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白皙晶瑩的男人的手,骨節勻稱,十指修成。很少有男人的手能這麼白的,像是長年不見天日,但又不像是女子的手掌般柔弱,反而手腕有力,筋骨突出。蘇蘇停下拆信的動作,靜靜看著。馬車的達達聲漸漸停息,手的主人撩開簾子,一個低頭,鑽了進來。多日不見,這個人變得更為消瘦。也沒有穿那身白袍,而是身著普通的亞青色棉衣,墨玉簪束發,一眼看上去倒是沒了從前那種運籌帷幄的風流名氣。隻有那雙眉目間淡淡的清質還一如往常。是他,南屏。車廂裡一陣死寂,蘇蘇在心裡琢磨著怎麼把麵前的盒子給打開,隨便捏出個斷浮生她就可以放倒麵前這個煞星然後補上一簪子。哦不兩簪子,一左一右,她就不信了,這書裡的男人們還能都跟屠邪似的戳不死嗎。她不知道南屏怎麼會出現在這的,蕭神醫這個人雖然脾氣古怪,但是她相信他說過的話還是有可信度的,他說會帶走南屏就一定不會背地裡放了他出來。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屏自己偷溜了出來。一個殺了你兩次的男人偷跑出來還出現在你麵前。還能是來找你談談天敘敘舊的嗎?蘇蘇麵色不善地盯著麵前似有些惆悵的清俊男子,從生理到心理都全部戒備了起來,如果不是手裡的小金刀實在是沒開刃,她真的不介意一小刀一小刀的捅死他。就跟,他想一刀殺了她的那天夜晚一樣乾脆。南屏先行打破這劍拔弩張的死寂,他笑了笑,”頭還疼嗎?”是他!藏在太後密室的那個打暈她的人居然是他!難怪,蘇蘇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裡慢慢清晰起來,她盯著南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應該是我先問你吧,現在你是要帶我去哪?要殺我的話,你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時機。”南屏看著她眼底的殺意,微微有些走神。是啊,他已經失去了殺掉她最好的時機。在她還沒有變成現在這個蘇蘇之前,在他還沒有愛上她之前,在他還沒有這樣痛苦之前,他就該殺掉她的。他曾兩度對她動手,可是也隻有他自己知道,在匈奴那個雨夜的那一刀,用儘了他渾身的力氣。他失了先機,一招錯,滿盤皆輸。“是啊,我現在殺不了你了。”南屏喃喃道,短暫的失神後,又恢複了往日的神色,一把扣住蘇蘇想要拿取藥丸的手。“你!”蘇蘇怒目而視,他的手很用力,蘇蘇居然沒辦法掙開。“你是想要拿這個嗎?”說著,南屏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拈起一枚灰白色的丹藥,好奇般的任由它在手心打了個轉。“喂喂,這個可不要亂碰啊,弄開了你當心會死在我前頭哦。” “不會的。”南屏一隻手緊握著蘇蘇,一隻手把玩著斷浮生的藥丸,居然溫柔地笑了下,“我吃了解藥的。”得,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蘇蘇用力一掙脫,才從南屏的手裡解救出自己已經被捏的通紅的手掌。一邊揉著火辣辣的手腕,她揚眉冷聲道:“說吧,這是要送我去哪?”“大秦。”南屏知道,蘇蘇是聰明人,聰明人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來詢問前因後果。她隻想知道答案,正好這個答案也是他想告訴她的。“你不怕楚九歌殺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