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星元對著她隻是略微一點頭,慕長歡便繼續了,“父皇,您還記得麼?您小時候對長歡說,小長歡啊,你要慢點長大,父皇舍不得將你嫁出去……”剛說到這裡,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天政帝忽然動了下手指,隨後他慢慢張開了口,洞攝人心的眼睛也逐漸恢複了焦距,看著慕長歡的目光有些慈愛,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親近。“長歡~”天政帝開口喊了她的名字。慕長歡眼淚浸潤了眼眶,誰都不會明白這段日子,慕長歡是如何煎熬過來的,那些日子她仿若活在黑暗中,隻有此刻,她才算是見到了一點曙光。天政帝恢複了意識,身體逐漸恢複,然而慕元凜的事情,終究要在提起。得知他得了天花,天政帝隻是歎了口氣。此刻,大殿之內隻有三人,天政帝與慕長歡姐弟,這段時日太子同沈故淵一起處理政事已然很穩妥了,天政帝知道也很寬慰,下旨表揚,讓慕九韶高興了好幾天。然而高興總是短暫的,今日天政帝將他們兩個帶到這兒來,交給慕長歡一份皇貴嬪遺詔。這件事情涉及皇家隱秘,本不該任何人知道,可當天政帝聽到慕元凜造反的原因,思索兩日,終於將這份遺詔拿了出來。“本來這份遺詔會隨著朕一同進入皇陵,但他竟是如此糊塗之人,朕心甚痛,長歡你去天牢一趟將這件事情與他說個清楚。”慕長歡手捧遺詔,應承下此事。她沒有立刻去見慕元凜而是去見了李玉琪,上一次,他曾有話沒有說完,這次慕長歡帶了一身宮裝,還特意帶上了那雙鞋子。李玉琪瞧見了,手指撫摸這鞋子上的珍珠,認真地說:“我與你講的故事與這雙鞋有很大關係。”慕長歡靜靜聆聽。李玉琪自出生起便是榮國公府的長孫,身份貴重,可他出生便是男生女相,而且雌雄同體。年少時,他總是喜歡妹妹們的胭脂首飾,可他是家中長子又是獨子,家人全都不同意他改換女裝,父親更是雷霆震怒,還因此總是毒打他。當時榮國公以為他這樣是受了詛咒,便請了各種大師,結果無非是說他男相女命,榮國公大怒,對李玉琪逐漸喪失了寵愛,甚至將他丟在莊子上任由他自生自滅。然而,李玉琪卻覺得莊子上很好,他是自由的,他可以穿女裝,可以帶發簪,除了貼身的婢女,莊子上都以為李玉琪是來養病的貴女李瓏。在哪兒她結識了慕元凜,本以為會是一場風花雪月,當時李玉琪以為他不過是個武將,直到在宮宴上見到大皇子,他才明白自己惹了天大的禍事。當時,陛下震怒,直接給大皇子賜婚金陵女,然而大皇子妃入宮見了太後求了那方料子做鞋,特意求了太後給李瓏。 李玉琪見到這雙鞋子,便明白“李瓏”該消失了。大皇子妃知道慕元凜與他的那段事情,這雙鞋就是一個警告。因為這番賞賜,李玉琪被接回了榮國公府,可他與慕元凜的事情也瞞不住了,榮國公想了又想,便有了失足落水,香消玉殞的故事。這一番,聽得慕長歡心中異樣,雌雄同體這種事情還是第一回聽到,可是她曾在唐景瑜對李玉琪的過多同情中看出了一點問題。“公主,我這一生活得像個笑話,是我害了殿下,是我蒙蔽了他。公主,我知道現在像您提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我懇求您再讓我見他一麵,以李瓏的身份見他最後一麵。”慕長歡對她這樣的遭遇恨不起來也同情不了。“他得了天花,唐景瑜說情況不是很好,你這副樣子。”李玉琪拿出了一顆丹藥,“這個藥是白盈盈給我的,它讓我逐漸的變成一個女人,可是一旦停藥我就會迅速衰老,這是最後一顆,公主我隻有一天的時間。”聽到這話,慕長歡想了想還是點頭。“好,本宮給你這個機會。”說罷,她便出去,留下春懷幫她打扮,而她則是向唐景瑜詢問了關於雌雄同體,最開始他還支支吾吾,到了最後,被逼得沒有辦法了。“他有男人的體貌也有女人的特性,隻不過據我觀察他男人的方麵越來越弱,若是繼續服藥,隻要做一個切除手術,他可以作為女人活下去,也能生兒育女,隻不過壽命上要比常人更短一些,也許不到三十年。”