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晚八點,一輛破爛的吉普車橫衝直撞地穿過大片的樹木,直直地撞上其中一棵,發出一聲哀鳴,才堪堪停住它踉蹌的腳步,吉普車熄了火,駕駛座的門被人打開,陸諗往地上一滾,躺在了冰涼的土地上。他仰麵看著被參天大樹遮住的天空,喃喃:“太瘋狂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陸諗猛地坐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吉普車跑去,邊跑邊喊:“大哥,淺淺,你們沒事吧!”剛一跑到近前,就撞上一雙無言淩厲的目光,陸諗嚇了一跳,這才借著點光看清了車裡的場景——淺淺似乎是昏過去了,正倒在肖白的懷中,肖白低垂著眉眼看著懷中的女孩,一身的肅殺全部收斂,隻剩下了溫存。好吧,陸諗咽了咽口水,是他來的不是時候。肖白怔忡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電腦還能用嗎?”陸諗從車裡扒出電腦包,打開,敲了兩下,示意還能用,就是沒有多少電了。肖白沉吟:“把監控調出來看看。”這一帶是肖白的根據地,距他和趙峰雲約定的地點有兩公裡的距離,這裡早就在隱蔽的地方安裝了針孔攝像頭。陸諗開了32倍速看監控,五分鐘後,他說:“沒有人來過。”肖白鬆了口氣,說:“把那些殺手的IP地址不管真假全都發回去,然後聯係趙峰雲,遊戲到此結束。”“大哥,遊戲結束時間是明早八點。”肖白冷笑一笑:“他定開始的規矩,我定結束的規矩,我和他是來合作的,不是來給他當下屬的,我陪他玩了一天,他再不滿意,這合作也不用談了。直接通知他,他不會反對的。”對待趙峰雲這樣的人,就要跟他比狠,一味地忍讓才會壞事。“最後,”肖白再次將目光落在尤淺的身上,輕輕地在她的發上吻了吻:“給遲越打電話,讓他把淺淺帶走。”陸諗翻出手機,他頓了一下,說:“我聽說遲越在找人,他找的人,我好像知道是誰。”懷裡的人不安地動了動,有轉醒的跡象,肖白專注地看著她,隨口問:“誰?”陸諗咽了咽口水:“驚凡。”肖白眉梢微動,他抬起眼看向陸諗,“驚凡認識遲越?”“大哥不記得了嗎?那一年驚凡受傷消失了三個月,過年的時候他說他認識了個朋友,對他特彆好,等任務結束就介紹給我們。”經陸諗這麼一提,肖白想起來了,李驚凡確實說過,他是極不愛說話的人,但提起這件事這個朋友時,眼中仿佛有光。肖白說:“他沒告訴遲越自己的身份,遲越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這樣大張旗鼓地調查,難免會讓人生疑,等他過來跟他解釋清楚吧。”陸諗點點頭,又哽咽:“我當時還很開心呢,我心想驚凡也會交朋友了,還想等他帶回來看看是誰那麼能耐。可是沒等到……” 肖白揚起手想敲他的頭,最後又無奈地輕輕揉了揉,他將尤淺輕輕地放下,將外套脫下蓋在她的身上,接著他一躍而下,說:“先辦事。”好在尤淺並沒有昏多久,沒一會兒被濃煙嗆得醒了過來,她猛地咳嗽了幾下,感覺有人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她睜開眼,見陸諗正關切地看著她,再一轉目,肖白正背對著她,似乎在整理背包。見她醒了,陸諗長舒了口氣,說:“吃點東西吧。”手裡被塞了個麵包,她仔細看了看,還是她最喜歡的口味。她拆了包裝紙,像做夢似的,麵包的甜味在口腔裡蔓延,不遠處的肖白的背影像一場默片,在她的瞳孔裡出演,靜謐卻讓人不安。肖白為什麼不來看看她?背包裡就那麼幾樣東西,再整理能整理出花兒來嗎?怎麼?她就這麼不受重視嗎?尤淺哀怨地把麵包當肖白啃,接著無奈地發現,這麵包越吃越甜,明明肖白沒有那麼甜!她轉眸,看陸諗忙來忙去,一會兒給她遞水,一會兒給她貼創口貼,簡直比他那位大哥甜多了。陸諗見尤淺這麼看著自己,有點害怕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問:“淺淺,你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為什麼眼神怪怪的!麵包在你自己手裡啊!我不是麵包啊!陸諗在內心咆哮表麵淡定,尤淺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好多了,我們現在……在哪?”她的記憶還卡殼在有人飛刀而來,她身姿矯健地躍起憑空接住了刀,接著便因為力竭倒在了某個人的懷裡。當時陸諗在開車,那個懷抱應該是肖白的。陸諗將後麵的事情大致地講了一遍,她聽得暈頭轉向,最後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沒人來追我們了?”“也不一定。我把大哥的手機遠遠地丟開了,如果有人追來,可能會沿著路找,我們還是得隱蔽點。”陸諗指了指前麵大樹上的樹屋,說:“本來可以在那裡睡的,但是目標太大。”尤淺點了點頭,終於清醒了一點,再去看肖白,他還蹲在那裡,沒有回一次頭。就在尤淺以為他會維持動作一晚上的時候,他終於起了身,尤淺這才發現他的麵前燃著一個小火堆,明火打在他的側臉上,明明暗暗間看不清表情。尤淺的呼吸窒了窒,她攥緊了麵包。肖白從火光中朝她走來,他巨大的影子落在樹上,晃著她的眼,他在她麵前蹲下,剛剛在追殺中他受了點傷,清理傷口時把胡子去了,露出乾淨的臉,眼中帶著她熟悉的笑意,讓她的鼻子一酸,心像針紮般疼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他怎麼還笑得出來?被人追殺,被伏擊,被迫與毒販玩不要命的遊戲,以致傷痕累累,差點沒命,他竟然還能笑出來。似乎看到她眼中有淚光閃爍,肖白抿了抿唇,伸出手,指腹在她的睫毛上劃過,他聲音微凝:“我知道了。”