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嗜虐成狌 第六 2054 字 14天前

最讓韓量抓狂的是,三天,他已經整整三天沒有洗過澡了──也許還遠遠不止!他都已經覺得自己身上惡臭難聞,忍無可忍了。 是,他是稍有一點潔癖,但該死的,他自己就是個外科醫生,就知道骨折了夾個板子打個石膏便成,什麼時候聽說骨折礙著洗澡的事了?從第一天小何子以傷勢未逾不宜沾水為由拒絕了他以後,他直直忍了三天。而三天,也已經是他耐性的極限了! “準備水,我要沐浴。”從早上一起床,韓量這麼交待了隨侍的小丫頭後,就一直在床沿坐等,不肯妥協。 “何總管,您去想想辦法吧,韓公子不肯吃飯喝藥,隻吵著要沐浴,奴婢實在沒有辦法,總不好用強吧!” 從韓量傷重入住春宮以來,一直負責單獨伺候他的小丫頭春荷萬不得已隻得到前麵來找伺候陸鼎原的小何子。 “這都快晌午了,難道他鬨了一早上?”小何子有些傻眼,除了自家主子,沒見過生病的人還這麼能折騰的。“可不是嘛!”春荷一張小臉苦的,幾乎沒皺成個包子。 “得了,這事我記下了,等我給主子擺完飯,我再過去看看。”揮手打發了小丫頭,小何子提著食籃進門,準備伺候主子用膳。 “在門外嘟囔些什麼?”陸鼎原因為傷沒全好,也沒出門,就在臥房外間看看書。 雖然小何子二人聲音壓得極低,但陸鼎原的功力何其深厚,即使隔著厚厚的門簾仍舊聽得一清二楚。問,不過是給小何子找個離開的由頭。 “唉,還不是那個韓量!”三天,自打韓量醒來開始,小何子幾乎每天都會在陸鼎原麵前提起這名字幾次,內容無他,全是抱怨和不滿,幾乎把那人數落的一無是處,讓從未留心過小何子在呱噪些什麼的陸鼎原都不由得記住了這個名字。 “不是我說您啊主子,這次您可是救錯人了,沒見過寄人籬下的比他還大爺還擺譜的!”“小何子,”陸鼎原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指指麵前的一個盤子“撤了!” “怎麼了主子?不合胃口,我叫廚房”小何子一楞,主子少有挑食的時候,怎還沒動筷就讓撤了?“有你的口水。”很淡的口吻,卻噎的小何子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奴奴才,告退。”小何子端著盤子,誠惶誠恐的出去了。出了門外就甩了自己一個耳光“豬啊你,怎麼口沫橫飛到噴得主子碗裡都是口水?”“噗!”一聲輕笑傳了出來,頓時讓小何子雙眉倒豎。 在這個院子裡,誰敢嘲笑他?但看到抱著一疊厚厚賬本的來人後,小何子頓時跨下了雙肩,有種轉身逃走的衝動。 “我我還有事待辦,你進去吧,不過主子正在午膳,公事你等主子安心吃完了再回,主子本來吃得就少” 對著夏宮主事──也是廣寒宮四護法之一的夏天,小何子不知怎麼就是有種汗毛倒豎的驚懼感。人稱“笑麵虎”的夏天,看著小何子一幅想跑又忍不住叨念的樣子就笑得更開心了“我會等主子吃完飯再稟事,也會把碗筷都帶出來送去廚房,你還有什麼要吩咐的沒?” 說著,空著的一隻手就往小何子的臉蛋上撫。“沒沒了,我先走了!”幾乎是驚跳而起,小何子像老鼠見到貓似的瞬間跑的沒了蹤影。 “嗬嗬嗬”夏天則是開心的直笑出了聲。夏天掀簾進了陸鼎原的屋子,在見到陸鼎原一幅上刑似的吃法後,又是一陣悶笑。 “我說,咱們廣寒宮大廚的手藝有遭到如此地步嗎?”邊說著,也不等陸鼎原發話,就自顧自的在陸鼎原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 就像習慣了小何子的呱噪,對於夏天的沒大沒小,陸鼎原也是早就習以為常的了。“你又在逗小何子?”對於夏天的問題,陸鼎原自動忽略,隻問自己想問的。 “也就他還能逗逗,”夏天把賬本放在一旁的椅凳上“冬離那小丫頭開個玩笑就揮劍拔刀的,飛影根本一年都見不到他幾次麵,剩下的就剩陸叔和你了。