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邊走邊看,看到喜歡的花布,也跑過去扯出一段在自己或他人身上比劃比劃,間或也問問什麼布什麼價,一開始,夥計見這麼多人一下跑進來看布,倒也笑臉相迎,有問有答,到了後來,發現這些人隻看不買,也就有點不耐煩了。走不過一段路,虎妞就高興地叫起了娘親,原來她看到一家布莊為了招攬顧客,竟然將花花綠綠的布匹和各種款式的成衣擺放到商鋪外麵,在虎妞的歡呼雀躍中,幾個人來到了貨攤前。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福陳瑤看到這個貨攤倒沒覺得有什麼,但對於一年到頭也難得添置一件新衣的鄉下女人們來說,一到貨攤前,眼睛就再也舍不得離開那些衣物布匹,更不要說虎妞,興奮的小手就沒有停過,一會兒摸摸這匹布,央求著五嫂給她買回去做件新襖子,一回兒又指指那件衣,說如果是娘親穿上了,一定會跟畫裡的美人兒一樣漂亮。見虎妞說得好,很會察言觀色的夥計立馬跑了過來招攬生意,在夥計如簧的巧舌下,五嫂對一匹紅底黃花的布料動了心,拉出一點布頭,在虎妞身上比來比去,還回過頭征求福陳瑤的意見,用這布料給虎妞做衣服是否合適。福陳瑤也覺得那布料給虎妞做棉襖麵子很不錯,但想著以前跟大學同學逛地攤商場的經驗,並沒有說出滿意的言語,隻是開口問夥計成布的價格。“夫人,你還真是好眼力啊,這種布可是江南濱州上等棉布,不僅布質細膩,而且花色也鮮豔逼真,小孩子用這布做衣衫,冬天做襖子耐臟,夏天做單卦吸汗,這種布可是我們店裡近段時間賣得最好的貨了!”夥計在開口說價之前還不忘拍一下顧客的馬屁和吹噓一下自家店裡的貨品質量,然後一臉真誠地說道:“夫人,你要是真心想要,小的做主便宜賣給你,一個銀幣一匹,怎麼樣?”聽夥計前麵的那一段話,五嫂是聽得一臉欣喜,但聽到最後的價格,眉頭不由得緊了緊。要知道,以往一匹布,不過五、六個銅幣的樣子,而現在這匹成布竟然要一個銀幣,而且,這種花色的布,隻能給虎妞一個人做衣衫,就是冬夏兩季都能用,一匹布要用好多年,想著實在是不合算,可是看著虎妞那眼巴巴的樣子,五嫂一臉為難。“小哥,一匹粗布不過四個銅幣兩個角子,你這一匹布也太貴了吧,還說便宜賣給我們,你哄誰啊!”福陳瑤雖然不知道這個時空細布的行情,但剛才五嫂三匹粗布換的錢,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五嫂一臉難看,也就估摸著這布有點貴。“就是啊,一般的花布也不過五、六個銅幣,你這夥計還真是誑人!”跟五嫂一同來的幾個小媳婦也七嘴八舌起來:“還以為你們莊的東西要比彆家實惠一些,看來也不過如此。”“幾位嫂子,並不是我們永盛莊不給你們實惠啊,”見幾個婦人多有不滿,夥計趕緊搬來一匹其他地方的布,解釋道:“你看看這濱州細布的質量和布寬,再看看其他地方的布,仔細看看,彆說我們永盛莊不實誠!”“還真有差彆,這濱州布好像寬了很多耶!”五嫂一眼就看出了兩種布的布副有很大的差彆,伸手摸了摸兩種布,很實誠地說道:“而且,濱州細布比這布細膩了很多。”“看看,我沒有騙你們吧!”夥計見有人給他幫腔,有點得意起來:“常言道:一分價錢一分貨,說實話,這濱州細布,一般的小布莊還沒有貨了!這種價格的布,他們進都隻敢進幾匹,哪像我們永盛莊有這麼多花色,而且貨源充足。”“切,說你胖,你倒喘上了!”福陳瑤在心裡鄙視了一下那個夥計,也很為五嫂不懂心理學而糾結,現在買布的正主都說人家的東西好了,她這個敲邊鼓的還怎麼殺價啊!“可是,我們小戶人家哪有一個銀幣給孩子買布做衣衫啊!”五嫂說出了自己的內心話。暈菜!不過,這不是福陳瑤的反應,而是布莊的夥計。廢了這麼多口水,原來伺候的是一個沒錢的主。估計永盛莊是個比較大的商行,夥計們的職業道德水準還是值得稱道,見五嫂沒有錢買細布,趕緊搬來了另外幾匹花布,說道:“這……要不嫂子看看這邊的布吧,雖然花色比不上濱州細布,但價格卻比濱州細布要便宜一半多,才四個銅幣五個角子一匹。”五嫂看那小夥子並沒有輕視自己,而且還熱情地搬來另外幾匹花布,心裡總覺得過意不去,看了兩眼,就指著其中的一匹說道:“那就給我拿這匹吧!”“好勒,”夥計見有生意做成,麻利的將五嫂選定的那一匹布包好,遞了過來:“嫂子,四個銅幣五個角子,布您拿好!”“嫂子,這種布好像也隻適合小孩子做衣服吧,你家有很多親戚?一下買一匹是不是太多了?”雖然福陳瑤拿不定這一匹布究竟有多少,但看那堆頭,就是給虎妞這樣的孩子做十件衣衫也還多很多,如果是想著大過年的,要給親戚的小孩子備什麼年禮的話,也不用買同一個花色啊?她實在是不明白五嫂為什麼一種布要買那麼多。“雖然是多了,也沒有辦法啊,先留在那兒,慢慢用吧!”五嫂從錢袋裡有些不舍地掏出五個銅幣,就準備付款。“等等,既然是多了,為什麼不隻買自己需要的了?”在福陳瑤的心裡,這應該是很正常的消費心理。“問題是,布都是按匹賣的啊!”五嫂很是無奈。到了這個時候,福陳瑤才弄明白,原來,在這個時空,感情物品還沒有零售的經營方式?!想到這一層,再看了看店裡店外來來往往的人,心裡一動,把五嫂掏錢的手握了握,對夥計笑道:“小哥,可否見一下你們老板!”夥計見福陳瑤言談舉止都不似剛才的這些村婦,而且穿著打扮也比她們好了很多,再看了看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項靖寧,也是儀表堂堂,隱隱還露著一絲威儀,給人一種不可冒犯的壓力,夥計猜不出福陳瑤的身份,但也不敢怠慢,趕緊將她請進店裡,介紹給布莊裡的管事。布莊管事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衫,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卻透著商人的精明與強乾。聽了夥計的話,隻見他笑著迎了上來,給福陳瑤作了一個揖,問道:“不知夫人找我們老板有何貴乾?在下姓錢,是永盛布莊的管事,如果是布莊裡的生意,小人十有八九也可以做主。”“哦!”福陳瑤掃視了一下布莊的四周,然後對錢管事說道:“管事,請借一步說話!”錢管事見福陳瑤一副神秘的樣子,趕緊將她讓到裡間。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錢管事親自將福陳瑤送了出來,然後讓夥計聽她的吩咐,挑上幾匹布,擺在貨攤的一邊。見福陳瑤真的指揮夥計搬了一匹又一匹的布放在了貨攤的一邊,仿佛自己成了永盛莊的人,項靖寧有些不解地問道:“瑤兒,你這是乾什麼啊?”“嘻嘻,靖哥哥,我來解決窮人買布難的問題啊!”福陳瑤衝著項靖寧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