尤淺:“啊?”肖白輕聲笑,說:“我知道你為什麼非要留下來了。”沒等她回答,他又說:“我很高興。”短短的四個字,像煙花般在尤淺的耳邊炸開,她幾乎看不清色彩,卻知道那一定很美麗,像她眼前的肖白,像她的肖警官。尤淺語無倫次:“我……我……那什麼,我也挺高興的。”肖白低低地笑出了聲,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慢慢地往下劃,描繪著她的輪廓,最後落在她的唇上,指腹微涼,漸漸被她唇上的溫度染的滾燙,他沉默地、長久地注視著她的唇,女孩輕輕地呼吸打在他的指尖,讓他的心也微微顫動。確定了,不是夢,是他喜歡的姑娘,是他的淺淺。肖白心中一鬆,他緩緩地收回了手指,在尤淺詫異的目光下,將手指貼在自己的唇上,輕輕舔了舔,說:“甜的。”轟轟轟!尤淺的心臟頓時就爆炸了,血液順著雪白的脖頸一路往上,整張臉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她的呼吸略微急促,死死地盯著肖白。剛剛的肖白——太太太太甜了!比她吃過的所有的麵包果醬甜甜圈都要甜!陸諗在旁邊淚流滿麵地表示:麻煩兩位看看時間地點好嗎?照顧一下單身狗好嗎!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在這裡看人秀恩愛!所以在肖白要有下一步動作之前,陸諗弱弱地舉手:“大哥,亦然來電話了。”兩記眼刀頓時朝他掃來,陸諗的小心肝顫了顫,但還是堅強地保持著遞電話的姿勢,好在肖白很快就拿起了電話,接了起來。他站起來走到陰影處,聲音壓得很低。尤淺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陸諗感慨:“大哥是得償所願了。”尤淺有點懵:“啊?什麼得償所願?”陸諗卻含含糊糊地不願意說清楚,非要讓尤淺自己去問肖白,尤淺撇撇嘴,肖白正好打完了電話,他走過來,對陸諗說:“亦然越來越凶了,你這個老師怎麼教的?”“呃……”陸諗微訕,“又不是我一個人教的,大哥不也教了嗎?”肖白瞪他:“禮儀這方麵是你教的吧?”陸諗:“……”我們真的有這樣的課嗎大哥?尤淺問:“我哥打來的?他說什麼了?”“他說——”肖白故意頓了頓,笑著說:“他說讓我趕緊把你送回去。”尤淺警惕:“我不走!”開玩笑,她剛剛和肖白互表心意,還沒體驗戀愛的感覺呢,怎麼可能走呢!肖白將手機扔給陸諗,說:“現在你要走,我也不會讓你走。”02肖白的話說的曖昧,尤淺聽著卻窩心,連害羞都忘了,在火光中衝著他笑。肖白眸色倏然加深,漸漸被她的笑意傳染,眼底也有了笑意。“這裡目標太大,我們去彆地休息。”肖白吩咐陸諗把火滅了,自己則借著輕微的月光爬上了樹屋。“啪。”肖白將樹屋裡的燈打開,像信號塔般在黑黝黝的林子裡格外醒目,他小心地將枕頭放進被窩裡,做出人形,隻留了一盞壁燈,這才翻身下樹。陸諗的動作迅速,已經將痕跡掩蓋,尤淺跟得上節奏,將三人的背包收拾好,一一遞過去。肖白讚賞地看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攥住,輕輕地撓了撓她的手心,低聲說:“上那棵樹,可以嗎?”其實不用問,他都知道尤淺當然行。且不說在山上時確實練過,那幾年和遲越一起上房揭瓦也早就熟練了,更何況兩人第一次真正見麵,尤淺的好身手也讓他讚歎。但即便如此,再次看到尤淺輕盈地借著點飛快地上了樹後,他還是忍不住驕傲。嗯,淺淺真厲害。陸諗:“好身手!”緊接著不甘落後地跟上去,肖白是最後一個上來的。幾乎一天一夜沒睡,這會兒四下安靜,尤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困了。就在她困得直點頭要一頭栽下去時候,肖白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的腰將她穩穩扶住,差點失重的刺激讓尤淺打了個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她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差點摔下去。”肖白的眼睛須臾不離樹屋,他“嗯”了一聲,沒鬆手。尤淺說:“就算掉下去也沒事,我有應急反應的,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勾住最近的樹枝倒掛住,再借著樹乾順勢爬上來。所以……”肖白終於看向她,似笑非笑:“所以?”尤淺罕見地結巴:“所……所以你……”所以你倒是放手啊!為什麼要那麼自然地做親密的動作,再這樣下去她都要臉紅了!尤淺沒把下半句說出來,隻是用眼神看著肖白,她認為自己的眼睛會說話,但是很明顯,肖白並沒有接收到她的話。因為下一秒,攥著她的腰的手就緊了緊,肖白移開視線:“我抱著你,就不用這麼麻煩。”陸諗忍不住吐槽:“注意一點影響!”肖白看了他一眼:“哪來那麼大的電燈泡,好亮。”陸諗:“……”委屈,想哭。尤淺忍著笑,她離肖白很近,側了側臉剛好能枕在他的肩膀上,這麼想著,於是她也就這麼做了,他的肩膀似乎等了很久,溫度姿勢都剛剛好。尤淺忍不住蹭了蹭,肖白笑,說:“小奶貓兒嗎?”小奶貓兒尤淺“嗯”了一聲,“才不是。”肖白的手在她的腰上劃過,低聲說:“彆睡。”尤淺答應的很好,但肖白的懷抱太有安全感,暗夜太長,她還是忍不住睡了過去。聽到女孩在自己的懷中發出綿長的呼吸聲,肖白忍不住歎了口氣,陸諗又湊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東西塞給他,擠眉弄眼:“大哥,能用到了哦。”肖白瞥了一眼,唇動了動,吐出一個字:“滾。”伸出手若無其事地將東西收在了口袋裡。陸諗:“強!”肖白麵不改色:“有人來了嗎?”