聽了這話,慕長歡便問道:“他服用的是什麼藥?”“是蛇丸。”唐景瑜原是不知道這種東西,還是玉星元給了他一些線索,才讓他查到那白盈盈給他的藥丸到底是什麼製成的。也是如此,這才有給依法炮製了一顆,效果如何,還需要等晚些時候才能瞧見。“他這般,治不好麼?”唐景瑜歎了口氣,“他若是也能有蕭平關給他續命,也許還能多活個三年五載,但有什麼用呢,謀反之罪,他不死,李家全族俱喪,那是真的生不如死。”慕長歡搖頭,唐景瑜歎氣,這兩個人都覺得死了可惜了,都是他們沒見過的稀奇。“公主,打扮好了。”春懷出來先說了一聲,下一刻,門簾掀起,眉心一點朱砂,淡掃娥眉,一身鵝黃色收腰絲製羅裙宮裝,纖腰不足盈盈一握,係一斕彩錦緞中嵌著許多珍寶奇物華美耀眼,舉手投足溫婉可人。之間她伸手拂過細致華美垂簾,珠光璀璨,動態奢華,他竟然有如此嫵媚,配上他的笑意,更添獨特韻味,當真是傾國傾城的佳人。唐景瑜看的合不攏嘴,傻傻了地說了句,“現在才知道大皇子是怎麼被勾引住了,這就是紅顏禍水啊。”李瓏撩起了袖子,動作十分嫵媚,瞧得慕長歡也有些汗顏,作為一個女子似乎都沒有他這般的風情,他若生而為女,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慕長歡帶著她進了天牢。慕元凜瞧見她的時候,下意識的掀開了簾子,他有些驚慌,也有些無措。“李瓏?你怎麼?”慕長歡往後退了一步,讓兩個人有機會說話。離開地牢,她才忽然轉頭問了問唐景瑜,“慕元凜不過見了父皇一麵怎麼就得了天花,本宮天天伺候,卻不見患病?”“公主您若說這話可就沒有良心了,您就沒發現,這段日子沈故淵對蕭平關頗為忍讓?”慕長歡想了想,沈故淵雖然每日都來,但往常見到蕭平關與自己在一起定是要吃醋,動手不至於但總要將蕭平關攆走才是,如今他到是隻用嘴說他兩句,便算了。慕長歡之前奔忙並未多想,如今唐景瑜特意提起。唐景瑜這才神神秘秘地說道:“他求著蕭平關每日放一酒杯血給您摻在茶中,百毒不侵啊。”什麼?慕長歡頓時大怒,這不是她每日喝的都是人血?還是蕭平關的血,那也太惡心了。她才要跳腳,忽然聽到裡麵慕元凜的大吼一聲,“混賬,你竟然如此欺騙本殿,混賬!”慕長歡搖搖頭,看來李瓏將實情與他都說清楚了。當初陛下同時為慕長歡與慕元凜議親,當時陛下瞧上了李玉琪,想要招他做駙馬,都說他生的極好,性情溫和這麼多年沒有招過妾室,通房都沒有。一心專研金玉石器,這般潔身自好的好男兒,不娶他女兒還要娶誰。因為沈故淵的事兒,天政帝沒有立刻下旨,而是找了榮國公進宮與他商議,可榮國公聽了這話,忙不迭地就跪了,說他這個兒子並不能尚公主,沒說什麼雌雄同體,隻說他這兒子無心男女之事,怕耽誤了公主。天政帝也以為是推脫之詞,便派人調查過,後來也算是得了些他身體有疾,喜好女裝,天政帝便放過了。誰想到,慕元凜又來求娶李瓏,而他調查過這世上哪有李瓏?分明就是李玉琪女裝戲弄慕元凜。天政帝大怒之下,斥責了榮國公,隨後便為慕元凜挑了個貴女,不到三日便完婚,之後太後賞賜,“李瓏”跳河一切就都對上了。隻是,這些慕元凜都不知道,在他心裡李瓏是李瓏,李玉琪是李玉琪,之所以他要做這件事情是因為有人對他說,可以讓李瓏複生。而這個代價便是幫紅戰坐上那個位置。慕長歡瞧見這麵露崩潰的慕元凜和李瓏,隻是搖搖頭,隻是為了愛人舍棄了親人,若說慕元凜沒有野心作祟,慕長歡根本不敢相信。可作為皇子,哪個不曾覬覦過那個位置。隻是有些人克製的住,有些人會在旁人的推波助瀾下動手。慕元凜便是一把刀,一把有敵人刺向慕氏皇族心臟的刀。他備受蒙蔽,做了無法原諒的錯事。拿出父皇給她的皇貴嬪遺詔,慕長歡交到慕元凜的手上,“這是你母嬪留給你的,父皇本想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可他不想讓你到死被人利用。父皇說了,染了天花是天命,能不能活下來看天意,他不會在要你的命,謝恩吧。”
第三百零九章 皇貴嬪遺詔(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