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婦沒動，她就在那邊死死的盯著董宴如。“我要走了。”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讓董宴如都怔住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的“哦”了一聲。“我一直覺得你很傻。但現在看來，真正傻的是我。”小.寡.婦終於移開了眼睛，側身看向遠處。“我和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家跟宋盼娣家不說一樣，也有七八分像，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哥哥弟弟的，包括我們和賣我們的錢。”小.寡.婦吸了吸鼻子，把董宴如當成了一個傾吐對象。“我剛成年就被我爸用一百塊錢賣給了我那個死鬼丈夫。你知道嗎，他就隻比我爸小三個月。他前頭兩個老婆都生不出孩子，被婆家苛待磋磨得病死了，我是第三個，是他傾家**產換來的生育機器。隻不過我的運氣比較好，結婚第二年他就因為意外死了。”小.寡.婦冷笑著撇了下嘴角。“我擔心我回去娘家，又被我哥嫂子賣一遍，就死皮賴臉的留在他家裡。什麼活都乾，什麼苦都吃。後來，我又跟張鵬遇上了，他給了我一個女人最想要的慰藉，塞給我的東西，也讓我在婆家能緩口氣。”她轉回來看著董宴如，眼神複雜。“曾經他其實是很想和你在一起的，不過，我怎麼可能甘心放過他。他曾經答應過我，有機會就帶著我遠走高飛。”被迫在這裡聽了半天回憶往事的董宴如終於忍不住出聲了。“那我現在又跟他沒關係了，你自己找他去啊，來找我乾嘛？”“你不用害怕，我是很討厭你，但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小.寡.婦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隔空扔給董宴如，“這裡麵的錢算我還你的。不多，我就買個心安而已。”信封掉在董宴如腳前麵的地上，她皺著眉頭沒去撿。“你哪來兒的錢還我？”“我前段時間去了市裡一趟。有個小姐妹給我介紹了個工作，這是預支的工錢。”小.寡.婦扭頭看她：“我聽人說你想考大學。挺好的，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有機會見麵。”她說完轉身走了，消瘦的身體套在碎花襯衣裡麵，就像是行走的骨頭架子。等到背影都看不到了，董宴如才蹲下去，撿起那個信封。裡麵裝著兩百塊錢。她都不知道小.寡.婦來找她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又不像是道歉，也不像是來威脅她，到現在她都一頭霧水。不過這兩百塊錢，她也沒打算用，回頭找個機會捐出去算了。她現在窮是窮了點，但馬上就能領到工資了，加上又是在家裡吃住，也沒啥開銷。上次畫畫掙的錢，家裡也沒讓她上繳，都在自己手裡攥著呢。腦袋瓜子亂糟糟的，一邊想一邊往大隊部那邊走去。剛到，東西都沒來得及放，就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頭一看，居然是林花來了。 林花腳邊還放著一摞牛皮紙包好的書，這麼重的東西，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搬過來的。“你上次不是讓我幫你找資料嗎，這次我們清庫存，我瞧著這些書和雜誌都不錯，就買下來給你送過來了。錢不多，就是當廢品買的。雜誌全是過期雜誌，書是搭著雜誌處理給我的。都是品相不怎麼好，打折也沒多少人要的那種。我尋思你應該不看重外表吧。”“當然不！”董宴如興奮的蹲下來，拎了一下，差不多三五十斤，“多少錢，我馬上給你。”“不著急，我也不等著錢用。下次你來縣城領工資再給我就行。”說完，她挺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董宴如的衣袖：“這次來找你幫忙的。幫我買些雞蛋，還有老母雞行不？我嫂子快生了，醫生讓她補充營養，我想著你們這裡應該是正宗的土雞蛋。”“沒問題，你啥時候要？”“現在能有多少，我先帶一些回去。等吃得差不多了，我再來。”林花家裡不缺錢，一家都在上班掙工資呢。就怕買到不那麼正宗的，吃了沒營養。“我家裡就養了雞的，不過不多。這樣，先把我家裡的雞蛋和一隻老母雞拿回去，等你要了，就打個電話給我，我在村裡幫你收一些，完了你來拿就行。”“那是不是太麻煩你了？”“麻煩啥，我這就幾句話的事兒，能有多麻煩。就這麼說定了。”她正準備去跟大隊長說一聲明天再來，就看到董希背著背簍出來打豬草，連忙讓他幫忙把書給送回去。林花還是第一次來董宴如家，拘謹的跟她家人問了好，之後又跟著去後院數雞蛋了。她倆過去的時候，董向東正好端著穀粒和玉米籽在喂雞。“林花，這我二哥，上次拜托你幫忙找的那個資料，就是我二哥和他廠裡的工程師要的。對了，裴工還說想要拜托你再幫忙找點資料，回頭我讓他直接去你們書店找你行不？”“行，行的。”林花臉蛋微紅，更加局促的往董宴如身後躲了下，“我要是不在，你讓他把要的資料名字寫下來，交給我同事轉我就行。”董宴如差點被林花給擠到雞棚上貼著，回頭一看，強忍住笑。“我二哥又不吃人，你躲啥呢？”林花的臉蛋更紅了，輕輕擰了一把董宴如的腰間肉。“你快點啦，我還要趕車回去。”看到林花這樣子，董宴如加快了動作，又叫來老二幫忙，把一隻肥碩的老母雞給捆好，連同雞蛋一起遞給林花。“你拎一下試試，拿得走不？”“行，沒問題的。”林花也不跟董宴如多說啥了，直接跟她講這錢回頭再算後，火燒屁.股似的走了。董向東在旁邊看得皺眉。“我長得很嚇人嗎？為什麼她這麼怕我？”董向東雖然稱不上多帥，可也是利利索索眉清目秀的大小夥子，就是發型亂七八糟的影響了顏值。本來心裡還沒有多想的董宴如在聽到老二的話後，咯咯笑起來。笑著笑著她就眯起了眼睛，打量了董向東好一會兒，眉頭一挑，意味深長的“嘶”了一聲。“老二，你覺得我這位老同學咋樣？比宋盼娣不差吧？人家裡條件跟宋家，那簡直就是天上地下。”“你都說了人家裡條件好，你還想你哥被人指著背脊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隨口懟了董宴如一句，董向東的腦子根本沒有往哪方麵想的傾向。可董宴如就不同了，她半眯著眼睛，打算找機會再試探一下老同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