陸電燈泡舉著夜視望遠鏡,說:“目測有兩人,看走路步伐像正規軍,黑西裝,黑皮鞋,衣著整潔,個個氣宇軒揚,很有殺手的範。”肖白“嗯”了一聲,“但不是。”“追殺了我們一天的殺手要是能這麼利落那就見了鬼了。”陸諗死死地盯著兩人:“看這派頭,是趙峰雲的人?大哥,他是想跟你合作,還是想弄死你啊?”肖白冷笑:“如果能跟我合作後再弄死我,是好不過的了。”陸諗:“那他現在圖什麼?”肖白:“看不出來嗎,他在給我解決麻煩。”陸諗眉頭一皺,隨即眼前一亮,望遠鏡差點掉下來:“不是吧?裝作殺手把你殺了,然後撤銷掉嚴舟的懸賞?沒有屍體誰會信?”“不需要彆人信,嚴舟信了就行。”“然後呢?”“然後嚴舟就可以光榮地退出曆史的舞台了。嚴舟太不聽話也太貪了,趙峰雲早就看他不順眼,他才不會這麼輕易讓我死。”肖白摸了摸尤淺的發,覺得安心,“下次再有人敢在暗網上給我標價,我就一個個送到監獄裡去。”陸諗深以為然,他們出任務那麼多年,什麼狼狽驚險的場麵沒經曆過,但就這一次,肖白徹底生氣了。那兩人走近,利索地翻進樹屋,掌心雷在指尖轉了個圈,冷靜地扣動扳機,幾聲沉悶的槍響,兩人沒有任何停留,不到三分鐘便消失在樹林深處。尤淺被槍聲驚醒,茫然地看著槍響的方向,喃喃:“什麼聲音?”肖白麵不改色:“太不道德了,大晚上的放鞭炮,很容易引起森林火災。”尤淺:“……”陸諗:“……”拜托,就算說謊也說個靠譜一點的好嗎?誰閒著沒事跑郊外放鞭炮?尤淺無奈地看了肖白一眼,前後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問:“還會有人來嗎?”肖白點頭,說:“應該不會有人了。”他們又在樹上等了兩三個小時,尤淺這次倒是清醒了,跟陸諗一起拿望遠鏡觀察,詢問了一些細節,她對這場逃殺還有點雲裡霧裡,這次問清楚了,不由咂舌:“這個趙峰雲,怎麼那麼變態?”陸諗聳聳肩:“是啊,彆人販毒都是為了錢,他可變態多了,他就特彆喜歡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之前驚凡跟我提過,說他特彆喜歡古董,尤其喜歡瓷器,後來才知道那些都是骨灰瓷。”尤淺悚然一驚,她深諳此道,對瓷器尤為精通,自然知道趙峰雲收藏的骨灰瓷絕對不是真正意義上用動物骨炭燒成的瓷器,而是——肖白拍了拍她的腰,說:“彆想那麼多。”陸諗點頭:“對對對,這還不是他最變態的地方。”肖白一記眼刀掃過來,陸諗不自然地轉了目光,真不是他故意要嚇淺淺,是淺淺她能接受啊!尤淺拉了拉肖白的手,說:“是我讓阿諗跟我講的。”肖白眉頭一皺,這才兩個小時,連稱呼都改了?尤淺兀自不知他心裡的不爽,繼續說:“肖白……”肖白低下頭:“嗯?”尤淺揚起小臉,對上他的目光,說:“我這人貪財怕死,你是知道的。”頓了頓,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害羞地蹭了蹭,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貪上你的色後,我發現我好像不怕死了。”說完,她又小聲嘟囔:“肯定是你長得太好看了。”肯定是肖白長得太好看了,她才會昏了頭,覺得隻要能在他旁邊,連命都可以不要。肖白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將她往懷裡帶了帶,卻怎麼也消除不了惱人的距離,他側臉,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頸上,吻了吻:“放在古代,你就是昏君。”尤昏君有點壓力,並表示美人和江山都想要。肖白聽她還能貧嘴,心放下去不少。讓陸諗先下去,自己殿後,他檢查了一下吉普車,確認它還能將就一宿。陸諗也是累極了,抱著衣服說:“我先去洗澡。”陸諗對這很熟,樹林後麵的小溪是活水,三下兩下洗完,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回來。洗乾淨的臉露出來,清爽的像個大男孩。尤淺有種他們是在度假的錯覺,手指猝然被人扯住,肖白正不滿地看著她:“看得那麼認真?”尤淺微怔,這怎麼……還吃上醋了?她憋著笑,點點頭,拿著衣服要去洗澡,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勁,回頭看到肖白跟在她的身後。她的臉一紅,露天洗澡她本來就有點不好意思,如果肖白在,她乾脆直接跳河算了。肖白將她的手握住,五指交叉扣住她的,沒有一絲縫隙。他衝她寬慰一笑,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你跟著才更讓人不放心吧!接下來肖白用事實證明了最不讓人放心的是他本人。由於喜歡的人就在旁邊,尤淺洗得特彆快,她能看到肖白背對著她靠在樹上抽煙,黑暗中有白色的煙霧升騰而起,似乎在壓抑什麼。尤淺胡亂地擦了身子,套上洗乾淨的衣服,才小聲開口:“好了。”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勁,這一副事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肖白轉過了身,等他看清了眼前一幕,立刻就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自製力白練了,這夜月光好,女孩站在小溪邊,長發用他送的簪子挽起,珠子緩緩地綴在一旁,她穿著白色襯衫,領口像是挽了朵小花,剛洗過澡的身子還帶著些許水汽,襯衫隱隱貼著身子,肌膚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尤淺覺得肖白的眼神能吃人,讓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下,後麵是蜿蜒而過的小溪。