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方落,兩人均是一停。白隱硯低頭抿唇,收拾好碗筷,坐在桌邊看起書來。符柏楠手中煙杆嫋嫋,屋中漸靜,沉默的如同無人一般。手心中的熱茶變為溫茶,他忽然低低開口。“天要變,廟要倒,這一次砸下來,不知道要壓死多少條畜生。”白隱硯合書抬眼。他漠然對望,繼續道:“我這條恐怕就首當其衝。你還是早做準備,彆因為跟我這點虛名,之後吃了大虧。”啪。書被撂在桌上。“怎麼。”白隱硯挑眉,聲調微抬,“原來督公當我現在沒吃虧呢?”“你說甚麼?”符柏楠眯起眼。白隱硯不閃不避,左手背托腮,一字一句又重複了一遍。話說完,她轉頭撥了撥未點起的燭芯。“符柏楠,我雖是個女人,可開著京裡的館子,掂著京官的小心,入殮這點錢我還不缺。死你一條狗,我給一條狗收屍;死你們一群狗,大不了我都收了,左右都是吃虧,我認了。”她抬起眼。“督公,你不要太小看女人。”白隱硯的語氣與平常無二,眉目疏淡,官話帶著柔軟的卷舌。軟劍貫氣,打出幽蘭的鏗鏘。符柏楠自知她說到做到。怕?再臟的地,她都不畏懼。他喉頭滾動幾次,目光三折落了下去,低低開口。“知道了。”白隱硯收回視線,再次拿起書。剛看了兩行,符柏楠的話又到:“不過早準備下總沒有錯。”白隱硯翻了一頁,淡淡道:“明話也是說,暗話也是說,你若想告訴我,乾脆把話挑明。”屋中又沉寂下來。良久,符柏楠拿過紙筆寫了幾個字,推到她麵前。【皇上不進飲食。】白隱硯點起燭火,燒了那張字條。“病?”他閉了下眼。白隱硯道:“什麼病症?”符柏楠嗤笑道:“那你得去問太醫院那群廢物。”白隱硯堅持地看著他,挺了一會,符柏楠抿嘴,匆匆寫下幾個字推了過去。她很快看完,沉默地燒掉紙張,臉卻肅沉下去。符柏楠看出她神色不對,反問道:“怎麼?”白隱硯指尖在書頁邊緣來回,撫摸了片刻,輕聲道:“是該早做準備。”符柏楠立刻明白了。“你知道?”白隱硯垂首不語。符柏楠道:“什麼病。”白隱硯隻道:“她好不了了。”符柏楠追問:“什麼病。”她輕歎口氣,提筆在紙上寫了個字推給他看。符柏楠看了片刻,抬首問道:“什麼?”白隱硯道:“你不認得?”她點了點紙張。“癌。”符柏楠眯起眼,“翻遍夏典恐怕都找不出這個字。”白隱硯動作明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