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公主薨,駙馬悲痛臥病不起,公主大葬後,他便前往臥佛寺落發為僧了,世人無不讚歎二人情深。唯獨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幼兒,此乃皇家血脈,司徒佩做主,將其接回宮中寄養在皇後名下,取名司徒珺。崔欣宜對這個小嬰兒顯得格外上心,雖每日由奶娘抱養,她一有空必前去探望,日複一日越看越喜。因著司徒佑一事,司徒佩一度心情低迷,好在有個好消息傳來。王川傳書——十成。司徒佩趕忙召集心腹大臣。王川做什麼去了呢?王川給羌夏“出謀劃策”去了。羌夏各部落之間原本還算一團和氣,在司徒佩的推波助瀾下,王川這個“大才”直接將人家拆成了三大陣營,近兩年來你來我往打個沒完。如今竭利可汗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將羌夏統一,奈何打得元氣大傷,隻得退居三千裡休養生息,以求日後卷土重來。司徒佩想趁此機會一舉端了羌夏老巢。軍備糧草早已備齊,司徒佩聖旨一下,花家軍和魏小陽立即組成急行軍,務必在竭利反應過來之前將其拿下。新政、戰事,司徒佩在前頭忙得廢寢忘食。崔欣宜則行使皇後的權利接見大臣內眷穩定朝綱,後宮諸事她也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得抽空帶著小珺兒去看大周太妃。後宮裡還有個六歲的小皇妹,一來二去也跟崔欣宜熟絡起來,她回去之後跟司徒佩提了一嘴,沒多久司徒佩便抽空給小十八封了個江夏公主。小周太妃自然千恩萬謝,徐問燾的貢品更是源源不斷地往大內送。不知何時起,各地學子忽然開始討論起女科一事來,甚至有傳言三年後帝將開設女子科考。但這種說法很快又被推翻,童試鄉試都不曾考,如何考會試?又有人道,“高門大戶那些公子哥們不都是直接考會試的嗎?”好像言之有理。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到了原本該秋獮的時候,但正值打仗,未免勞民傷財,司徒佩下旨今年再度取消。轉眼又來到皇帝千秋節,司徒佩也隻宣布朝臣休沐一天,並在京郊設路粥棚、布棚布施,但並不慶祝。雖不大辦,禮節還是要的。一早,崔欣宜便攜皇親宗室和宮女內侍給司徒佩行跪拜大禮賀壽。司徒佩瞧了眼司徒伃,笑著招手,“到朕這邊來。”司徒伃怯生生地望著她,小周太妃鼓勵她,“去吧,要稱呼陛下的。”司徒伃端著手走過去,小小一隻軟糯糯地叫了聲陛下,將司徒佩心都喊化了,她勾唇笑得開懷。行宴時,司徒佩牽著司徒伃走向宴廳,小家夥時不時回頭看母親,小周太妃小心地哄著她,唯恐她哭鬨禦前失儀。崔欣宜落後半個身位,她知道,司徒佩是想司徒佑了。 入夜,司徒佩埋進崔欣宜懷中,她隻想好好的睡一覺,這段時間她太累了。崔欣宜親親她頭頂,聽著她漸漸平穩的呼吸,溫柔地撫摸她的發。聖寧二年十月,西北傳來捷報,急行軍日夜奔襲兩個月,終於通過王川的情報找到竭利老巢。在其猝不及防之時打得其人馬折損軍心渙散,最終俘虜男女十餘萬,生擒竭利可汗,如今正押解進京。這是震動朝野的天大喜訊!一時間整個京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都在慶祝這次大捷。不說外麵如何喧鬨,司徒佩單獨召來魏小棠。