她無路可退。肖白的喉結微動,他低低地罵了一句,將手中的煙往地上一摔,闊步朝她走來。不過片刻,他就在她麵前站定,尤淺問:“你要洗……唔!”她的話還未落音,便被肖白猛地撈進懷裡,將她剩下的話堵在了唇舌裡,比早晨的吻要激烈,要霸道。他奪取著她的口腔裡的空氣,淡淡的煙草味侵襲而來,吻的她暈頭轉向,腳下一軟差點摔倒,條件反射地摟住了他的脖子。這一摟便沒有再鬆手,她的睫毛微顫,小心地回應著他的吻,任由他的舌頭鑽進來與她的癡纏在一起,將呻吟搗碎。不知道過了多久,肖白小心地放開了她,低垂著目光看著她。她衝他笑,眼角彎彎。肖白輕笑:“好甜。”他說著,將輕柔地吻落在她的眼角,一路向下,描繪著她的輪廓,最後落在脖頸處,他吻了又吻。她覺著癢,忍不住要去躲,卻被他禁錮在懷裡,再次吻住了唇。不同於剛剛的激烈,他隻是輕輕地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像蜻蜓點水般,像是——尤淺微怔。肖白對她,像是對待這世上最稀有的珍寶。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隻能用這一下下親吻來證明。她看著抱著她的男人,明明一句深情的話還沒有說,柔情卻囿於那雙瞳孔裡,欲語還休,讓人心疼。她仰著頭,紅唇微張,喊他:“肖警官。”“嗯?”他分過神來應她的話,又忽地用了力氣將人按在胸膛上,好讓她能聽清他激烈滾燙的心跳,他閉了閉眼,聲音放輕:“我真的太喜歡你了。”淺淺,真的太喜歡你了。忍在心頭的四個字,從來沒想過還有說出來的一天,現在才覺得,他哪怕說了一萬遍我喜歡你,還是不夠。尤淺低低地笑出聲,仰著頭跟他接吻,將自己的呼吸融進他的,明明是她主動,轉眼主動權又被肖白拿去,他的手順著薄薄的襯衫一路向上,在她的後背摩挲著,染上了渴望,讓她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尤淺的身子輕顫,一個不設防,他的另一隻手靈巧地鑽進了她的衣服裡。肖白的手掌炙熱,緊貼著她的皮膚,直到彼此的呼吸都加重了些許。尤淺嚶嚀一聲,像小貓兒眼神濕漉漉地望著他,雪白的皮膚泛起了淡粉色,像胭脂落入水中散開,極其好看的粉。原來接吻的感覺這麼好。尤淺緊緊地摟著肖白的脖子,唇齒交纏,吻的愈發激烈。終於,他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淺淺……”“嗯?”尤淺疑惑地看向他,他小心地替她整理好衣服,用了很大的耐力克製住自己的欲望:“再這樣,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尤淺卻忽地起了玩心,摟著他的脖子不願意撒手,踮起腳在他的胡渣上親了親。嗯,跟她想象中一樣,有點紮人,卻像撓癢癢般,癢在她的心裡。肖白笑,任她在他的身上胡作非為,好半天才笑著埋在他的懷裡,她緩了口氣,喃喃:“像做夢。”肖白的手拂過她的長發,放在用簪子挽起的發髻上,溫柔了聲線:“嗯?”“你以前在我的心裡就像伏地魔,太壞了,隔著十萬八千裡都要繞著走的那種。”尤淺的聲音悶在他的胸膛裡,炙熱而溫柔,“我在想我哥哥和爸爸為什麼要編排你呢,現在我知道了,因為你太好了,肖白,你太好了,他們怕我喜歡上你。”“明明知道不該喜歡,卻還是要喜歡,隻能喜歡你。”“可是怎麼辦,該來的就躲不掉。我試過了,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呀。”——我真是喜歡先生您呀。肖白的喉嚨微動,他閉上眼睛,笑意自他的嘴角傾瀉,沾上月光的風華,男人硬朗卻清秀的輪廓近似完美。太值得了,單戀十年,能換來一句“我喜歡你啊肖白”真的太值得了。生是值得,死也值得。03“滋滋滋——”肖白腰間彆著的對講機忽然發出壓抑的電流聲,刺著人的耳膜。陸諗的呼救聲緊跟著而來,“大哥,有情況!”旖旎的氣氛頓時消散,肖白陡然睜眼:“說。”“三人,持槍械。外國人,哎呦,是沙漠之鷹。”消音器下的槍聲極其隱蔽,不時打在樹上發出聲響,陸諗對這一片熟,遊刃有餘地**在樹林間,邊**邊說:“大哥快來救我,我沒來得及拿槍。”“來了。”肖白冷靜地將對講機扣好,看向尤淺,飛快地在她的唇上吻了吻:“你在這裡等我。”尤淺不會用槍,知道自己去也是添麻煩,她鬆開他的手:“小心。”肖白笑著頷首,沒再猶豫直接奔入了黑暗的樹林,尤淺的心立時跟著揪了起來。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她焦灼地在小溪邊來回踱步,仔細地聽著遠處的打鬥聲,然而距離太遠,她什麼都聽不見。沒事的。尤淺安慰自己,肖白和陸諗配合默契,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她不用擔心,根本不會有問題。她逼迫自己想其他事情分神。郊外的氣氛因為遠處無聲的戰鬥變得凜冽而肅殺,她卻拚了命讓自己的心思變得旖旎些,好驅逐掉心底的恐懼。她想著早上的那個吻,想著他抱著她時淡淡的煙草味,想著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說喜歡她。“啊!”尤淺捂住臉蹲了下來,她根本冷靜不下來,她隻要一想到肖白正處在危險中,心臟便忍不住地揪著,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細小地針,一下下紮在上麵,微小的傷口,卻足以致命。她瘋狂地想要到他身邊去。生生地抑製住腳步,她知道自己不能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尤淺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立刻回過頭,卻撞上一雙惡毒的眼睛。