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鬨出來的風波,在京城醞釀了幾天,其後因為李明佑的乾預,終於漸漸平靜下來。黛玉自懷孕以來,大觀園所有人都將心思放在她身上,處處照應著,卻依舊有人怕她太自在了,存心要讓她不痛快。轉眼間,黛玉懷孕已足五月,有些顯懷。禦醫把脈,都說胎已經穩了,隻要平時行動小心些,到了日子,自然瓜熟蒂落。迎春姊妹因與她相處得歡欣,加上莊子有些清冷,便沒有回去,依舊留在大觀園陪伴左右。這天,黛玉正與迎春姊妹聊著京城最近流行的首飾衣服,突然秋兒匆匆走進來,行禮道:“世子妃,王妃來了。”黛玉怔了一怔,方才明白她說的是東平王妃田氏。雖然黛玉並不願與田氏相見,但田氏到底是名義上的長輩,黛玉也沒法子回避。黛玉便轉頭看了迎春姊妹一眼,歉疚道:“我要見客,還請你們回避一下。”迎春善解人意,連忙站起身來,與探春、惜春一起避了出去。這裡黛玉方看向雪雁,擺手道:“你隨秋兒一起出去,將王妃請進來。”田氏是長輩,黛玉讓雪雁親自去迎,也是尊重田氏的意思。雪雁連忙應下來,起身出去了,過了須臾功夫,領著田氏步了進來。田氏一身華服,頭上發飾光彩奪目,身後隨著一群丫鬟、嬤嬤,氣勢十足。黛玉見她進來,依禮福了一福,淡淡笑道:“見過田王妃。”因李明佑一直不肯稱田氏為母妃,故而黛玉也隨了夫君的稱呼,言辭之間,與夫君保持一致。田氏架子端得很高,目光有些冷,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到底不能為難已經有了五個多月身孕的黛玉,便漫不經心地揮手,淡淡道:“不用多禮了。”雪雁聞言,心中暗自腹謗,若真是不用多禮,進屋時就該開口了,如今,等到自家姑娘行完了禮,再來這麼一句,顯然沒有誠意。她心中雖是不滿,但到底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故而自是一言不發,慢慢回到黛玉身側立著,暗自提防田氏。這時田氏已經開口,聲音竟是透出幾分慈和:“有好一陣子沒見著世子妃了,倒是有些想念。不過,雖是沒見麵,但我卻是常讓人給你送補品的,你用著可好?”黛玉自不會說李明佑將她送來的東西都扔了,隻是微笑道:“王妃送來的都是珍品,我用著很好,多謝王妃用心了。”田氏滿意點頭,溫然道:“待我回去了,讓下人再多送一些東西過來,你堅持用著,將來必定會生個白白胖胖的男孩兒。”黛玉心中淡淡,卻不得不多謝她的好意。寒暄了幾句,田氏眼眸一轉,笑著道:“世子妃不常見,世子卻是時時見著的,今兒個王爺帶著他,往南安王府飲宴去了”說著,田氏做出一副擔心晚輩的慈祥模樣,低聲道:“世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男人嘛,除了正事之外,總要出去應酬的,縱然他去青樓楚館,也是理所當然的。”黛玉麵色不變,笑眯眯地道:“王妃過慮了,世子的正事,我從來不插手。”田氏聞言,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卻轉瞬即逝,依舊和善道:“世子妃大量,實在是世子之福。”說著稍稍湊近黛玉,微笑道:“你年紀輕,很多事情都不懂,這情有可原,我做為長輩,不能不提點你幾聲,免得將來你後悔莫及。”黛玉心中不耐煩,卻不得不問道:“不知王妃想提點什麼?”田氏擺手,命屋內伺候的人退開幾步,方笑道:“我是想提醒你一聲,佑之的性子,一向風流不羈,雖然他成婚後,情況好了一些,但難保將來他不會犯舊毛病。”拉著黛玉的手,一臉的溫和慈祥,旋即道:“你如今懷了孕,不能伺候佑之,他是個男人,又有風流的毛病,一個看不住,難保他不再外麵金屋藏嬌。與其他在外麵拈花惹草,不如你先為他打算了,給他納幾房美妾,一來,佑之能收心,二來,你也能多幾個人伺候,豈不一舉兩得?”