談及魏小陽被生生砍斷一條腿從此成為廢人時,魏小棠一抹淚,撩袍跪倒,“臣姐弟二人皆是大胤子民,承蒙陛下恩典才得此忠君報國的機會,臣為他驕傲。”司徒佩深感欣慰,“朕賜他國公爵,加封其夫人為國夫人,不能讓有功之人寒了心。”魏小棠拜伏,“謝陛下恩典!”司徒佩撫著扳指問,“你父親那邊,需要朕召他回來嗎?”魏小棠抱拳,“求陛下秉公辦理。”司徒佩了然。急行軍回朝之日,天下起了第一場雪,百姓們不顧嚴寒夾道歡迎。司徒佩亦率文武百官在宮門口相迎。花將軍在城門口便下馬了,她對待前來迎接的官員異常小心,見駕時,她棄兵解刃,萬分恭敬地拜伏在司徒佩腳下行大禮。能夠曆經三朝的花家軍,自有它的一套處世之道。司徒佩親自扶起她,“辛苦了。”花將軍眼含熱淚。司徒佩對有功將士大行封賞,還讓十二代她去探望了魏小陽。兩天後,大朝。司徒佩在宣政殿接見了竭利,那是一個粗獷魁梧的壯漢,他跪在中庭猶如一座小山。就是此人,仗著自己兵強馬快屢次犯我大胤西北,**擄掠無惡不作。司徒佩眼神犀利,“竭利,如果朕沒記錯,你與我司徒家似乎還有些許血緣關係。怎麼,想效仿我太祖皇帝入主中原?”冷冷的聲音回**在大殿上。群臣聽此皆哄笑。竭利直視天顏,咬牙道,“早知貴國君主是這樣一個絕世大美人,要什麼駿馬強弓,我直接拜倒在你裙下就是了。”“放肆!”“賤民!”“手下敗將!”“庶子無禮!”司徒佩素手一抬,群臣俱靜。她勾了勾唇,“逞口舌之快誰都會。不如這樣,你若能打贏朕身旁這位小姑娘,朕放你回去,怎麼樣?”竭利看過去,隻覺得自己大腿都比那個女人腰粗,他甕聲甕氣,“說話算數?”“君無戲言。”竭利和魏小棠在中庭擺開架勢,四周禁軍們嚴陣以待,以防這老賊忽然發難。兩人相對,頗有一種蚍蜉撼樹的感覺,然而結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想也知道司徒佩不可能放虎歸山,但沒想到魏小棠贏得這樣輕鬆。她踩著竭利的手臂輕嗤,“通身上下,就這張嘴最厲害。”司徒儀用笏板掩嘴笑,“怕不是力竭可汗吧。”司徒佩拂掌,“嗨呀,天這樣冷,可汗怎麼倒頭便睡,來人,快將大汗喚醒。”人既然抓回來了,司徒佩便不可能再將他放回去,什麼彰顯大國氣度都是虛的,但怎麼處理草原各部就成了個難題。那裡地廣人稀,以往羌夏人都是劫掠一番便四處逃竄,找人都沒處找去。最終大臣們集思廣益,融合以往各朝之經驗商定出兩大國策:分封以製其力、崇釋以製其生。急行軍擄來的萬人俘虜中有半數是羌夏貴族,司徒佩將羌夏劃定二百部,承認這些人貴族身份加以封賞,由這些貴族各自管理不相統屬,此後大胤君主便是羌夏大汗。她還召見臥佛寺有名望的僧侶,命他們前往羌夏傳教,隻要羌夏人入教便能享有免除兵役、差役的特權。司徒佩再三強調,“千萬記得,不得讓羌夏人學習我中原文化,傳教隻準用梵文。”“阿彌陀佛。”其實當初商議時還有一項,那就是和親,皇親宗室中適齡女子倒不少,可大胤皇室女子皆有繼承權,誰肯外嫁,司徒佩也不舍得,所以這項去除。司徒儀恨聲道,“不服便打!”“行了。”司徒佩似笑非笑,“聽說你月前又收了個女子回府,這是第幾個了?”司徒儀尷尬一笑,“第九個。”司徒佩嘖了一聲,“正當來路朕也不說你,但身體要緊,年紀輕輕不好總沉迷聲色。朕可就你和十八兩個妹妹了。”司徒儀慚愧,“臣遵旨。”司徒儀退下後,司徒佩獨坐了會,十二心裡苦,其實她都知道。這時晉中來稟,“陛下,王川來了。”司徒佩回神,“快請。”