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景堯處理完事情,兩人下樓吃飯。下午時候,周仲尹來敲門,他們打算爬這裡海拔最高的一座山,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薑悠病還沒好全,陸景堯站在門口,剛要出聲拒絕,結果沙發上的薑悠看過來。“去吧。”她舔舔唇,看著陸景堯,“我想去。”臨行前半小時的準備,陸景堯去附近的藥店買了些藥品,他低頭收拾東西的功夫,薑悠從行李箱翻出一件超級厚的羽絨服,她又往頭上壓了一頂黑色棒球帽。她去洗手間拿防曬,再走到陸景堯麵前,“抬頭。”後者聽話的抬頭,薑悠雙手勻開些防曬,就往他臉上抹,嘴裡還叨叨著,“海拔那麼高,肯定得做好防曬,這麼好看的臉可彆曬傷了。”陸景堯,“……”薑悠說話的聲音還有些沉悶,喉嚨裡泛癢,時不時咳嗽兩聲,出房間前,陸景堯又給她喝了一次藥。酒店門口停著兩輛車,等他們出來後,周仲尹回身把車鑰匙拋給陸景堯,“你們開後麵那輛,我坐宴哥的車。”陸景堯接住鑰匙,嗯了一聲,先給薑悠拉開了副駕駛。總共三輛車,江知宴在前麵開道,後麵跟著陸景堯他們,薑司的車是最後麵,薑悠在副駕駛,有些神情疲倦的閉上眼睛,陸景堯轉頭看了她一眼,放慢了車速。等紅綠燈的功夫,陸景堯給薑司發了消息,讓他們先走。後半程的他開的都很穩,到停車場時,薑悠像是有感應,慢慢睜開了眼睛,陸景堯低頭給她解開安全帶,薑悠從包裡翻出兩個白色口罩,給了他一個。從山下開始往上走,薑悠一直被陸景堯拉著,但還是有些累,她的高反有些嚴重,幾乎每個平台都得停下來吸一會兒氧,但她還是堅持著,兩人趁著日落前登上了山頂。山頂的人很多,台階上就擠著不少人,薑悠看了一圈,沒看到薑司他們,後來索性也不找人了,她和陸景堯找了一小片空地,正好對著日落的位置。陸景堯伸手覆上她額頭,量溫度,薑悠順勢靠到了他肩膀上。“還難受嗎?”他問。“腦袋有點疼。”薑悠實話實說,陸景堯牽住她的手,有些後悔答應帶她來爬山,她的病還沒好全,不知道來山上再吹一遭風,還能不能受得住。仿佛能洞悉他的想法,薑悠依舊靠在他身上。“陸景堯,以前沒和你一起爬過山,也沒在海拔這麼高的山頂看過落日。”她說,“所以我想試試這是什麼感覺。”“我們以後會有很多時間看日落。”陸景堯下頜收緊,偏頭看她。“以後是以後,現在要看,以後也要看。”薑悠抿唇一笑,她望著遠處偏西的日頭,從他肩膀起身,握住了自己的相機,拍完照片,薑悠又吸了幾下氧,然後仰頭。 波光冽豔的水眸,眼底若有流光溢彩,星辰千萬,薑悠直勾勾的看著他。陸景堯喉結滾動,剛要低頭親她,薑悠突然笑著伸手,她手背抵著自己的唇,“我還生著病呢,不怕傳染給你?”陸景堯把她的手拉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怕,如果我生病,就有理由請假不去A市了。”他話音剛落,薑悠仰頭,伸手勾上他的脖子,這次主動貼上他的唇,“那就讓我傳染給你吧。”——雖然心裡不舍,但薑悠最終還是放了人,陸景堯第二天搭最早一班飛機去了A市,她在酒店房間窩了一上午,等薑司他們玩儘興了,才收拾東西一起回家。今年的雪比往年下的都遲,除夕這幾天才勉強算下了一場,地麵也隻是薄薄的一層,沒有積太厚。陸景堯前幾天從A市回來後,就一直在醫院,陸爺爺的身體狀況不斷下降,其實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承受不起化療了,但這是陸景堯和主治醫生核對好幾次方案後,不得不做的最終選擇。癌症這種病,尤其是晚期時候,方案大多都是延長生命的,沒有辦法根治。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明白最後的結果,但還是朝著希望的方向一直努力。薑悠每天也會往醫院跑,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次她下樓給陸爺爺接溫水,再回來時路過了醫生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她看見了陸景堯的背影。聽見他們在說話,薑悠停步,她轉頭看著裡麵的兩人。“總之,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年後也建議住院,生命時間不好說,但是化療結果好的話,可能還會延長四五年的生命。”陸景堯從他手上接過病曆本,薑悠不敢再看,匆匆回了病房,她剛推門,**的陸爺爺就醒了,薑悠放下手中的東西,她俯身拉住**老人的手,輕輕握著。“爺爺,過幾天我們辦了出院手續,一起回家過年好不好?”陸啟政點頭,臉上浮現蒼老的笑容,這幾天接受化療,他整個人瘦的很快,麵部幾乎都要瘦脫相了。薑悠眼眶潮濕,她站起身。陸景堯再回病房時,陸啟政又睡著了,薑悠在旁邊坐著,一直握著他蒼老乾枯的手,不知在想什麼。值班護士進來換了一次輸液瓶,等到天黑時,陸景堯送她回家。到了家門口,薑悠把身上的外套拿下來,還給他,“陸景堯,後天是除夕,明天幫爺爺辦出院手續吧,他想回家過年。”“嗯。”陸景堯嗓音低沉,這幾天他幾乎就沒怎麼睡過覺,神情略顯疲憊,他把薑悠拉進懷裡,俯身枕在她肩頭,揉了揉她的長發,“明天彆往醫院跑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薑悠伸手環住他,“我想陪著你們。”兩人抱了一會兒,陸景堯看著她進了家門。薑悠又朝他揮了手,才拉住防盜門,在玄關處換好鞋,她才注意到門口放的行李箱,她把鑰匙放旁邊的櫃子上,走進客廳。客廳人多,長沙發上坐著薑家父母,還有薑老爺子,薑司也在旁邊坐著,低頭看手機,沒說話,張嫂忙著從廚房端切好的水果,就像招待客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