黛玉聽了這番話,方才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心中不由冷笑,明明已經說了,不再管李明佑房中事,如今依舊來橫插一杠子,真是可笑得很。正沉吟著,田氏接口道:“慌裡慌張的,要選幾個合適的房裡人,倒是不容易。不過,這事情你也不必操心了,恰好,前兩個月府裡新近了一批丫頭,倒是有幾個顏色不錯的,我已經帶過來了,你從中挑四個,先給佑之收了房,也就是了。”說著嗬嗬一笑,接著道:“我是一片好意,不知你是否願意領情?”田氏對李明佑,心中一直存了幾分忌憚,雖是有心在大觀園安插幾個自己人,卻不敢找到李明佑頭上。她思前想後,覺得黛玉懷孕了是個好機會,故而才會上門,希望能說服黛玉站在自己這一邊,如此,將來李明佑、黛玉的一切,她都能了若指掌。她這算盤打得精,黛玉卻不肯讓她如願。黛玉聽了她的話,想也不想,便抬起頭來,淡淡笑道:“王妃為我們操心,我實在感激,但方才我已經有言在先,世子的事情,我從不插手,我一早就跟他說了,他若是想收人,隻管收了就是,是他自己一直不肯罷了。”田氏聽了這番話,臉色有些難看,默了一會兒,皺眉道:“你這是什麼話?男人,就沒有不偷腥的,他不開口,你身為正室的,應該大方些,給他納幾房伺候著,如此,才好顯出你端莊大氣,有當家主母之風範。你如今一徑將事情推到佑之身上,讓人聽了,實在不舒服。”說著看了黛玉兩眼,揮手道:“我苦口婆心,你應該領情,何況,人我都帶來了,你還是選幾位吧,不然,倒顯得你忒小氣,想獨霸著佑之呢。”黛玉心中冷笑,聲音也淡淡的,沒有一絲感情:“我說了,此事我做不了主,一切但憑世子自己的意思。王妃若是有心,不如將人送到世子麵前,讓他自個兒挑,如何?”田氏被她一噎,眉毛攏起,心中極是不悅,聲音也有些冷淡,不複之前的溫和慈愛:“你這人倒是挺固執的,連長輩的話也不肯聽,真讓人無話可說。”黛玉見她生氣,不為所動,徐徐道:“王妃的指責,我都受了,但是,身為女子,總是要以夫為天的,我總不能強迫他做違心之事。”瞥了田氏一眼,唇角勾勒出一朵淺淡的笑紋,旋即壓低了聲音道:“王妃有本事,隻管找世子去,不過,我擔心世子不會領情。畢竟,之前那史氏,王妃一直說是精挑細選的,後來卻出了那檔子事,世子心中一直都難以放下。如今,王妃又送人來,雖說必定是精挑細選的,但難保良莠不齊,若是昔日之事重來,不但世子麵上無光,王妃自己,也是要失麵子的。”田氏聽了她這番綿裡藏針的話,氣得目瞪口呆。因為史氏,她沒少被東平王斥責,史氏之事,一直是她心中的隱痛。此時,黛玉偏偏拿這個人來說事,令田氏氣惱難當,卻又沒法子反駁。見她臉色難看,黛玉心中暗笑不已,麵上卻是從容自若,徐徐道:“我的想法,已經跟王妃說了,不知王妃意欲何為?”田氏瞪了她幾眼,拂了拂衣袖,聲音冷峻清寒:“好好,你有本事,我說一句,你要頂十句,竟一點不知道尊敬長輩。此時由著你得意,不過,你的好日子也不會太久,佑之不過看在你年輕貌美的份上,才對你略好一些,你當佑之會一生守著你這個人嗎?哼,你這般癡心妄想,將來他變心了,有你後悔的時候。”黛玉聽了她的冷言冷語,略略低下眼眸,沒有說話。田氏見她默然以對,突然覺得糾纏下去沒有意思,便哼了幾聲,轉身就走,一眾丫鬟、嬤嬤見狀,忙退了出去。待她們走後,雪雁朝黛玉一笑,翹起大拇指道:“世子妃你真是厲害,竟將王妃噎得說不出話來。”黛玉不語,纖細的長眉輕輕挑起,心裡還一下子變得酸不溜丟的。對於田氏的挑撥之語,黛玉並不是一點都不在意。她倒不是不信任李明佑,畢竟,婚前李明佑曾應允過,此生隻娶她足矣,絕不會納妾娶小。婚後,李明佑對她的好,她也是記在心頭,從不曾忘記。大道理,她是明白的,但是,懷孕的女人,情緒總是有些莫名其妙。黛玉一向是冷靜自持之人,但是,懷孕之後,她的性子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此時,被田氏一刺激,黛玉心中突然湧起惶恐的感覺,心裡堵得厲害,很想耍耍小性子。