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院長不懂畫他也能看出安然畫得不錯,他背著雙手故作高深地點點頭,“嗯,不錯不錯,安然,沒想到你畫功這麼了得。”安然把毛筆遞給陸承曦,“哥哥,你來題字吧。”陸承曦沒有推拒,接過手大筆一揮,“情至斷金石,膠漆未為牢。”是《合歡詩》裡形容夫妻恩愛的其中一句,搭配安然的畫,再合適不過。畫上是兩個身形略微佝僂的一男一女,正迎著夕陽向前走,身旁的景色一一退散,轟轟烈烈的精彩退去,迎著他們的依然是絢爛的人生。即使不描上一顏半色,不管是誰看到這幅畫,都能理解其中蘊含的寓意,以至於像院長這樣的門外漢也能知道這畫的好,雖然他說不出好在哪裡。陸承曦題完了字,又把毛筆遞給安然,她一頭霧水地問,“還給我乾嘛?”“落款。”院長一看,果然少了落款,立即附和說,“對對對,要加上落款,你這麼好的畫,我一定要拿去裱起來。”安然怪異地看了陸承曦一眼,其實她是故意不下落款的,既然他提醒了,那她就落吧。當院長看到她寫下熟悉“Ann”時,無限震驚,他哆哆嗦嗦地指著落款問說,“安然,你就是Ann?”安然的表情無辜極了,眨了眨眼睛,“是啊。”她的樣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院長已經徹底石化了,原來安然就是Ann,難怪陸承曦每次到他辦公室都會一直盯著牆上的那幅畫看上半天。他想起他曾多次在他麵前炫耀那幅畫,現在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他惱怒地質問陸承曦,“你怎麼不跟我說安然就是Ann?”陸承曦聳聳肩,對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副樣子很滿意,理所當然地回答,“你也從來沒問啊。”院長頓時語塞,他明擺著就是為了看他笑話。他不再搭理陸承曦,繼而轉向安然,笑得一臉諂媚地說,“安然,明天有老朋友前來拜年,一定會送來禮品,我思來想去也想不到合適的回禮,所以,嘿嘿,你再畫一幅好不好?我可以跟承曦再開兩盤棋。”“不行,”陸承曦立即替安然回絕,“安安累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還早還早,還不到零點,你們乾脆就在我家倒數新年好了。”“不行,作畫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安安是有備而來才給你畫了這一幅,要是隨時隨地都有靈感畫出來,那她的畫還有什麼價值?”他說的道理院長也懂,但他仍不死心地尋問安然,“真是這樣的嗎?”安然絕對是偏向陸承曦的,怎麼可能拆他的台,更何況她已經不想再畫了。她認真地點著頭,“嗯,沒有靈感的話大半年都畫不出一幅出來。”他們的說法跟朋友告訴他的基本吻合,否則市麵上不可能隻有僅有的幾幅畫。院長死心了,仔細地把畫卷起放好,“好吧,但你得答應我,下次有靈感的時候一定要再送我一幅。” 他固執地看著他們,大有不同意就原地撒潑的跡象。安然點了點頭,應允道,“好。”從院長家出來之後,陸承曦把帽子圍巾給安然戴好,才無奈地對她說,“你剛才就不該答應再送他一幅畫。”安然的小臉幾乎都被包住,隻露出兩隻烏黑明亮的眼睛,她不以為然地說,“沒事啊,他不是說了嗎,有靈感的時候再給他畫,至於我什麼時候會有靈感,那就另外說了。”“你不了解他這個人,隻要他腦子裡惦記著這件事,就不會放棄,就會想儘辦法天天纏著你,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離不開這裡。”安然笑得眯起了眼,“我現在想起來了,他沒有我的聯係方式哦,一切就拜托你了,要幫我好好應付他哦。”陸承曦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但沒有被她發現,他淡淡地回她一個字,“好。”他這麼痛快地答應反而讓安然愣了一下,雖然不用她說他也一定會為她應付好院長,但他一定會戳戳她的額頭,摸摸她的腦袋,或者刮一刮她的小鼻子。像今天這樣如此痛快答應的,還是第一次,她真有點不習慣。殊不知陸承曦心裡想的卻是一會兒回到家怎麼從她身上索取報酬。今天的煙花陸續不斷地升上天空,安然從車窗外看到零點有大型煙花秀的廣告,她有些激動地對陸承曦說,“哥哥,一會兒有煙花秀耶,我們也去看吧。”陸承曦雖然更想直接回家,但他更不想掃了她的興。車子在下一個路口左轉,再開沒多久就到了煙花秀的現場。雖然天氣很冷,但現場已經有很多人在等待,大多是年輕的情侶,互相依偎在一起,撒了滿地的狗糧。陸承曦也像多數男朋友一樣,把安然半擁在懷裡,給予她溫暖。耳邊傳來零點倒計時的呼聲,從倒數十秒開始,到五的時候呼聲變得更大,安然也不禁跟著大家數了起來。到一的時候,她踮起腳尖,飛快地在陸承曦唇上落下一吻,“哥哥,新年快樂。”陸承曦低頭回吻著她,不是淺嘗則止,而是跟在場的大多數情侶一樣,是一個深深的纏綿的吻。煙花的美麗絢爛他們已顧不上欣賞,他們的耳中自動屏蔽了震耳欲聾的響聲,眼中更是隻有彼此,周身再迷人的風景也不及彼此眼中的那個他\/她。煙花的秀場整整持續了一分鐘,極致的絢爛之後便是極致的靜。安然靠在陸承曦的懷裡,氣息不穩地說,“哥哥,我們走吧。”她環顧了四周,幾乎所有的情侶都還擁抱在一起靜靜回味。她不想等到跟人潮一起湧動,更願意與他一起先行攜手離開。“哥……唔……”一上車,安然還來不及開口就再次被他堵上了嘴,在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之前他才放開她。他輕舔上唇,意猶未儘地說,“剛剛時間太短,沒有儘興。”安然紅著臉,偏過頭不想理他,氣喘籲籲地說不出話來。她小巧的耳朵正對著他,陸承曦忍不住地咬住她粉嫩的耳朵,上下牙齒輕輕研磨,成功地讓她整個人由粉色變成了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