你肯讓我逗嗎?”邊說著,邊伸手從盤子裡撿自己愛吃的往自己嘴裡丟。 “嗯,味道不錯哎。”給陸鼎原做的膳食,因有小何子親自督著,總是比做給他們吃的更精細些。 “你臟是不臟?讓他們再給你布雙筷子上來。”陸鼎原的飯才吃了半碗,本就吃不下,實是不忍小何子再操心,才逼著自己多吃些。這讓夏天一攪和,索性放下了碗筷。 “不用不用,有這個夠了。”夏天也不客氣,抄過陸鼎原放下的筷子大吃特吃起來。隻見剩下近四分之三的菜色,以秋風掃落葉般的速度迅速消失著。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陸鼎原一直對夏天的好胃口驚歎不已,不明白他怎麼好像隨時都吃得下很多東西,還怎麼吃都不胖。 “哼哼,是你不明白美食的樂趣!”夏天的另一項讓陸鼎原歎為觀止的本事,就是在滿口食物的時候還能夠口齒清晰的說話,甚至是堵得小何子那樣時刻不停念的人啞口無言。 “怎麼樣?你身體大好了沒?要是還不行,我就把它們拿回去,改天再看,反正也不急。”夏天一邊吃著,一邊伸筷子指指一旁的賬本。“不急你往我這裡送什麼?”而且還是親自來。 “還不是陸叔,說是堆了近月餘的賬了,怎麼也得讓你過個目,實際上還不是找個名目,想探探你的病,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天嘴裡說著彆人,陸鼎原卻明白,他若不是也擔心他,根本也不用親自跑這一趟,找個信得過的小廝過來也就是了。 算算自己回來也有六、七日了,加上回程的十日時間,傷了也半月有餘了,確實該露個臉了,不然恐怕擔心的不隻這幾個人了。 “已無大礙了,你讓陸叔放心。過兩天等冬離回來,你們一起過來吧!”說白了,就是陸鼎原終於打算露臉了,準備恢複每月一回的集體議事了。 夏天凝目看了陸鼎原半天,卻隻說了聲“好”其實他是 其實他是想問“冷凝香”的事的,天知道他和陸叔得知陸鼎原居然中了這種毒的時候,幾乎沒直接從夏宮衝上來,但知道這種行為對陸鼎原養傷卻是沒有半點好處的,於是隻好忍了。 忍到今日,終於見到了陸鼎原,既然他說沒事,看起來也確實沒什麼事的樣子,他夏天也就不是個刨根問底的人。 頂多找機會再去逗逗小何子,從他那裡套點消息。夏天走了,陸鼎原午後無聊,便想起小何子叨念了三天的韓量。 從受傷那日開始,自己再沒見過他,聽說是三日前醒的。算來他跟自己同乘一車十日有餘,如今又入了自己的廣寒宮數日,自己卻連他的長相也沒見過,聲音也沒聽過,不覺有些好奇。 向府裡巡視的護院打聽了小何子的去處,便一路向他們的方向尋來。遠遠的就聽見小何子尖細的嗓音幾乎拔高到天上去“你不過是個男寵,也敢這麼囂張?!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界?誰做主?竟敢和我這麼說話?” 陸鼎原挑眉,並不知道小何子居然是把那個人這麼安排的。其實說來小何子也冤枉,這府裡的空房並不多,下人房當然也是有空床的,但並不適合重病者養傷。 主子讓救,他哪敢怠慢?就這春宮後院還有幾間空閒的敞亮房子,他就把人安排到這裡來了,還特意安排了功夫不俗的春荷專門伺候,就怕人有個閃失沒法和主子交待。 本來是準備等人傷好了,請示了主子的安排再換房的,誰知這韓量醒來第一天就惹惱了他,於是小何子索性告訴韓量他不過是個低賤的男寵,連個侍妾都不如。 誰知這韓量也怪,半點功夫沒有,在這高手如雲的地方也不怯,態度依然惡劣不說,還氣焰平地比誰都高,也不知他倚仗的是些什麼。 “閉嘴,轉過去。”隱隱的,一道低沉冷漠的聲音傳來,距離雖然遠,但陸鼎原卻聽的真切。 不知為什麼,從那仿若十二月天的陰陰冷冷的語調中,陸鼎原居然能聽出一絲怒意?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陸鼎原提上一口真氣,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飛縱而去。 “乾嗎?”從打進門後就隻聽到韓量說千篇一律的一句話“準備水,我要沐浴”的小何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居然就真的傻傻的依言轉過了身。 “彎腰。”同樣的低沉嗓音,操著同樣沒有高低起伏的語調,說著同樣是命令式的話語,不知為什麼,卻偏偏似乎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彎腰?”小何子愣愣地低下身子,以為是自己衣服有什麼不妥或其他,正要打量,卻沒想到韓量狠狠一腳踹來,幾乎讓他跌了個狗吃屎。 如果不是前麵不遠處有個桌子擋著,他一定會跌得很難看。 “你”小何子一下子竄起來,回身正要發作,卻突聞“撲哧”一聲輕笑從門口處傳來。踹人的韓量和被踹的小何子齊齊轉頭,便看到了在逆光下笑得一片燦爛的陸鼎原。 陸鼎原不是個愛笑的人,也不是個常笑的人,想看他笑,簡直就像看流星一樣可遇而不可求。 但這次,他笑得頗有些莫名其妙。以至於常跟在他身邊的小何子當場嚇掉了下巴,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主主主子”一聲“主子”硬是發了三遍音才叫出來。 來人被淡金色的光芒鍍得模糊了身形的輪廓,讓原本就有個一百來度近視的韓量必須眯著眼睛才能看清。 對方很白,不是病態的那種,而是真的很白淨;長長的頭發沒有整齊的梳理而是隨意的一係,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 不知是對方真的偏瘦還是寬大衣服給人的錯覺,總之眼看他將近一米八的身高卻沒有給人壯實或五大三粗的感覺,精瘦卻不陰柔;刀削似的的臉龐漂亮卻稱不上陽剛,要說是中性也不算。 這種有點小姿色的,大都市的馬路上都一抓一大把,除了對方身上乾淨而隱隱清冷的氣質還算有點個性,其餘實在是算不上特彆。 但不知為什麼,韓量就是知道自己記住他了。其實韓量認人的本事很爛,想讓他記住的人如果沒有點特彆的本事──比如醫術了得,或是特彆的地方──比如呱噪聲音難聽如小何子,想讓他記住是很難的──同院三年,他記得住的同事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這個人,莫名的讓他記下了。 “你那位?”即是如此,韓量的語氣仍然很冷,脾氣仍然很臭,連臉色都還是一副鍋底色,更彆說出口的話有多麼的大不敬了,一點也沒有身在人屋簷下的自覺。 “你怎麼可以和主子這麼說話?”幾乎立即的,就有人發難了,不用猜,光是那尖細的嗓音就讓人錯認不了。 近在耳邊的突然拔高音量的尖細嗓音,讓韓量頭皮一陣發麻,幾乎產生了耳鳴的錯覺。“閉嘴!太監說話都沒你難聽!”韓量不禁低吼一聲,同時嚇了屋裡兩人一跳。 小丫頭春荷嚇得一抖,雖然見慣了這幾日從沒敢有人頂撞的何總管一再吃鱉,卻沒見過誰敢當著主子的麵還這麼大呼小喝的。 而小何子更是不知道為什麼青白了一張臉“你你”的疊叫了兩聲後,居然什麼也沒說的便一抹身竄了出去。 “這又在唱哪出?”韓量已經夠黑的臉色居然又更黑了幾分。“”陸鼎原沒說話,兩步踏了幾來。 “主子”春荷當即跪了下來,嚇得渾身直抖。她沒近身伺候過陸鼎原,但主子的難伺候在這廣寒宮裡是出了名的。 如今唯一能顧她一顧的小何子也不在了,她又不敢像他那樣任性的跑出去,隻嚇得幾乎沒攤成一堆泥。 “出去。”很輕的一句話,輕得如落花飄落的聲音,卻在陸鼎原話音剛落的瞬間,小丫頭如臨大赦般跌跌撞撞的奔逃了出去。 “還沒人敢這麼和我說話,你是第一個。”陸鼎原微側著頭,打量床畔坐著的人的每一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