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了那麼幾秒。難得地,溫華春沒有歇斯底裡地衝上來,而是歎了口氣,“你這孩子。”溫清韻拿不準她葫蘆裡打的什麼主意。這些年來,她和溫華春壓根沒有多少親情往來,隻有簡單的金錢往來。溫方正沒有工作,又喜歡喝酒,經常找溫華春要錢,溫華春工資也不高,就隻能找她要。以前溫清韻也看在她是自己大姑的份上,多少幫助一點。可上一次,溫華春居然想拿她去當人情,她現在隻要想起那天差點跟一個能當自己爹的男人睡,就惡心到不行。那點微薄的親情,早就在那天燃燒成了灰燼,灰飛煙滅了。溫清韻扭頭就要走。溫華春喊她,“你這孩子,走什麼走?薑先生交代過了,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還要走呢?不看你父母了?”溫清韻腳步頓住。考慮到是薑旭警告過他們,溫華春今天態度才這麼平和。溫清韻猶豫了那麼幾秒,到底抱著花又倒回去。溫華春想挽她,被瞪了一眼後,不情不願收回去手。遠遠地,溫清韻便看見了墓碑上父母的黑白合照。那張合照是他們結婚時在照相館照的,正是愛情最好的模樣,那時的兩人連笑容都是甜蜜的。一直到今天,溫清韻都無法理解。曾經恩愛的兩個人,是怎麼走到後來彼此厭惡的地步的?正因為見證過他們愛情的濃烈時分,溫清韻才會覺得,愛情死亡的時刻特彆殘忍。殘忍到,她無法相信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溫清韻將花放到墓碑前,又摸出個打火機來,開始燒紙。紅光很快亮起,以極快的速度燒了起來。溫清韻其實也沒有什麼要和父母說的話,他們走的那一年,正是愛情死亡的那一年,很少回家,一見麵就吵架。吵來吵去無非是那幾句話,大概意思就是彼此都有了更愛的人,隻是怕耽誤她高考,所以一直強忍惡心維持著這段婚姻。溫清韻自己都覺得惡心。她明白人心會變,也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可是那時候,她還是怨他們,怨他們變心了還要生下她。紙一點一點蜷縮下去。火燃儘的那一刻,有一陣風吹過來,將地上那點可憐巴巴的紙灰吹起來。溫清韻沉默著看它們拂過老舊照片,而後飛向遠方。溫父溫母兩人曾經爭吵的點就是這段惡心的婚姻讓他們無法去想要的遠方,可命運卻給他們開了一個玩笑,要他們在最不愛對方的時候,一起死去。“清韻啊。”一直安靜待著的溫華春突然喊她。溫清韻回過神來,準備離開這裡,卻被她一把拉住,“你先彆走,大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這才來這兒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