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的秒針輕輕跳動一格,帶動著時針和分針終於重合在十二點的位置。虞子衿看了眼導航,距離S市機場還不到十公裡,天開始下起小雨,雨刷不斷搖擺。途經的景象在她的眼中都是黑白的,黑的是深沉的夜和道路,白的是並不明亮的路燈和街旁房頂的雪。之前,她還嘲笑朗頌蜜月回來黑了八個度,現在想想,比起在空調車廂裡冷得都要縮緊脖子,還不如自然曬黑來得健康快樂。虞子衿的車開得並不快,從上了機場的匝道,到停在機場前花了將近二十分鐘。機場巨大的鋼化玻璃映射出明亮的燈光。深夜,一架客機降落,乘客陸續走出機場的大門。她隔著窗玻璃往機場出口張望,一個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圍著黑色圍巾的年輕男人正緩緩走來。厚重的羽絨服穿在男人身上並不顯臃腫,整個人依舊頎長挺拔。虞子衿看著他一走出機場門就打了個哆嗦,四下看著其他乘客上了機場的接機大巴或者用Uber叫了車,自己卻隻能繼續站在機場門前,像個放學等著家長接的孩子。她笑著一踩油門將車開過去,閃了閃大燈。林許亦被燈光照得眯了眯眼,在看到車上坐的人之後,嘴角輕輕揚了揚,呼出一口白氣,然後快速地將行李箱裝進後備箱,進了副駕。冷氣隨著打開的車門瞬間襲來,還吹進一股清冷的鬆柏後調香水的味道。林許亦縮著脖子一下坐在座椅中,伸手掰了下空調的出風口,然後轉頭看虞子衿,聲音有些沙啞:“民宿的暖氣怎麼樣?”兩雙黑色的眼眸對視一秒,虞子衿反應過來,知道林許亦確實是凍怕了。她輕輕笑了一聲道:“還行吧,你去了就知道了。”林許亦“嗯”了一聲,就將視線看向了前方。空調的暖風呼呼地吹著,虞子衿又愣了一秒,才收回視線鬆開手刹踩下油門。車在一片漆黑的路上緩緩地行進著,虞子衿噘著嘴看著前麵的路,越想越氣。人家都說小彆勝新婚,何況他們倆還是正新婚,結婚第三天,林許亦就被叫回部裡,已經讓虞子衿有些微詞。這次她又自己先行體驗了一周“一個人的蜜月”,本以為穿越風雪在半夜來接機,會是一番浪漫溫馨的景象,沒想到既沒有期待中的embrace(擁抱),更沒有kiss(熱吻),反而上來先問了句“民宿的暖氣怎麼樣”。車裡的氣氛有點壓抑,林許亦一直窩在車座中,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著。直到快要到民宿時,他才緩緩地從車座中伸展了一下身子,將車窗開了一道小小的縫。他的目光順著街邊的路燈聚焦在她的側臉上,清了下嗓子,聲音還是低沉有磁性:“怎麼,生氣了?”前方是紅燈,虞子衿重重一腳踩了刹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