尤淺心底一沉,在那人撲過來之前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躲,誰知道那人竟還有同夥,她的身子還沒站穩,脖頸忽地一疼。“你們……”是針紮下去的聲音。有**被緩緩地推進了皮膚裡。尤淺的身子一軟,意識開始抽離,她緊緊地皺著眉頭,兩人猥瑣的臉在眼前放大,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味道。“這妞長得真標致,嘖嘖。想不到事辦完了還能半路撿一個好貨色。”“要不咱明天再回去給趙哥送去?”“這小美人你忍心送給趙峰雲玩?他上次玩壞的那個我看著都心驚。”“你彆提,提起來我都抖,反正離住的地方不遠了,先把人弄回去,要是把我伺候好了,嘿嘿,可以不送給趙峰雲。”兩人的談話漸漸遠去,尤淺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掐進掌心的指尖沒了力氣,最後還是鬆開了。她聽到自己呢喃:“肖白……”“唔……”不知道過了多久,尤淺從昏迷中轉醒,立刻覺得頭疼欲裂,有什麼堵在嗓子眼,不吐不快,嘴巴卻被膠布封住,手腳也繩子縛在身後,逼仄的櫃子中呼吸都困難。冷靜一點。尤淺在心裡告誡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綁架了,一回生,二回……二回也熟不了!她咽了咽口水,耳鳴減弱了幾分,外麵的動靜也清晰起來。“……我比較喜歡玩清醒的妞,不會動沒意思。”“這次你得讓給老弟我……”葷話伴隨著酒瓶碰撞的聲音在房間裡回**,飄到櫃子裡,尤淺小心地側過臉,借著一絲縫隙和外麵的燈光打量著外麵的人。兩個男人都生得矮小,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尖嘴猴腮,一雙眼睛轉個不停,隨時隨地都在算計人,酒瓶倒了一地,看樣子是喝了不少。從兩人的對話能聽出,他們應該是剛剛送完了一批“貨”,不會那麼快送下一批,所以她不會那麼快被賣掉。但是她能看出這兩個人在打什麼主意。尤淺將頭靠在櫃子上,腦袋像是被人錘過般,太陽穴疼得要爆炸,她隻能以此來緩解疼痛。許是她並沒有多大的威脅,繩子捆的並不牢固,她以前在山上常和遲越“綁架”兔子,輕車熟路地轉了幾下手腕,輕鬆地掙脫了束縛。尤淺鬆了口氣。活動自由就好辦了。經過了一天一夜的逃亡,又被人弄暈,這番折騰下尤淺早就沒了力氣,她緩緩地靠在櫃子上,讓身體放鬆下來,腦中思緒飛速轉動。發簪鋒利可以當武器,人販子現在在喝酒,憑她的手段要放倒他們並不難,就是不知道外麵有沒有同夥。所以要無聲無息地放倒他們。尤淺攥住肖白送的簪子,用了最大的力氣,指關節泛白,翡翠的涼氣沁入掌心,讓她的心放鬆下來,恐慌和膽怯在皙白無害的小臉上褪去,換上了堅韌與無畏。一會兒,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差五分鐘到零點。五分鐘後動手,然後去找肖白。想到肖白,尤淺笑了笑。她發現是真的,自從喜歡上肖白,她就沒那麼怕死了。原來童話裡沒騙人,人這一生總要遇到這樣一個人,一見到他,忘掉苦憂,拋卻生死,隻消望他一眼,就抵消了所有的恐懼。知來路,有退路,喜歡他真好。樹屋。陸諗踢了踢倒在車子旁邊的人“嘖”了一聲,“剛剛不是能耐著嗎?”地上的人掙紮著要起來,嘰裡呱啦地用外文咒罵著,陸諗的臉一黑,他看向肖白,告狀:“大哥!他罵我們!”“你能聽得懂?”肖白詫異,“西班牙語?”陸諗比他更詫異:“大哥怎麼知道是西班牙語的?”“哦,前兩年進了次宮,跟我關在一起的有個精通八國語言的文化人,閒著沒事就學了兩句。”肖白睨著地上的人,剛剛打鬥太激烈,他右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傷不重,血卻流了不少,沒處理好,連帶著臉上也沾著血跡,順著發梢緩緩落下。他不急著擦,靠在車身上狠狠地抽了口煙,長腿交叉站在月光下,殷紅的血襯得臉蒼白,對比強烈,視覺效果攝人心扉。血腥味讓肖白皺了皺眉,他還擔心著尤淺,乾脆卸了兩人的胳膊,兩人“嗷”一嗓子直接疼暈了過去。陸諗眉頭一跳:“大哥,不問問什麼嗎?”“你聽得懂?”肖白覺得煩悶,他直起身往前走去:“跟上來,彆管他們了。”肖白的腳步匆匆,高樹參天,月光被擋在外麵,他打開打火機,火苗隨風搖晃,長長的路,他隻用了三分鐘不到。小溪邊,空無一人。肖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茫然地舉著打火機站在溪邊,溪水潺潺,偶有一兩隻雀鳥貼著水麵劃過,拍打著翅膀又飛遠了。她換下的衣服還好端端地放在石頭上,人卻不見了。手中的打火機因為長時間的燃燒變得滾燙,他的指尖微顫,手指一鬆,打火機落在地上,彈到了石子發出一聲輕響。像是被驚醒了般,肖白的身形一動,唇微微動了動,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大哥……”陸諗看向肖白,男人的唇抿得緊緊地,以至於顯得蒼白,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發梢的血已經凝固,暗紅色血痂開在他的臉側,平添了幾分凜然。肖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指尖嵌入掌心。好一會兒,他艱難地緩慢地往後退了兩步,小溪邊有細軟的沙子,腳印與拖動的痕跡明顯。他抬了抬下巴,陸諗走到痕跡旁,說:“陌生的腳印有兩對,個子大概在170-175之間,應該是男人。淺淺她……”“去拿電腦,查定位。”