好在她心中雖然不舒服,但自製力卻是不錯的,努力壓下彆扭,向雪雁道:“彆再提王妃了,我心裡悶得慌,你扶我出去走一圈吧。”這走步,也是禦醫吩咐的,孕婦的確不能做劇烈的運動,但多走動,卻對身體有好處,將來生產時也能容易一些。雪雁唯恐她真悶著了,但此時天氣已經極冷,不好走遠,便道:“不如就在外麵沿著回廊走一會兒,也就是了。”黛玉頷首,雪雁這才讓春纖拿了外衣,給黛玉披上,自己又拿了暖爐,讓黛玉拿著,候準備妥當,方才一起出了門。剛出了秋爽齋,就瞅見晴菲領著兩個容貌嫵媚出眾,打扮得與一般丫頭特彆些的女子走了過來。麵容卻是陌生的,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黛玉腳步一頓,看著晴菲,問道:“這兩個女子,我似乎沒見過,是哪裡來的?”晴菲連忙行了禮,唇動了一動,卻沒有回答。黛玉見狀,心中不由有些猶疑,皺眉道:“有什麼不能說的?莫非,竟有什麼事情要瞞著我?”晴菲一聽這話,哪裡還敢遲疑,連忙道:“世子妃想多了,奴婢豈敢瞞著您?這兩個丫頭,乃是忠順王府的,方才忠王府的管家親自送過來,連賣身契都留下了,說是知道世子妃有孕,特意送來伺候世子。奴婢不知該怎麼處置,便想著將她們帶過來,由世子妃決斷。”大戶人家,贈送婢妾是常有之事。忠順王此舉,合乎規矩,並不算出格。黛玉聽了這番話,剛剛壓下去的彆扭,立刻又湧了起來。她皺著眉,將目光投向那兩個陌生女子,隻見她們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一個明豔端麗,打扮得落落大方,秀色可餐。另一個,則是身形窈窕如柳,頗有小家碧玉之姿,眉宇間帶著一絲似嗔似怨之色,楚楚生色,我見猶憐。黛玉心中卻無一絲憐惜,隻覺得煩惱,皺著眉不說話。她不言不語,晴菲身後的那兩個女子卻是知道了她的身份,連忙一起跪了下來,行了拜見之禮。黛玉挑一挑眉,鎮定下來,淡笑道:“不必多禮了,既來了這裡,你們可願意聽我差遣?”兩人美人一起點頭,欠身道:“奴婢等願聽差遣!”聲如黃鶯啼囀,柔美動聽,很是悅耳。黛玉頷首,徐聲道:“很好,你們都擅長什麼?”兩位美人先是一怔,及後才分彆答了,一個能歌善舞,另一個能吟詩作畫,竟是才色雙全。黛玉心中不樂,聲音也有些冷淡:“隻會這些嗎?那你們該去彆處,到我這裡做什麼奴婢?”說著指了指身側的雪雁,接著道:“像我身邊的貼身丫鬟,不止會斟茶遞水,還能下廚做飯,針黹更是不在話下,你們連她一成都趕不上,我如何能留你們?”兩位美人聽了,不由麵麵相覷起來。以她們的姿色,是專門訓練來服侍男人,討男人歡心的,平時出入都是有小丫頭照顧的,從不曾進廚房沾染煙火,至於針線,碰都沒碰過。兩位美人滯了一會兒,膽子略大的抬起頭來,賠笑道:“奴婢的確趕不上世子妃的貼身丫頭,但忠王爺說過,送奴婢們過來,是伺候世子的。奴婢願意為世子沏茶研磨,紅袖添香。”黛玉被這番話氣笑了,竟有這樣厚臉皮的,要是換了個主子,估計得吐血。她扶著雪雁,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聲音卻是冷峻的:“你們主子倒是一片好意,但我這裡,卻不需要你們給世子沏茶研磨,紅袖添香。你既來了我這裡,我隻能給你們三個選擇,第一,你們還回忠王府去,以你們的姿色,謀一席之地不成問題;二來,我替你們找個婆家,發還身契,給些妝奩,送你們嫁人;至於第三嘛,我開了個善堂,正是用人之際,你們可以學些伺候人的規矩,到善堂幫忙,我給你們發月錢,待遇是極豐厚的。”晴菲聽了這番話,嚇了一跳,她倒是沒想到,眼前這看起來大氣嫻淑的世子妃,私底下,卻是如此厲害,寥寥數語,就將兩個燙手山芋的後路安排好了,讓人不能不心服。兩人美人已是目瞪口呆,隻覺得頭上打了一個焦雷,猛抬起頭來,臉色煞白,看向黛玉的目光中透出無法置信之色。