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再次蘊滿薑未眼眸時,褚漾從她身後的窗台上望出去,看見樓下綠化帶裡的白山茶,深綠枝葉映襯,細雪綿綿中兀自優雅著。

她難耐地輕銜住薑未後頸上的軟肉,低低道:“你看它像不像你?”

沒說是什麼,但薑未已然心領神會。

她眼前早已一片水光盈盈,隻是模糊的視線裡,隔著窗戶一直是紛紛縷縷的白。

褚漾體貼地放鬆動作,讓薑未有了喘息的空間。

她終於凝神看清楚,通透窗外是漫天紛揚的白雪,而比雪還潔淨的,是一抹晶瑩剔透的白山茶。

比起深色的枝乾,它潔白近乎透明,亭亭地綴在枝頭,不及梅花傲骨,卻自有一種從容氣度。

唯一不巧的就是,柔嫩的花瓣再也承受不了雪粒的重負,緩緩地墜下,直至無助地徹底分了開來,露出同樣淺淡的花蕊。

隻是極其細微的一個變化而已,薑未能看得這麼清楚,全仰仗於褚漾不吝的教導。

徹底看清楚整個過程後,薑未意識到褚漾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軟軟倒在褚漾懷裡,仰麵望著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女人,感覺自己也成了那朵被雪壓得顫顫巍巍的白山茶。

她們的愛意熱烈又克製,是大婚前褚漾親手寫製的婚書,是洞房花燭夜薑未打結的兩縷發絲,妥帖收藏在家中的每一處,以便時時回顧,細細咀嚼。

真好,才在一起一年,就已經有了那麼多回憶,足以她們夜談時分低低絮語,一直到天色近明才摟著彼此沉沉睡去。

未必沒有摩擦吵架的時候,但隻要一個眼神、一個親吻,雙方就都心軟得一塌糊塗,臥室裡的燈徹夜通明。

有妻子,有女兒,哪怕在草長鶯飛的春天,也半點不會覺得落寞孤寂,生活滿滿當當的,正好湊補起一塊完整的圓,心頭都是熨帖柔情,溫情脈脈如三月春風。

對麵山上的梅樹又長出新芽的時候,褚漾攜妻帶女去踏青郊遊。

榆城在不斷地開發建設,這座本來不知名的小山也迎來了越來越多的遊客,好在她們挑的工作日,人還不多,尚且可以讓褚萊自由自在地奔跑,呼吸每一寸青草的清香。

褚漾閒閒地坐在燒烤架前,瞅著時機給食物翻麵,薑未在她身邊坐享其成,成為第一個試吃員,幾l串烤肉下來,深覺自己褻瀆了春日,於是指揮褚漾換成蔬菜。

“遵命。”褚漾彎唇,把剩下的烤肉送一些進自己嘴裡,再慢條斯理地把一些黃瓜、玉米、胡蘿卜放上去烤,甚至還有大片的菠蘿,烤過之後再無半點酸意。

薑未吃得心安理得,聽見啁啾的鳥鳴聲,一時又母愛泛濫,柔聲喚:“萊萊,過來吃好吃的!”

褚萊也玩累了,手裡捏著幾l朵藍紫色野花就迫不及待奔回褚漾身邊,乖乖伸手出來。

褚漾一手處理烤串,另一手熟練地抽出一張消毒濕巾,給褚萊把兩隻小手沾上的草屑擦乾淨。

褚萊這才乖巧

在薑未旁邊坐下,薑未遞一串切成小塊的烤菠蘿到她唇邊,她咬下一口,汁水四濺。

褚萊驚奇地睜大眼睛:“真好吃!”

她甜甜地仰頭笑,漂亮眼睛彎成月牙:“謝謝母親!”

禮貌懂事的女兒,溫柔體貼的母親,好一副母慈女孝的畫麵,看得褚漾心裡泛酸。

當著褚萊的麵,褚漾雙唇微張,雲淡風輕:“謝謝老婆!”

薑未:“……”

褚萊貼在她耳邊悄聲說:“媽媽在撒嬌誒!”

沒等薑未說什麼,褚萊又眼巴巴地看著她:“母親,你就滿足媽媽吧?她一直烤東西給我們吃,也很辛苦的~”

上了幼兒園,學來了許多大道理,褚漾誇她:“萊萊真乖。”

隨即眸色一轉,微笑道:“不過媽媽不辛苦,給你們烤串,我覺得很幸福。”

能有這種和愛人孩子在一起的時光,實在是她夢寐以求,做這種小事,實在是樂意之至。

至於不要臉的撒嬌麼……褚漾心平氣和地解釋:“媽媽就是單純地想跟自己老婆撒個嬌~”

跟小朋友說話,不知不覺語氣也軟了下來,清冷尾音勾人,她卻絲毫未察覺。

雙頰被熱意熏到微紅,烏發鬆散束在腦後,這樣儘心儘力下得廚房的褚漾,讓薑未情不自禁舔了舔唇。

還能嘗到烤菠蘿殘留的甜意。

僅僅走神了一小會,就被褚漾同樣炙熱的目光審視著,在褚萊恍然大悟的眼神中,薑未故作矜持地遞了串玉米粒過去:“張嘴。”

褚漾順從地啃,玉米粒太長,她一張嘴隻含得住一截,卻偏偏伸長了脖子,從薑未捏著的那一頭開始吃。

自己家串的玉米粒,真材實料,滿滿當當,鐵簽上幾l乎留不下握住的餘地。

褚漾順理成章地,薄唇輕觸到了薑未的指尖,快速啃完那一串融合著拉絲芝士的甜玉米,她委屈地抬眼:“你還戴手套。”

雖然隔了兩層手套,但她依然能感受到薑未手指的柔軟觸感,隻是輕輕碰一碰,就貼上了她的心尖。

薑未意有所指:“防賊。”

褚漾不敢反駁,隻是在下山時候路過一小塊地方的時候,狀似無意地指給褚萊看:“那一小片的草是不是有點不太一樣?”

褚萊個子矮,看得清楚,繞著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認真報告:“真的不太一樣!”

褚漾蹲下來,指給她看:“這是水仙花,它沒有開花的時候就像洋蔥差不多,隻有開花了,才能看出來它是多麼漂亮。”

褚萊已經在腦海中想象出水仙的清香,她著急地問:“那它什麼時候才能開花?”

褚漾低笑:“水培轉土培的話,要三年才能再開花呢。”

“這麼久哦。”褚萊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高興起來,“沒關係,等我上小學了,就可以看見它開花啦!”

褚漾緩緩起身,褚萊又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拉住了她的衣角,眼睛亮亮地問:“媽媽,你又

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你……認識它嗎?”

褚漾淡淡笑了笑:“秘密。”

她身後,薑未靜靜立著,一言不發,目光相接的時候,她垂了眼。

怕被褚漾看出她眼中的點點淚意。

昔年她種的水仙,褚漾替她悉心照料,在她走之後埋入土中,等著萬分之一的概率發芽,再等著萬分之一的概率找到它,再等上三年,才能開出和第一年一樣的花。

好在她們不是水仙,不需要那麼久才再次吐露芬芳。

好在她們還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