肖白打斷他的話,目光隨意地丟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緩,卻不經意間露出了幾分顫抖。陸諗為難:“淺淺沒帶手機。”“手表裡也有。”見陸諗還不動,他眉峰淩厲,一字一頓咬地清晰:“查!定!位!”“好好好。”陸諗將背上的電腦卸下來,攤在地上。肖白死死地盯著屏幕,電腦時不時發出“電量不足”的提示語。陸諗急躁地罵了一聲,手速立刻飆了起來。鍵盤聲在耳邊“啪嗒啪嗒”地響著,肖白隻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有懊悔,有怒火,有不安,有心疼,還有……恐慌。這十年來,刀山火海,槍林彈雨,與最惡的人交鋒,他都能笑著應對,害怕麼?也害怕,怕不能活著走到她的麵前。可是有恐慌這種情緒,上一次是知道驚凡犧牲的消息時。那時他失魂落魄地從山上回來,實在太難受了,去了守拙,裝作客人在店裡看東西,最後還是沒忍住,背對著她哭了起來,肩膀顫抖著,壓抑著委屈。後來尤淺走了過來,歪著頭看他,問:“先生,你沒事吧?”怯生生地,靈動的大眼睛卻忽閃忽閃,像是會說話,他倉皇地轉過身,沒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就走了。她平緩了他的恐慌,以至於這個情緒再出現時,他是茫然的。他把她弄丟了,怎麼辦?“好了!”陸諗一敲確認鍵,“大哥,在這。”肖白奪過電腦,丟下一句:“你留在這!”等陸諗趕到樹屋時,就看到他正在發動那輛將近殘廢的車子。陸諗連忙擋在車前,喊道:“大哥,你瘋了!這輛車快報廢了!”“讓開!”肖白眼中殺氣畢露,見陸諗不懂,他的聲音像被火燎過般嘶啞,幾乎是在吼:“陸諗!我他媽再說最後一遍!給我讓開!”陸諗也紅了眼:“我跟著一起去!”肖白踩下油門,吐出一個字:“滾!”他打轉方向盤,背影決絕,車子閃爍著光芒駛向沉沉黑夜,轉眼沒入了黑暗中,他仗著一身光明,去找他的姑娘。04“搞……定!”尤淺微喘著氣坐在地上,她的對麵躺著兩個被捆成粽子人販子,都已經暈倒了。她體力不支,單手撐著地才沒有一起倒下。剛剛已經出去轉了一圈,這是個農家小院,想來是人販子途徑的一個落腳點。尤淺揉了揉太陽穴,逼著自己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打開門走了出去。院中無人,淩晨的風微涼,直直地穿透薄薄的襯衫刺痛了皮膚,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想起幾個小時前她還在溪邊和肖白濃情蜜意,轉眼卻淪落到這個鬼地方。尤淺在心裡狠狠地委屈了一把。不知道肖白那邊有沒有搞定,是不是發現她不見了,如果發現了,肖白肯定會……急瘋了吧?這麼想著,苦澀的心情也帶了幾分甜。尤淺將院中的房間逛了個遍,才找到一個相對乾淨的,有床有桌子,看上去是有人住過的。她小心地將門扣好,才撩開襯衫的下擺,剛剛被綁受了點傷,劃痕明顯,有血絲滲出來,傷口驟然暴露在空氣中,讓她倒吸了口冷氣。從床頭找出紙,輕輕擦拭著傷口,紙張粗糙,反而刺激了血管。尤淺吃痛,無奈地將紙揉成一團丟掉,閉上眼睛。一晚上經曆太多,現在頭疼欲裂地清醒無比,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她常聽說有時候人販子都是一個村的團夥作案,一時間也現在不敢出去。隻能等到天亮……等等!尤淺猛地睜開眼,悚然一驚,她好像聽到了刹車聲。有人來了?這個時候會是誰來?同夥?接頭人?她關上燈屏住了呼吸,聽到腳步聲近乎瘋狂地走過每一個房間,最後停在了這間門口。尤淺捂住嘴巴,一翻身輕巧地滾到了床下,勒令自己不要發出聲音。終於,外麵的人動了動把手,沒打開門。暗夜太靜,尤淺聽到鐵絲捅進鎖眼的聲音,窸窸窣窣地爬進她的耳朵,讓她的呼吸一滯。隻聽“哢噠”一聲,門被人推開了。來人打開了燈,她能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聲。他的鞋上沾染了血跡,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一步步踏在地板上,像是在尋找什麼。找了一圈後,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轉過身朝外麵走去。尤淺盯著他的鞋,覺得特彆眼熟,倏忽間福至心靈,眼睛亮了起來。她小心而鄭重地探出小臉,聲音輕輕:“肖白?”腳步猝然一收。是他。尤淺鼻子一酸,她從床下鑽出來,靠在**,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氣,眼淚說來就來,仰著頭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地重複:“肖白。”肖白背對著她,像一出默片的剪影般無聲地站在那裡,他的背挺得筆直,有風穿過窗子吹過來,打在他深藍色的襯衫上,血跡遍布全身,像從戰場裡歸來的戰士,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斂了一身的煞氣,殘餘溫柔。見他不回頭,尤淺更委屈了,她抹了抹眼淚,提高聲音:“肖白!”這兩個字像是平地驚雷,肖白驟然回身,看見尤淺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襯衫淩亂皺起,長發落在肩頭,小小的縮在那裡。她沒事,她好好的。肖白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將目光鎖死在她的身上。尤淺眼眶微紅,向他伸出手,提要求:“抱我。”聽到尤淺像小貓兒般撓人的聲音,肖白低低罵了一聲,他的眼睛通紅,近乎粗暴地扯開襯衫扣子,長腿利落地往後一踢,門被關上,鎖死。