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之前,服務員走過來添茶,她偷偷看了眼,不太確定地喊了居簡風的名字。顧夜西不作聲,安安靜靜坐著看戲。昨兒,她和男朋友一塊看了《青葉有溪》,剛看完電影,從電影院出來之後,她就被居簡風圈粉了。準確來說,是被他飾演的角色——有溪圈粉。出於禮貌,她不敢貿然打擾,隻是低聲詢問,“請問,您是居簡風嗎?”居簡風往上抬了抬帽簷,露出一雙很有標誌性的丹鳳眼,“我是。”服務員掩嘴,膝蓋彎了好幾下,激動的眼眶都紅了,趕緊去掏手機。“居居,我們能合張影嗎?”既然都被認出來了,居簡風也沒必要遮掩,就大大方方的,“可以。”她把手機遞給居簡風。“十爺。”居簡風轉頭,“舉手之勞,幫個忙唄。”“轉賬。”顧夜西接過來,隨便拍了幾張,把手機還回去。服務員如獲至寶,捧著手機,一路傻笑著離開。每個座位之間都有簾子阻隔,因此,其他人沒有注意到居簡風。居簡風轉了兩次賬,把手機放下。“現在可以說了吧。”顧夜西,“你本名叫什麼?”他知道居簡風是藝名。有完沒完,煩死他了,“你適可而止吧!”“嚷嚷什麼?”顧夜西抬了抬眼皮,渾身透著一股懶勁,“你拿溫想威脅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適可而止?”很記仇哦。居簡風沉默。他一副正兒八經的語氣,“先回答我的問題。”“燕遲。”畫梁晝寂燕歸遲,芒雨及時,至於居簡風,是他進AK後改的名字。顧夜西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疾不緩,“照片上的女孩,叫王晴天。”王晴天?好耳熟。居簡風反應過來了,“你是說,談明帶在身邊的那個女孩!”“東西已經給了。”顧夜西看著他,“驗一下,不就知道了嗎?”密封袋裡裝的是王晴天的頭發,居簡風本能的握緊手掌。其實都不用驗。他是肯定的,仔細回憶一下,那姑娘的眉眼像極了母親。她不叫王晴天。叫燕眠。遲眠宴起,四海平升,這是父親為他們取的名。……洗手台正對著門口,溫想從鏡子裡看到一副熟麵孔。隔著氤氳茶氣,窗外陽光正好,窗邊的雅座有三位客人。其中一位穿著黑色西裝,感慨道,“這一轉眼,都十幾年過去了。”他與舊友寒暄,“李遇兄,你過得如何?”“尚可。”說話之人著一身中山裝,是學者的打扮。中山裝的胸口繡著一排字——帝都電影學院服務員迎上來,“請問,二位可是楚清先生與李遇先生?”楚清點了點頭,“怎麼了?” 服務員彎著腰解釋,“是這樣的,我們店內特色的茶品均已售空,很抱歉,能否請二位重新點選?”楚清看了眼李遇,對方點了點頭,“可以。”然後,他悄悄對楚嫣然使了個眼色。楚嫣然意會,她娓娓道來,“新茶上焙,舊架生醭,冬日普洱養胃,爸,李伯伯,你們覺得如何?”李遇點了點頭,很滿意的樣子,“想不到,令愛也是懂茶之人。”楚清笑了笑,很謙虛,“自是比不得李遇兄,小女略懂一點皮毛罷了。”而後,他對楚嫣然說,“我與你李伯伯,還有事相商。”她知道是什麼事。楚嫣然稍稍頷首,起身了。過了會兒,服務上茶,楚清斟了一杯,雙手奉給李遇,又斟了一杯給自己。酒要飲,但茶不似酒,茶要品。“李遇兄難得來一次南杭,可得讓我好好招待一番。”李遇,“不會呆太久,待招新結束便返回帝都。”楚清很惋惜的樣子,“可惜了,這地主之誼——”“你我二人,無需言此。”楚清訕笑點頭,“李遇兄說的是。”李遇也不傻,開門見山了,“今日約我出來,是為你那女兒吧。”“不錯。”不錯啥呀就不錯。李遇懶得拐彎抹角,挑明了的說,“這事,難辦。”且不說這走後門行不通,更重要的是……楚清有案底,“你難道知不知道,你楚清已經被這個圈子除名了嗎?”除名。對楚清來說,這是絕對的禁詞。他垂眸,滄桑的瞳孔逐漸變紅,“彆人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嗎?”李遇沉默。他要如何相信,畢竟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楚清把頭抬起來,一字一句,把話咬碎了說,“是溫功成,是他陷害我!”李遇隻說,“溫功成的人品,我信得過。”這話什麼意思?他就不值得信任嘍。楚清喝了口茶降降火,“李遇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把頭顱低下,為了女兒,也為了自己,“你就幫我這一回吧。”李遇重情,沉默片刻,“除了開後門,說說吧,我要怎麼幫?”人情啊,是比金錢還難推脫的東西。楚嫣然接了個電話,掛斷後,瞥見了窗邊的顧夜西。一見到他,她的眼睛就挪不開了。為什麼特色茶品會售空?居簡風一個人就點了九盞,這貨拿茶當酒喝。顧夜西看不下去了,“心情不好?”不是找到妹妹了嗎?居簡風一飲而儘,不作聲。廢話!你妹跟著個不靠譜的男人,你不鬨心啊?楚嫣然正想走過去,腳步忽然頓住。“想想,你怎麼去這麼久?”溫想彎下腰,目光溫柔,“你和居先生談的如何?”顧夜西,“差不多了。”說完,她才坐回去。外麵出了太陽,裡麵開著暖氣,有些熱,顧夜西把外套脫了,溫想接過來,仔細折好。口袋,似乎有東西。溫想把手伸進去,摸出一瓶藥劑。她知道這是什麼,稍稍皺眉,“顧同學,你的病還沒好嗎?”顧夜西說不是。“這是他留給我,以防萬一。”溫想眉頭鬆了一點,她把藥劑收好,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不遠處,楚嫣然把目光從顧夜西身上收回來。不用著急。很快,他就會是她的了。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