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不多時之前。
隨著脫困的神明離開刺眼的金光已經徹底消失,墳地內已重歸黑暗。
比周邊其他墳墓都要更高許多的一座墳塚敞開著,巨大的鏡子四分五裂,不規則的玻璃碎片表麵倒映著無光的蒼穹,身穿黑衣,頭戴麵具的眾人四散而站,空氣死寂,陰冷無風。
他們一言不發地站在墳墓四周,肩膀垮塌,身上散發著灰暗絕望的氣息,哪怕戴著麵具也遮掩不住。
結束了,這下全結束了。
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囚神可不是什麼失敗之後能隨意重來的事。
更何況,最關鍵的“囚籠”還受到了無可挽回的破壞。
在鏡子完整時這一儀式都極難成功,需要天時地利和周密的籌備,而現在,神明脫困之後,更是再無任何入局的希望,更有極大可能從此收回降福——甚至連那唯一能在黑暗中燃起的燭火,今後也會熄滅。
“沒辦法了,什麼辦法都沒有了……”沉悶的歎息聲從麵具下傳來,語氣悲涼,“現在這樣的情況,已經無力回天了……”
囚神的計劃本就是背水一戰,最後一搏。
現在他們失敗了,也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在此之後,黑夜隻會越來越長,直到他們再也無力抵擋,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陷入黑暗。
在一片衰頹的氣氛中,從剛才開始就久久呆立在原地,幾乎令人疑心化作墓碑一員的老嫗忽然動了,她顫顫巍巍握緊拐杖,用力杵在地上,然後緩緩下蹲,布滿皺紋的老手張開,緩緩攥了一把墳土在手裡,在土壤的侵蝕下,她的手指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白,似乎正在飛快腐朽。
“阿媽,您這是乾什麼?”身旁一位鎮民被她的動作驚呆了,連忙上前阻止,“快、快鬆手——”
雖然人皮衣和麵具能阻擋地麵帶來的詛咒,可這並不代表他們仍能直接接觸這些墳土而不受侵蝕。
“沒必要。”
沙土自她的手指間泄露下來,最終,老婦張開手掌,掌心之中隻剩半截不規則的鏡子碎片。
她將碎片放在身邊鎮民的掌心之中,對身旁仍在發愣的男人叮囑道:
“去吧,把所有的碎片都收集起來。”
她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沙啞蒼老,暗藏某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力量。
“可是……”鎮民呆呆握住碎片,茫然發問,“收集起來能有什麼用呢?”
就算在鏡子完整的時候,想要將神囚於其中,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和努力,現在鏡子碎了,就算是把所有的碎片全部找齊,都無法像之前一樣擁有同樣的束縛力了。
可老婦卻並未正麵回答,而是扭頭看向另外一人,慘白的麵具遮擋住她的麵容,隻有沉悶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鐵軌那邊如何了?”
被問到的那人一怔,但還是回答:
“還剩下一些站點沒有
刻的指骨死死收緊,指尖都因為用力而泛著白,深深地陷入了了他的手臂之中。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將手臂還向對方的掌心中送了送,好讓對方捉的更緊了些。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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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事情還沒結束。
溫簡言之前一直以為,在他打碎鏡子、讓巫燭免於被深埋的命運之時,這個世界的命運就會永遠地轉變……但是,他想錯了。
一切並未結束。
第二次的儀式失敗,反而讓鎮民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更深地和夢魘綁定在一起……直接將它迎入港口,隻為重新獲得更大的優勢!!
溫簡言抬眼看向巫燭。
那張無憂無慮的英俊臉孔,燦金色的眼眸低垂,此刻正心無旁騖地望著他。
還沒來得及變得陰冷詭譎、仇恨而偏激。
“………………”
那一瞬間,某種陌生而激烈的情感在他的五臟六腑裡翻攪,溫簡言甚至不得不咬緊牙關,才能避免它們如潮水般自喉頭湧出,他猛地抬手,拽住站在自己麵前的那道身影,將他不由分說地扯了過來。
他用力地、惡狠狠地將自己的嘴唇撞上了他的。
短暫的半秒過後,這個不算吻的吻就被發起者強行分開了。
和剛剛激烈無比、用力無比的動作不同,溫簡言此刻的語氣壓抑而冷靜:
“去港口。”
他舔去唇角屬於自己的鮮血,摩挲了一下巫燭的臉頰。
“要快。”
*
港口。
不知道是不是最後的部分修的太急、太倉促,鐵軌並未完全鋪到海岸線上,隻有半截石碑歪斜插在土裡,上麵草草寫著“港口”二字。
數個身穿黑衣的人影站在海岸線儘頭,靜默地矗立著。
在他們麵前,是恐怖而深沉的無邊海洋。
海麵十分平靜,無風無浪,但卻似乎存在著某種比風浪更恐怖的存在,無形地壓在海洋之上,幾乎要將光明全部吞噬。
時間似乎早已失去了意義,死亡般的寂靜吞沒了一切。
隻有那數道人影,一動不動站在海邊,猶如邪惡的礁石。
在他們的麵前,立著一麵巨大的鏡子。
鏡麵似乎曾經被毫無保留地打碎過,無數誇張的裂紋橫亙於鏡麵之上,歪歪扭扭、猶如無法被抹除的傷疤,每一片碎片上都殘餘著人類還未乾涸的鮮血,密密麻麻,越像中心聚集就越多,直到在鏡麵正中交織出一個鮮血淋漓的拳印、觸目驚心。
一道佝僂的身形緩緩動了。
她一步步走向大海,一雙蒼老的手高高舉起,口中念動怪異的咒文。
在她身後,每一個人皆是如此,他們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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