他的喉結微動,聲音嘶啞低沉:“忍不住了。”尤淺眨眼,肖白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將人從地上撈在了懷中。尤淺猝不及防,慌忙抱住他的胳膊,正好碰觸他傷口,肖白的眉頭微皺,看著懷中的女孩,她嘴唇微張,紅唇瀲灩,落在他的眼裡就彆有一番風味了。他的喉嚨緊了緊,喃喃:“沒有煙。”尤淺“啊”了一聲,又聽到肖白低語了一句“那就拿你來解解癮吧。”他的話一落音,便是一低頭,唇侵略般地覆上她的唇,尤淺剛受了驚嚇,被猝然吻住,牙床顫抖起來,他卻輕巧熟練地敲開她的牙齒,靈巧的舌頭伸了進去,男人溫熱的氣息頓時充斥在她的周圍,讓她喘不過氣來。他知道她的不安,溫熱的舌討好般地在她的口腔裡劃過,從上顎到唇齒,一一舔過才與她的舌交纏在一起。尤淺經過了剛剛的凶險,迫切地需要戀人的撫慰,僅僅怔了一下,便由被迫轉為回應。血腥味和他身上帶著的清冽煙味纏繞著她,她的喉嚨微痛,小手拂過他的臉頰,在喘息間含糊開口:“怎……怎麼……受傷了?”“小傷。”肖白緊緊地扣著她的後腦勺,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用最激烈的親吻來證明彼此的存在,他的另一隻手順著她的後背向上,冰冷的手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更向他的身上貼了貼。尤淺聽到肖白低低地喘息,摻雜了欲望和熱切,她隻覺得頭皮發麻,唇舌被他點燃地像火燒一般,蔓延至她的臉頰。“啪!”一聲輕響,尤淺感到胸口一鬆,炙熱地手掌在她的後背愈發肆無忌憚地遊走,拂過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最後停留在她的傷口處。肖白的眸子倏然加深,他輕輕地放開她。情至深處,他突然放手,讓尤淺有點不適應:“怎麼了?”溫涼的指腹在傷口上摩挲,引得她輕輕地抽了口氣,學著他的口氣,小聲辯解:“小傷。”肖白輕笑了一下,小心地掀開了襯衫的下擺,她的皮膚很白,細腰處的傷口極其顯眼,殷紅的一條長線,是小傷。可在他眼中,隻要傷在她身上,都不算小傷。尤淺被他看得不自在,微微扭動了下身子,伸手擋著他的視線就要往他懷裡鑽,肖白卻攔住了她的動作。接著做了一個她沒有想到的動作。“彆……”晚了。肖白俯身低頭,舌尖輕輕地舔舐過她的傷口,酥麻自腰部一路向上,尤淺驚呼一聲,打了個顫,作勢就要推開他,他卻堅決地攥住她的手腕,輕緩地捏了捏,“彆動!”繼續認真地做著這件事。這一幕太過煽情,尤淺用手捂住了眼睛,卻又忍不住偷偷看他,肖白的嘴角勾了勾,抬起眼朝她輕輕一瞥,頓時止住了她的呼吸。男人的臉上還殘餘著血痂,襯得臉愈發蒼白,血跡沾上唇畔,他伸出殷紅的舌頭舔了舔唇,染著欲望的眼底明明笑意正盛,尤淺卻總覺得那裡帶著淚光,她呢喃:“肖白……”他又低下頭,溫熱的唇貼著她的皮膚,由舔舐變成親吻,他從容地轉變,在她身上留下熾烈的長吻。尤淺終於受不了,將手放在他鬆軟的發梢,命令他:“吻我。”肖白微怔,聽話起身重新吻住了她的唇,像久旱逢甘霖,尤淺摟著他的脖子,自覺地加深了這個吻。她本以為自己足夠熱忱激烈,肖白卻更加霸道,他順著她的唇角向下,灼熱的吻落在她修長脖頸處,迫使她仰頭,喉間溢出一絲不屬於她的低吟。像是受到了鼓勵,肖白的吻落的愈發的重,她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聽到襯衫扣子被解開的聲音,一顆一顆,像淩遲般,將她暴露在他的視線中。“淺淺……”如夢囈般的聲音響起,她聽到肖白近乎狂熱的低喃:“十年好長,可是我等來了。”他的語句零碎在疾風驟雨般的吻中,字字真切,又句句淩亂。“差一點……”肖白閉上眼睛,將臉埋在她的頸窩,睫毛微微顫動,聲音帶著微不可聞的顫抖:“差一點就看不到你了。”差一點就看不到你了,好想再多看兩眼。滾燙的淚水自眼眶跌落,尤淺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心臟,明明隻是輕輕地揉,卻足以讓她疼得喘不過氣來。輕薄的襯衫終於忍受不了**,自她的肩頭滑落,肖白的唇咬著她的鎖骨,從口袋裡摸出陸諗給他的東西,攥在手心,“本來以為用不上……”尤淺看清了他手上的東西,臉頓時紅了,來不及反悔,脫下的襯衫鋪在**,人也緊跟著被抱了上去。她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衣袖,他俯下身,溫柔地小聲地讓她彆怕。她聽到了他的衣服落在地上的聲音,聽到兩人皮膚摩擦的聲音,像做夢般,他輕輕地托著她的後腦勺,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欺身而上。尤淺感受到抵在她腿間的硬物,害羞地閉上了眼睛,他不滿地揉了揉她的腰:“睜眼。”她睜開眼。“看我。”她看向他。肖白側過臉,吻了吻她的唇角,開口:“淺淺,你喜歡我嗎?”尤淺點頭:“喜歡——啊——”話音未落,隻覺得身上一痛,她驚呼一聲,沒料到他竟然在她表白的時候動作,就這麼一寸寸拓進她的身體裡,借著窗外孤月獨獨的微弱光線,她看見,細小的汗珠從肖白的臉側劃落,滴在她的身上,他啞著嗓子問她:“很喜歡很喜歡嗎?”等了十年,這句喜歡太難,也太不真實了。他抱著她,像抱著最後的救命稻草,反複地將自己嵌進她的身體裡,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確定她是他的。尤淺像遊**在汪洋中的一葉扁舟,隨著他的節奏顛**,隻有他的懷抱是此岸,她低下頭,在他烏黑的短發上留下細碎的吻,他特有的氣息淡淡地沁在她的胸腔裡,一遍遍地重複著喜歡,直至哽咽。喜歡你啊,先生那麼好,她真的很喜歡。