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宴席(1 / 1)

慶陽長公主 南玥惜 1100 字 1天前

越往東走,綠意漸少,甚至整座山皆被曬枯。周樂之來到汝南城外,唯見一望無際的龜裂田地。田邊房舍似已荒棄,並未有人居住的跡象。待入了城,街道上也格外冷清。行人並不多,不過皆是容光煥發,紅光滿麵,看樣子過得極好。“殿下,似乎不太對。”聶致遠小聲地道。“嗯。”周樂之頷首。街上遊人仿若被特意篩選過一般。她手上所得消息與眼前之景截然不同。汝南縣令華濤率領全縣文武官員,將周樂之迎入縣衙之內。自從華濤搬入縣衙後,買了鄰邊的好幾套宅子,將牆壁打通,重新擴建了一番。彆看華濤年過五旬,頭發漆黑油亮,麵上沒有絲毫皺紋。他個子不高,挺著一個碩大的肚腩。拜見周樂之時,還須攙扶才能起身。他的小眼神一直來回地在周樂之和聶致遠身上遊移。“怎敢勞煩殿下親自跑一趟呢?旱災已經處置妥當,百姓安居樂業,吃穿不愁。”華濤摸著手上的翡翠扳指道。“如此甚好。隻是,本宮這一路過來,怎麼沒見幾個人呢?”華濤拍了拍鼓起的肚腩,高聲道:“都在門口呢。一聽說長公主殿下要來此處,皆自發地趕來。殿下可否要見他們?”“嗯。”周樂之應道。“還不快將他們領來!”華濤轉身,催促著跟在後頭的縣丞。那縣丞領命而去,頃刻間便領來一群手捧鮮花時令果蔬的百姓。開闊的縣衙被擠得滿滿當當的,還有些沒進來的,安靜地候在門外。“殿下,百姓們都帶著自家產的瓜果,要孝敬你呢!”周樂之頷首。麵色平靜,不辨喜怒。“心意本宮領了,東西都帶回去吧。”“是。”華濤揮手,喊人將百姓都請了出去。“殿下長途奔波,下官略備薄宴,為殿下接風洗塵。”華濤恭謹地道。“嗯。”周樂之路過花廳時,隻聽得潺潺水聲。她側首望去,見那一簾清水從青磚牆上落下,在牆角衝出一窪小小的池塘。碧水之中,紅鯉遊曳,浮萍泛波。這是連她府中都沒有的奇景!“真是清雅啊……”周樂之感慨道。“奇技**巧罷了。”華濤道,“殿下,這邊請。”華濤卷起簾幕,側身為周樂之讓開一條道。周樂之俯首,走入昏暗的室內。以往她視察州縣,各地官吏會在當地最好的酒樓設宴款待。酒樓雖各具特色,但皆是四麵通透、廳堂明亮,斷沒有今日之景。周樂之落座。麵前的矮幾上燃著香燭,在琉璃盞邊沿落下一抹細輝。“上菜。”華濤拍手。身著華服的美貌少年托舉著玉盤珍饈,魚貫而入。光是涼菜,諸如涼拌豬腰、醬香牛肉之類的就擺滿了一桌。 華濤親自為周樂之斟酒:“此處比不上長安,還望殿下莫要嫌棄。”“怎麼會嫌棄呢。”周樂之似笑非笑地道。聶致遠執劍立在她身側,眉頭輕擰,衝她微微搖首。周樂之抬眸望了他一眼,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酒香醇厚,是陳年佳釀。此時,華濤身後的縣丞與他低語了幾句,華濤遂起身致歉:“殿下,容下官失陪片刻。”華濤隨後走出門,皺眉問道:“有何可犯難的?”“大人,那侍衛看長公主的眼神不一般,怕是殿下的麵首。我們這一出,勢必讓他不高興,會不會給我們穿小鞋啊?”縣丞擔憂地問。華濤摸了摸自己圓潤的下巴,沉吟片刻,說道:“管那麼多作甚?隻要殿下高興就好。”“是。”縣丞應道。華濤回至宴席,開懷大吃。一時間,賓儘主歡。周樂之喝了幾杯薄酒,酒醉微醺。華濤踉蹌起身,舉起酒盞道:“下官還為殿下安排了助興節目。殿下聽慣長安城裡的陽春白雪,不如感受下汝南的下裡巴人?”周樂之不語,唇抵著杯沿,醉意朦朧地望著華濤。華濤便當殿下默許了,故作神秘地道:“還請殿下的侍從回避。”聶致遠跨步上去,拔出手中長劍:“你們在打什麼算盤?”華濤嚇得連退好幾步,哭喪著臉道:“殿下,下官願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歹意!”“聶教頭,你先出去。”“殿下!”聶致遠不甘心地道。“出去。”周樂之又道。聶致遠這才收起劍,向外走去。屋內隻餘下周樂之和華濤二人。她麵前的矮幾也被撤走,屋內陷入漆黑。少刻,有人推開房門,四道纖長的黑影進入屋內。四人點起牆上燭火,聚於廳堂中央。“此四位為梅蘭竹菊四君。”華濤介紹道。周樂之定睛一看,四位男子身披輕紗,繡有不同花色,可以辨彆四位身份。竹君坐於矮凳上,手撫古琴。見周樂之正在打量他,長指輕撥,古琴聲如山雨夜鐘,繞梁不散。梅君立於竹君身後,手執玉簫,指尖輕撚,奏出如訴如泣的幽咽之音。兩人皆眉清目秀,長身玉立。而一旁的蘭君和菊君身形玲瓏。菊君手握箜篌,聲如昆山玉碎。蘭君翩躚起舞。一雙赤足,踢踏飛旋,在燭火下散著幽澤。他身段柔和,水袖輕舞,甩出一縷又一縷的香風。華濤悄無聲息地更換燭火,退至門外。一股甜膩之味充斥於周遭。周樂之覺得悶熱,不禁扯了扯衣領。身子不知不覺間柔軟了幾分,眼前人影憧憧。樂聲戛然而止。四君紗衣儘落。周樂之起身,腳下卻無力氣,撲通跪地。“殿下。”四雙手伸來,意欲牽製住她。情急之下,周樂之咬破舌尖,血腥氣在口齒之間充盈。她拽起一旁的木凳,甩了出去,正巧砸中了菊君。屋內發出一聲悶響,男人尖叫隨之而起。“殿下!”聶致遠率先衝了進來。儘管華濤想要攔下他,但未能得逞。聶致遠一腳踢翻了這幾個光溜溜的男子,橫抱起周樂之,向外奔去。“好難受……”周樂之低喃。她麵色潮紅,纖白的手不安分地扯他的衣領。“殿下,忍一忍。”聶致遠將她帶到客棧。李崖率著侍衛緊隨其後,將客棧圍住,不讓任何人進入。華濤也領人而來,對上了李崖的人。“李侍衛,這都是誤會。那個不是毒,隻是西域的安神香,讓人通體舒暢而已。”李崖橫刀在前,冷臉相對。華濤捧著一大包銀兩往李崖懷裡塞:“李侍衛,你放下官進去,下官親自向殿下解釋。”李崖一把丟了銀兩,反手扣住華濤:“殿下未清醒之前,誰也不得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