王川變化很大,兩年的漠北生活讓他看起來飽經風霜。“草民王川……”“免了,賜座。”晉中親自搬來椅子。“王川,西北一戰你居功至偉,想要些什麼賞賜?”王川拱手,“陛下容稟。您當初不嫌草民粗鄙肯收留我,我萬分感激。隻是陛下行的是光明正大之道,我一個搞陰謀詭計的不適合再出現在人前。”“草民年歲也大了,要不您賞我些銀兩,我拿著這些錢逍遙快活去,成不?”司徒佩的確想過怎麼安置王川,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似乎無論怎樣都不大合適,畢竟這麼些年下來,王川為她處理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君主權威至高無上,隻能對不能錯,隻能是正麵不能有陰暗麵。司徒佩一言不發,手上扳指不急不緩地轉著。王川咽了咽口水,靜靜等待宣判。良久,司徒佩輕輕一歎,“朕賞你黃金萬兩,你自去吧。”王川欣喜若狂,拜伏在地,“謝陛下恩典。”司徒佩垂眸,“不過,還有最後一件事要你去辦。”宗正寺不知怎地鬨起了天花,司徒佩下旨封鎖。不巧的是,老八老九老十,還有臨時關在裡麵的竭利可汗都染上了,三五天後,幾人相繼病亡。一直臨近年關,確定天花消亡才解了封。……去年年終國庫存銀不到三千萬,據戶部來報,今年截止至目前,國庫存銀為四千餘萬兩。但今年剛經曆一場大戰,耗資巨大。新政施行一年給國庫帶來了翻倍的增收,平民百姓負擔減輕,生活越來越好。最直接的體現便是人口快速增長,明年年底,總人口有望突破六千萬。聖寧二年十二月初八,司徒佩攜皇親宗室文武百官往太廟祭拜太祖和世祖。司徒佩仰望祖宗排位,心中默念: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孫司徒佩添為大胤第三任君主,不求並肩秦皇漢武,隻願我大胤朝政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拜~”司徒佩與崔欣宜素手交疊,緩緩拜倒。身後眾人亦拜。聖寧二年除夕前一晚,帝後設國宴,宴請皇親宗室、三品以上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和外國使節,這是聖寧一朝規模最大的一次宴會。有人如此描述:聖寧國宴,肆筵列席,鐘鼓既設,賓客如雲,雲衫侍女,頻傾美酒,山呼萬歲,國運昌明。回到後宮已經夜深。洗漱過後,帝後相擁著閒話。“……我粗略一算,這兩年要有四五百數宮女放出去,或許明年就該采選了。”宮女的來源有三,主要來自采選的良家女子,其餘兩種是籍沒和進獻。司徒佩親親她,輕聲問,“後宮主子有多少?”崔欣宜回,“在冊的有四十三數。”那就是除開她倆、司徒伃和司徒珺,還有三四十數人在後宮養著,這些人中最小的才二十,全是先帝的嬪妃。司徒佩輕歎,“太過奢靡了,上千人伺候幾十人。”崔欣宜知道她在想什麼,在她懷中蹭蹭,“事關國體嘛,這個可不能過分裁撤。往小了說,那些宮室樓閣無人打理,將來修葺要耗費更多銀錢。”司徒佩何嘗不知,其實大胤一朝還算少了,多的有如馬嵬坡那位,後宮總數四萬餘人,少的有如前朝,也有三五千數。她輕笑,“是我小家子氣了,那就有勞皇後費神啦。”崔欣宜拍拍胸脯,“交給臣妾。”司徒佩笑著,崔欣宜接納,兩人逐漸情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