尤淺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折騰到多晚,隻記得肖白不知餮足地將她要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求饒,被他抱在懷中,聽到他小聲地哄她,將她親了又親。迷迷糊糊間,她想起一件事,在他懷中蹭了蹭:“肖白……”“嗯?”“你說等了十年,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認識我很久了啊?”肖白沒說話,她等的累了,快要睡過去時,肖白才在她的發上吻了吻,低聲溫柔:“不是認識很久了……”——是愛你很久了。05十年前。尤秋舫走訪了數十家孤兒院,與肖白相處了一段時間,在經過幾次試探性的談話後,終於說出了他的想法。少年沒有想象中的詫異,隻是挑了挑眉,反問:“既然選擇了我,說明我有用是吧?”尤秋舫:“沒錯。”肖白:“那我有條件。”尤秋舫:“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沒有把你挑走,你以後的人生是什麼樣的?”“想那些乾什麼?您這不是要把我挑走嗎?”肖白笑著說,有恃無恐的樣子讓人很想打上去。尤秋舫說:“你是第一個跟我談條件的。”肖白:“哦,之前那個沒提?那見麵了我要好好說說他。”尤秋舫笑:“你說吧。”“你手機的屏保是你的女兒尤淺,16歲,高一五班。”“你調查我?”“哪敢?”肖白笑得肆無忌憚,他靠在樹上,翹著二郎腿,說:“隻是偷聽了點電話。你知道的,我們孤兒院的孩子,都比較敏感,再加上您家姑娘有點吵。”尤秋舫調整了一下坐姿,看著少年,少年皮膚很白,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仿佛漾著春日的陽光,高高瘦瘦的站在那裡,看似目空一切,實則心思縝密。尤秋舫在心裡微歎,他第一次對肖白刮目相看了。看了一會兒,他做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肖白繼續說:“我喜歡她,任務結束我要娶她。”尤秋舫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氣極反笑:“現在這個年代,你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行不行?”肖白還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笑嘻嘻地看著他,說:“姑娘願不願意另說,我就要您一句話。”“你了解她嗎?”肖白搖頭。“那你喜歡她什麼?”肖白答非所問:“我有工資嗎?”“……”尤秋舫:“有,獎金會根據你立功大小,升警銜加工資。”“不會用我的身份證開銀行卡?”“不會。”“那就用尤淺的吧,當聘禮了。”尤秋舫正了正臉色,說:“肖白,你還沒搞清楚你這個任務的性質。”肖白也放下了腿,臉色嚴肅,語氣也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太清楚了。這一去,生死不知,前途未卜,無人可信,無人能信。但是——”他話鋒一轉,“有個牽掛的人在陽光下平安長大,是唯一要明確的事情。保家衛國的概念太虛太大,我要一個這樣實實在在的人在我心裡。”尤秋舫:“為什麼是淺淺?”肖白沉吟:“大概是善良可愛的姑娘是全人類的寶藏吧。”尤秋舫失笑,他抽了口煙,說:“行。”肖白:“放心,我會好好愛她的。”尤秋舫:“你們這些小孩,什麼愛不愛的?淺淺才16歲!”肖白:“我也才18歲!”尤秋舫:“……任務結束後,我會安排你們見麵,但是在這期間,你不準進入她的生活。你不能有任何軟肋。”他這麼說著,心中卻覺得有點好笑,肖白竟然有能力讓他把他這番少年意氣的話當了真。肖白卻暗暗鬆了口氣:“就算您同意,我也不會。萬一我運氣不好犧牲了呢!”“呸呸呸。”尤秋舫連呸了三聲,瞪著他:“烏鴉嘴。”肖白露齒一笑,說:“您這就開始心疼我了?看來攀個親戚是很有必要的。”他見好就收,在尤秋舫還沒發火之前,說:“您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進去了。”尤秋舫擺了擺手。肖白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吹著口哨往屋裡走去,仿佛真的白得了個媳婦般。尤秋舫輕嗬一聲,說:“要不是你長得好看……”肖白揚了揚手,背影說不出的愉悅。他在想,等到多年後他榮光歸來,可以很驕傲地站在尤淺的麵前,在陽光下衝她笑,對她說:“淺淺,我真的挺厲害的,特訓我會是第一,臥底也很厲害,在哪裡都要當老大的,雖然沒什麼好驕傲的,但是還是要說,我也可以第一喜歡你。”“所以,我真的還不錯的。”“你考慮一下啊。”然後,他喜歡的姑娘也會對他笑,說:“好。”“阿嚏!”正在上課的尤淺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同桌問:“感冒了?”尤淺揉了揉鼻子,她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做題。窗外有蟬鳴聲傳來,順著風扇轉啊轉充斥著教室的每個角落,令人昏昏欲睡。這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夏日。尤淺尚不知道,從那之後,她的生死榮辱,喜怒哀樂,都被一個人記掛到了心底。他一記,便是十年。她更沒有想到,多年後,那個許諾不會進入她生活的人,是被她拉入到她的生活中來的。他一來,就是一生。
第六章 我很好 考慮一下(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