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個原本要死在城下的人,卻因為提前在路上偶然發現馬文隨身的包裡有瓶昏睡藥劑,知道他要借敵人之手殺自己的意圖後,就和他扭打在一起,這才躲過了失去掩護,將要死在城門下致命時機。也是因此,他們那一方陣也因為兩人的臨時矛盾停在半路,而逃過一劫,記得自己和馬文不幸被巨量箭矢滯留在戰場上,和方陣失去聯係時,他看到倫恩已經帶著自己的仆人們安全的離開。“你的朋友呢?不用給他也吃點?”雷爾夫對林恩身後地上躺著的男人努了努嘴,林恩陰笑著臉回答:“不用,隻要他沒到死的時候就不用管他,還有你怎麼會覺得他是我的朋友?”“嗚~嗚~”馬文.摩爾頓聽到這話立即朝著空氣踢了兩腳,但他的四肢都被捆束起來,嘴巴裡則是塞著一雙梆臭的襪子。雷爾夫覺得他吵鬨,站起身,掄起鐵餅似的巨大手掌,猛地一個巴掌錘在他臉上,馬文.摩爾頓頓時昏死過去,然後男人像是剛簡單的削了個土豆而已,在水管子前洗了洗手就回到飯桌前繼續吃飯。林恩覺得有趣,仔細打量著麵前男人,身穿淡黃色的神職服裝,這在黃衣教中的地位類似於神恩教會的神甫,他也確實是一位神甫,隻不過以牧師之名稱呼而已。神職人員的服飾都是很寬大,但依舊遮掩不住他粗壯的身體肌肉,一塊塊肌肉被頂起來,尤其男人站起身時,2米的身材猶如一個巨人居高臨下。“為什麼救我?”林恩好奇問道。是的,從戰場上將他救下來的就是麵前這位神職人員,當時他被臨時抽調過去打掃戰場,在到處都是屍體的地方,發現了林恩和馬文這對雙雙被藥劑迷昏過去的冤家,並將他們帶回到他的住處,一間教堂後麵的木屋中。“你們活著,所以我救你們。”雷爾夫的回答單純又無知,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說著理所當然的理由。林恩不甘心,在這個前途未卜,風雨飄搖的城中,怎麼可能有這麼單純的人呢,這一點都不合理...他一定另有所圖,比如未來某一日城破時,綁架了他們,或者獲得他們友誼的話,他或許能得到保護。誰知雷爾夫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緩緩搖了搖頭道:“沒有那麼麻煩,如果你現在想走,我有辦法送你出城,但那副鎧甲不行,他會暴露你們的身份,也會為我帶來危險。”“那你為什麼要救我們?你不會不知道我們正抱著殺人、掠奪糧食的目的在破城吧?等城破開時,你們這些異教徒統統都會被吊死在絞刑架上。”雷爾夫沉默下來,他來到窗前逗弄一束類似鬱金香的藍色花朵,“在神的麵前,我們都是小孩子啊,死與生都不過是命運的愚弄而已,我隻想在生的時間裡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比如救助一位位還沒死的人,不論他歸屬於誰。” 林恩沉默了,震耳欲聾的雷霆在此刻變得沉寂。麵前這個男人是絕望的跪倒在命運前的奴仆,他對於生的渴望已經是燭火,隻想在既定的生的時間裡做好自己的事,堅定踐行自己的道義而已。雷爾夫推開窗戶,外麵的花園裡隻有花香,鳥兒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了,到處都是石頭砸下或者發射出去的聲音,還有人的叫喊聲、馬兒的嘶鳴聲等等。這些嘈雜的聲音將小動物們都趕回家去,隻能在餓的要死時才戰戰兢兢的出門,雖然是這樣,但雷爾夫還是覺得它們很是幸福,因為它們隻是為了本能而鬥爭,吃飽喝足就會滿足,但在人類之間,以思想為緣由發動的戰爭,最後一定是趕儘殺絕,絕不可能錯放過任何一個可憐的生命。在名為人類未來方向的這棵樹上,從來都隻會以戰爭的形式來決定修剪某一個多餘的枝丫。林恩也來到窗前,看著外麵的大草地感歎生命的頑強,繼而又問題今天晚上他準備做什麼,明天呢?“你是想問我們還有多少吃的,還能撐多久對吧。”雷爾夫平淡的戳穿了林恩的想法,頓時鬨得他滿臉的惱紅。“你真能看穿我的心思?”雷爾夫翻開手裡的薄書,指著其中一個混亂的圖案道:“是的,這是黃衣王,偉大的神賦予我們的能力,你也不用緊張,這個能力不受我的主動控製,隻有你心中的想法與我有關時我才能聽到。”林恩不緊張,相反他猛的吸了口氣,麵前的男人竟然有一本比奈折爾大領主還要厚的羊皮卷,足有一根手指頭寬的厚度。而自己...不過一頁而已,這也差得太大的了吧!雷爾夫繼續回答林恩的問題:“如果你不急的話,可以住在這一段時間,你想要打聽的情況自然地就清楚了。”