她們實在沒有料到,身為世子妃的黛玉,竟一點兒都沒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之前那膽子略大的先回過神來,皺眉看向黛玉,咬著唇道:“世子妃,奴婢進了門,雖是由著您處置,但您明明知道奴婢的來意,卻打發奴婢做彆的事情,辜負忠王爺的心意,這不太合適吧?若是傳出去,旁人必定會說您善妒,影響您的清譽呢。”黛玉冷笑不已,拂袖道:“我的清譽,我自會負責,倒是你這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奴婢,卻沒有半點當奴婢的自覺。哼,我不願與你浪費唇舌,你倒是快想個主意出來,若實在想不出,我可就按第二條,將你們打發了。”兩位美人聽她語氣堅決,登時心涼了半截,驚慌之下,幾乎要落下淚來。黛玉倒是不慌不忙,在雪雁、春纖的護擁下站得穩穩當當,噙著一抹微笑,目光在兩位美人身上流轉,眉眼間神色淡然。她並不在意世人的看法,她隻知道,李明佑是自個兒的夫君,雖然正室夫人應該大氣些,但她自己,卻是更樂意小性子一些。她始終覺得,一個女子,若是真的愛自己的夫君,心底是絕不會容下妾室的。她心中有李明佑,便不願意學那些所謂的名門淑婦,看著自己的丈夫弄一堆女人回家,明明心中嫉恨,表麵上,卻又裝出笑容滿麵、大度端莊的模樣。裝模作樣,太累了。在她心中,有自己的堅持,旁人休想越過去。正僵持之際,卻是晴菲先開口,打破了凝滯的氣氛:“見過世子爺。”說著身子一側,讓開了路。黛玉回頭看時,果然見李明佑一身月白衣衫,從容行過來,眉眼間俱是笑意柔情。黛玉心中雖是被鬨得堵得慌,但此刻見了夫君,心中卻是高興的,笑了一笑,正要說話時,不妨那兩位美人皆往李明佑跟前湧,儀態萬千地道:“奴見過世子爺。”那聲音,那姿勢,真是楚楚可憐,分外迷人。李明佑乍然見了兩個陌生女子湧到跟前,不由怔了一怔,眯著眼沒有言語。領頭的美人隻當他是在驚豔,心中暗喜,連忙拉住李明佑的衣角,柔婉道:“奴是忠王爺送過來,伺候世子爺的,世子爺放心,奴今後一定用心伺候,唯世子爺之命是從,求世子爺給奴一個恩典。”黛玉見李明佑竟讓那女子抓住了衣角,不由眼眸一跳,心中極是不悅。雪雁心中不忿,瞪著那女子,冷笑道:“你這人臉皮可真厚,方才世子妃明明發了話,給了你三個選擇,你如今竟敢在世子爺麵前胡言亂語,說得世子妃好像容不得你似的,到底安的什麼心?”雪雁口齒伶俐,一席話說得那美人一噎,臉色泛出紅霞來。另一個美人卻是開口,及時接了話頭:“世子妃自然容得下奴等,奴隻是想告訴世子爺一聲,能守在世子爺身邊伺候,奴即便是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說著跪著朝李明佑撲過去,要抱他的腿。李明佑剛回來,就遇上這檔子事,起先摸不著頭腦,直到此時方才明白過來,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正要嗬斥時,黛玉心中卻仍舊為他被人抓住衣角的事情生氣,開口冷笑道:“你們在這裡隻管求世子,說不定他心一軟,給你個妾室當當也是可能的。”說著,再不願留下,拉著雪雁回首,踏步往屋裡走。李明佑聽出她言語中有不虞之意,忙道:“玉兒,你等等我。”兩位美人見黛玉離開,心中卻是大喜,正要抱著李明佑哭訴時,不妨李明佑一腳踹倒一個,腳下帶風一般,往黛玉那邊追了過去。黛玉聽到他的腳步聲,因心中不忿,故而並不停下,李明佑有心趕上來,卻又擔心嚇著她,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進了屋子,黛玉自己伸手解了披風,塞給雪雁,自己歪在炕上,麵朝著裡麵,不知不覺,那淚珠就如珍珠一般滾了下來,一滴一滴滲進枕頭裡。李明佑起先見了她的異樣,已是十分擔憂,此刻聽到她的嗚咽聲,更是心亂如麻,忙衝到榻前,溫聲問道:“玉兒,你怎麼了?”