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舍(1 / 1)

慶陽長公主 南玥惜 1074 字 1天前

“調令已下,明早便要走了,微臣特意來向殿下辭行。”聶致遠黯然道。“此去山高水長,多保重。”周樂之道。她手捧一杯熱茶,似乎有些走神。後日,郭鈺便要參加科考了,也不知他準備得如何了。“多謝殿下。”聶致遠彎腰作揖,卻久久未聞周樂之的出聲。“殿下?”聶致遠輕喚。周樂之這才回過神來:“去了邊關,就要收起自己的小脾氣,照顧好自己。”“好。”聶致遠應道。殿下終究還是在意自己的。“殿下還有什麼話要囑咐微臣嗎?”聶致遠一臉希冀地看向周樂之。周樂之茫然地搖首。該說的都說完了。聶致遠斂眸,掩下眸中失落。殿下沒有說期盼他早日歸來。這一走,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見到殿下。“微臣有幾句話要與殿下說。”“說吧。”“夏天快要過去了,天會轉涼,殿下記得添衣。”“嗯。”“殿下若有事吩咐,可以給微臣寫信。”“嗯,還有嗎?”“微臣也會給殿下寄信的。”“好。”周樂之放下手中的茶盞,走上前去,整了整他的衣領:“放心去吧。望你能大有作為。”聶致遠攥住她的手,灼息撫過她的額間,軟著聲道:“微臣想求殿下一事。”“何事?”“此時正是木芙蓉花開的時節。不知微臣能否有幸邀殿下賞玩。”“好。”聶致遠走至馬廄,挑了一匹青驄馬。他翻身上馬,向周樂之伸出了手。周樂之的手搭在他上手,他緊緊地攥住,將她拉上馬背。遒勁的手臂橫在她腰前,修長的腿夾起馬腹,青驄馬便飛馳起來。他們打馬來到皇家園林,籬笆上掛滿了一簇簇的木芙蓉花,腴紅鮮麗,搖曳生姿。聶致遠先下馬,攬住周樂之的腰,向下一帶。周樂之身子傾倒,環住他的脖頸,俯首看向他。他也不鬆手,而是抱著她,仰首相望。周樂之身後是萬裡晴空,風靜雲歇,而他的心卻不合時宜地狂跳。他將她抵在高牆邊。在蓊鬱林木的遮掩下,溫熱的大手撩起了裙擺。周樂之攀住他的肩膀,微微蹙眉。隨後,眉心舒展,唇邊溢出了淩亂的喘息。聶致遠說是邀她來賞花,原來他是來采花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兩日後,聶致遠踏上了去涼州的路途,而郭鈺也將參加人生的第一場科舉考試。“快些快些!”李崖站在長公主府門口催促道。殿下說要去國安寺祈福,也不知是為了剛剛離開長安的聶教頭還是為了初次參加科舉的郭鈺。小廝們給馬車套上好馬,而丫鬟們則爬上爬下地收拾車廂。片刻之後,身著藕色疊紗長裙的長公主被貼身丫鬟給攙扶出府。 周樂之腳踩上馬凳,忽而察覺到有人托了一下她的腰,她便輕鬆借力攀上馬車。回首間,隻見洛英身著月白色雲紋長衫,似玉樹芝蘭,立於拂煦微風之中。“你也要去嗎?”周樂之問。“微臣想為殿下祈福。”“那你與本宮一道吧。”周樂之進入車廂,洛英隨後也掀簾進來。長公主府的人也見怪不怪,反正洛大人既是陛下欽點的禦醫,也是殿下內定的麵首。洛英落座後,手搭上周樂之的肩,讓她側身伏於他的腿上。“殿下起得早。不如在微臣身上小憩片刻。待到了國安寺,微臣喊你便是。”“嗯。”周樂之睡了半個時辰,馬車戛然而止。“殿下,國安寺到了。”洛英輕推她。周樂之睡眼惺忪地道:“繞道去後門。”洛英擰眉。殿下去後門作甚?他聽說國安寺裡有棵百年銀杏,能保佑香客心想事成,他想去拜上一拜。馬車晃晃悠悠地向後門而去。……山腳下,魯國公府的庶子宋煒親自領人,敲鑼打鼓地將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迎出大牢。自打魯國公被國舅爺瘋咬後,就開始對庶子宋煒頗有微詞。當初若不是宋煒獻計讓長公主背鍋,他也不至於被周樂之將計就計,反將了一軍。庶子終究是上不得台麵,他懷念起來關在牢獄之中的嫡子。眼看落湖風波已過,在他不停地打點下,還真讓周昊鬆了口。周昊雖同意釋放宋贇,但並未給其自由,而是勒令他去國安寺麵壁思過。魯國公大鬆了一口氣,能出獄也是好的。他便派了宋煒去接人。宋煒心中慪氣。放出來作甚?他巴不得周昊能多關宋贇幾日,但他麵上又不能顯出自己的憤懣,於是想出了一個惡心宋贇的法子。宋煒請了長安城中最負盛名的樂坊,平時沒少接出殯的私活。那敲鑼的就有五人,打得驚天地泣鬼神,生怕彆人聽不見。宋煒要的就是這種浩大的聲勢。他要讓全長安的人都知曉魯國公的嫡子蹲過大牢。在喧闐的鼓樂聲中,宋贇被人攙上軟轎。可憐他被折磨了數月,隻剩一口氣,也沒有這個力氣與宋煒計較這些事。宋煒暗自得意。宋贇你不是想回府嗎?那就讓全城百姓看看,你要以什麼身份回來!轎子上了山,看熱鬨的人皆沒了,宋煒也懶得做戲,領著樂坊之人打馬離去。幾個轎夫扛著宋贇從後門進入國安寺。宋贇心下不安。上回來國安寺時,周昊當著他的麵,將他的奴隸們殺了個精光。當日之景,曆曆在目。宋贇幽居的禪房在國安寺一隅,屋內陳設破敗,但比起天牢,也算是天上地下了。他好不容易歇下,門倏得被推開。日光鋪入屋內,他不由地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他在地牢裡待得久了,見不得光。“宋世子。”來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似是故人。宋贇放下手,微眯了一下眼,才看清對方。是個圓臉的小丫鬟,有些麵熟。采萍將手捧的衾被和長衫放於榻上,溫言道:“山裡濕寒,長公主殿下命奴婢給世子送些衣物,還望世子多保重。”“竟是她……”宋贇撫過厚重的鵝絨絲衾,垂首低喃。這幾個月,他嘗儘了人情冷暖,出獄之後,又得來家人的一頓羞辱。唯有周樂之,以德報怨,給予了唯一的溫情。“她在哪?”宋贇問道。他承認自己之前有幾分傲氣,所以沒看上周樂之。時過境遷,他已經放下芥蒂了,既然周樂之肯拉下臉,他便勉為其難地與她重修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