林恩笑笑,並未著急回答,下一刻,旁邊響起一聲刺耳的紙張撕裂的聲音,雷爾夫將兩頁空白的雅拉紙遞給林恩;在他驚訝的目光中雷爾夫憨厚笑道:“拿著吧,這裡是教堂,天天都是人來人往,除了教徒要參加的儀式外,這裡還會在醫院滿員時接受傷者進行救助,你在我這裡長住是會引起注意的,一會我教你一個有趣的魔法詞條,學會這條魔法,你就能安然離開埃雷內了。”“職業詞條?”林恩問道,他隨即苦笑,“我並不是職業者,而且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職業。”雷爾夫卻是疑惑道:“你為什麼不是?”他拍了拍心臟,“你明明和我一樣,心臟上都銘刻著書匠的秘紋。”林恩愣住原地,久久沒有回神。他將手放在胸前,感受著跳動的脈搏,他全身魔力向心臟處奔湧,最後凝聚一處,金色的秘紋亮起,這樣的感覺太過熟悉。可自己...不是重生了嗎?為什麼...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林恩才從地下的房間裡走上來,在他新的雅拉紙上,赫然多了一個新的魔詞條。書匠序列號第59,來自隱秘傳授的神授詞條-影子學者:15分鐘內可模仿一人的全部,包括他的麵貌、氣味、天賦詞條,職業序列等等。這也是他學會的第一個中級序列號。雷爾夫神甫一路將他帶出教堂,然後在不遠處,一處接近東邊某一城門的居住區裡租住了下來,這裡居住的都是城裡麵最貧困的人,這條街也被起名為:“複活街,意思是等待死人複活的時刻。”在這條街上,常常能見到巨大的石塊碎片,都是聖十字軍攻城時砸下來的,許多人都死在石塊下,林恩走在這條街,聽著雷爾夫的介紹心裡愈來愈感到寒涼,好像凶手就是自己一樣。死亡如何能與期待共存,在這條滿是泥漿與石子的小街上,就可以看到。街上的女人們正奮力的擊打衣服,男人們身穿皮革護甲剛從東邊那幾個城門處巡邏回來,他們臉上都是烏黑色,看不到絲毫的笑容,就連小孩子都知道在爸爸媽媽有事時自覺躲在軟的草房子裡麵,拿著衣服毛線塞在耳朵裡。他們的身材都很瘦,麵色饑黃,顯然是長久營養不良的樣子,想起剛才吃的那頓飯,隻有兩塊薄薄的硬麵包和一碗見不到多少米渣子的黃湯而已。女人看向自己的丈夫,男人知道她想問什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好著呢,都退了,大臣上城牆上安撫我們,說預計未來一周都不會有大的攻勢襲來,我還能多活一周。”女人還是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當男人將要進門時,她忽然道:“一周很長,能一起度過我就很知足了;到時候恐怕城裡吃的未必能像之前的樣子再挺一周,下次我去城牆上吧,你的衣服我都能穿,聽說南邊的那幾個教堂糧食消耗的很快,配額也跟著發生變化,一家三口人的減少到兩口飯,不久前聽說有人餓死;現在城裡這個情況,無論城破不破,遲早都會有大的混亂,女人能早死反而是好處呢,不用經曆之後可以預見的悲慘未來,我想乾淨的死,而你力氣大,以後還能照顧孩子,我死了咱們家就不用為之後配額的事情煩惱了。”男人沉默下來,原地站著久久沒有動作,女人倒是自然的漿洗衣服,好像自己剛才的提議很是輕易一樣。“好,我帶著孩子活下去,隻要不是城破,一起被吊死,我一定死在孩子前麵。”“嗯,我相信你。”女人從兜裡掏出一顆珍珠,塞給丈夫,“這是我今天幫忙焚燒屍體的時候,從一個身穿鎧甲的騎士身上找到的,你留著,未來如果下場不是那麼壞的話可以換點錢,離開聖城,永遠不要回來。”“走吧,前麵就是給你找的住處。”林恩耷拉著腦袋,隨他往前走去。“現在是戰時,所有軍用物資包括食品和食品原材料在內都要上繳,由黃衣王的俗世代言人-柏德溫二世的大臣們重新分配,現在食物由城內大大小小16個教堂供應,每天的早晨8點、中午12點和晚上8點就可以來教堂食用飯食。”雷爾夫交代道。“如果你要離開,那也不用提前通知我。”林恩想了想,還是問道:“那馬文.摩爾頓怎麼辦呢?”雷爾夫回答道:“他和你不一樣,我能放你離開,是因為你與我友好,同時你心裡對於戰爭同樣懷有厭惡,而他,從醒來後就在想怎麼殺了我,所以我無法放他離開,現在我的想法是,將他關在地下房間裡,等到城破的那天他自然會得到自由,如果等不到那天,我就在外麵的軍隊離開時,再將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