雪雁見黛玉突然落淚,心中也是嚇了一跳,轉念想,今兒個也沒出什麼大事,許是因為田氏和那兩個美人,黛玉心中有些堵得慌,這才使起小性子了。小夫妻鬨彆扭,這種情況她從沒遇上過,不由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的俗話,她是聽過的,故而雪雁立刻拿定主意,招呼了其他人出屋,留他們小夫妻自己談心解決。黛玉依舊隻管落淚,沒有言語,李明佑忙也上了榻,扳過她的肩膀,一麵看著她的臉色,一麵道:“玉兒,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若真有,你隻管說出來,我給你出氣。”黛玉拍開他的手,淚汪汪地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欺負我?”李明佑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皺眉道:“這話從何說起?我疼愛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欺負你?”黛玉冷笑道:“這會子你倒是甜言蜜語起來,臉皮也忒厚了。我隻問你,剛才那女子牽住你衣角的時候,你怎麼沒躲開?美人投懷送抱,很享受吧?”啐了一口,眼圈又有些發紅,接著點著他的額頭,問道:“方才田王妃親自來了,不一時,忠王府又送了兩大美人過來,都是口口聲聲說,我有了身孕,沒法子伺候你,要給你找兩房伺候的姨娘。你說,你是不是忍不住,很想要幾個妾室?你會不會瞞著我,在外麵金屋藏嬌?”李明佑一聽傻了眼,這是哪跟哪啊!他失了半日神,哭笑不得,打疊起千般的溫柔,款款道:“那拉扯我的丫頭,我早踹飛了。我的好玉兒,你夫君成天都想著,要守著你身邊片刻不離,哪裡有偷腥的念頭?世間百媚千紅,為夫隻看得上你一個。”將黛玉摟在懷中,湊在黛玉耳邊道:“吃慣了山珍海味,清粥小菜,於我來說是庸脂俗粉,我根本不屑一顧。玉兒,我對你,乃是朝朝暮暮魂牽夢縈,生生世世至死不渝。”但凡是女子,對於夫君的情話,都是百聽不厭的。黛玉伏在他胸膛上,耳聽得他深情款款的話語,一顆心早已給哄軟了,揮著粉拳道:“你就沒想過換換口味?”李明佑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笑吟吟地道:“沒想過,我這一生一世,隻要你就夠了。除了你,彆的女人,我絕不多看一眼。”黛玉心中甜蜜,努力板起臉道:“男人也不許多看。”李明佑失笑,應承道:“好,隻看玉兒你一人。”在黛玉臉頰上落下一吻,旋即道:“對於彆人,我可能食言,但是玉兒,我在你跟前說過的話,都是算數的。我應承你,與你白頭偕老,便絕不會中途離去,另娶他人,絕不會留你一個人孤獨哀苦。在我心中,你比我自己,都要重要。”黛玉眼睛一亮,問道:“真的?”李明佑鄭重頷首,一字字地道:“比真金還要真,有你,有我們的孩子,我覺得足夠了。”黛玉唇角勾起,綻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隻覺得今日的委屈,根本算不了什麼。隻要他在,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抬起眼眸,如羽翼般的睫毛輕輕一扇,彆樣動人,微笑道:“那我們拉鉤,好不好?”李明佑卻沒有笑她像個小孩子,隻是看著她的美態,頷首道:“好,拉鉤。”兩根一粗一細的手指伸出來,緊緊鉤在一起,彼此眉眼間,俱是柔情蜜意。小兩口膩歪了一陣,甚至比之前更加甜蜜了,雪雁看在眼裡,自是喜在心頭。李明佑哄完夫人,想起黛玉落淚的罪魁禍首,將晴菲叫來,命她將那兩個美人原璧歸趙,送回忠順王府。就算忠王爺不收,也不必理會,隻管將人擱在忠王府門口就是。自此,納妾風波,總算完全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