對不對?”他想了想,似是開朗:“姐姐說的對,娘親我是男子漢,不應該怕的。”我倒是一愣,隨即符合:“對,子夫是最棒的男子漢了。”他笑了笑,不覺就要掙脫我:“既然是男子漢,子夫就要自己走路。”我笑著放他下來,他小手牽著我,我們一路走到了花園下,此時的陽光並沒有完全射到這裡來,這樣細碎的影子灑了一地,刹是好看。衛子夫與我在一處花圃草地坐下,靜謐中他忽然問我:“姐姐,你到底是誰?是觀音娘娘,還是七仙女呢?”我怔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他又脆聲問了一遍:“你是誰?是不是上天派來照顧子夫的?”我轉回頭看著晨光的斜輝下獨自寂寞著的花叢,喃喃自問道:“我是誰?”是蘇素?是宋二少奶奶?還是那個期待著易千尋出現的蘇姑娘?一時間腦中紛亂如麻,我喃喃自語:“是啊!我是誰呢?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側頭看著他迷惘一笑說:“我不知道我是誰。”他似乎被我的笑容有點嚇著,呆呆看著我。我看他的反應,一驚,忙堆起和善的笑容,打算安慰他一下,莫要因自己一時失態嚇著孩子:“姐姐是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姐姐是不屬於這裡的,也許有一天,姐姐就走了。他似是有點被我這樣的神情駭住,分辨了半天我的神色,忽然瞥一瞥嘴,“哇”一聲哭了出來,他拉起我的袖子甩起,不情不願的委屈:“姐姐不能走,子夫不許姐姐走……嗚……姐姐要去哪裡呢?”我被他的哭聲嚇醒,隻覺自己失態了,忙扶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子夫莫哭,姐姐是說等了幾十年之後,姐姐老了,自然就會離開世界啊,每個人都要經曆這一步的啊。”衛子夫看著我,臉上披了一臉淚,他抽搭著無理取鬨:“不行,姐姐不能死,姐姐是神仙,子夫不許你走……”他掛著淚珠的眼漆黑如星辰,卻是焦灼:“姐姐要是走了,沒人保護我了。”看著他這樣的神色我就心軟了,不由撫摩著他的頭說:“姐姐會一直保護你的。”不曾想,在以後的多少日子裡,衛子夫赫然會成為我最好的保護神。“嗚……總之姐姐你就是不許走,嗚……”衛子夫一直趴在我的胸前嗚咽哭泣,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我邊拍邊安慰,並一再保證以後會時常來看他,會保護他,他才稍斂可哭聲。“不知哪二位貴人在此,鄙人叨擾了。”不遠處有朗朗的聲音響起,不卑不亢,清脆如泉水悅耳。我聽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稍一回頭,隻見站在晨光底下的人赫然是易千尋!他一身白衣潔淨,如瓊枝一樹,栽種在這蒼蒼青山綠水間,好似儘得天地之精華;又似東臨美玉,落於這花圃一隅,散發著淡淡華彩,不由一呆,雙雙對望都是詫異的愕然。“你怎麼在這裡?”我們都是興奮的異口同聲問到。接著相視一笑,我先說道:“我隨我婆婆一道前來探望小王爺。”說到“婆婆”二字時,我們兩人的眼神都是一黯,似是極難受。“你,已經出嫁了?”他問我,似是極艱難。“是啊,出嫁了。”我深深的埋著頭,在他麵前,我忽然覺得自卑起來:“所謂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爍之言,我……嫁了。”“姐姐,他是誰?”衛子夫搭上我的脖子,戒備的看著易千尋,問道。“回小王爺,在下乃易千尋,是侯爺府請來共商計謀的奇異士。”易千尋恭謹對衛子夫說道,卻是不卑不亢。“子夫,你不記得那日姐姐救你的時候,是這位哥哥救了姐姐的嗎?”我笑問衛子夫。“不記得了。”衛子夫迷惘的搖頭,“子夫隻記得神仙姐姐將我一掌推開,接著什麼也不記得了。”易千尋稍失望,卻無謂笑說:“小王爺福澤無限,自有上天保佑。”他略一思索,問:“神仙姐姐可是蘇姑娘?”我臉驀地緋紅,不由埋頭輕聲道:“小王爺不懂事,謬讚了。”“在子夫的心裡,姐姐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心地善良,心慈則貌美,自能擔當‘神仙’二字。”衛子夫對我的否認極是不滿,我一直以為他以為我是神仙,原來他竟是這樣想的,看來,他還是懂事的。生在大富之家的人,也許都懂得隱藏,都早熟些,尤其是古代的男子。我不由笑著摸了摸衛子夫的頭,笑說:“子夫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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