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你爹貴姓(1 / 1)

拚爹年代,有個好爹是件好事。可是總把爹想成超人,那就變成了坑爹的事兒。決定,有些時候可以這麼解釋——猶豫不決,徘徊未定。當有某個因素能讓你心動的時候,不妨聽從你內心的召喚。年輕才有熱血,熱血才會年輕。輕狂未必不好,它帶給你的,起碼有片刻的**,以及燃燒的荷爾蒙。一閻玉環好幾天沒有抓到劉達明,這讓她有些抓狂。這個讓她滿意的明星男,好似刻意躲避著她一樣,再也不接她的電話。她的心裡有幾分苦澀,本來自己還想跟他玩一下欲擒故縱的遊戲,沒想到人家率先出手了。她下意識地對著車內的後視鏡打量了下自己,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她甚是有些懊悔自己的舉動,約劉達明出去,卻將他帶到了自己圈子的派對上。她想搜集圈子裡姐妹們羨慕的目光,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代價委實有些難以接受。劉達明還記得閻玉環的唯一理由是,她是自己成名後,唯一一個成功欺騙“利用”自己的女人。王子的光環在他看到閻玉環派對上的姐妹後,被擊得粉碎,那一刻,劉達明覺得自己脖子上頂著的是一個讓人嘲笑的、愚蠢的驢頭。和劉達明一起從彆墅裡出來的,是一名年輕的女孩,身材高挑,外表靚麗。兩個人之間的黏黏糊糊,讓閻玉環恨得差點把牙咬碎。事態的糟糕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本以為,劉達明這樣的明星,脾氣像個孩子,隻是跟自己玩沉默而已。潛伏起來的閻玉環,開車時首次做了好脾氣的乖寶寶,小偷一樣尾隨在劉達明的車後,看著這對“狗男女”進了一間咖啡廳。她抓住了“賤人”上廁所的空當,迅速地跟進,準備為自己的愛情排雷。一張銀行卡,甩在了洗手台上。這是閻玉環覺得最庸俗,卻最有效的辦法。她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告訴這個“賤人”,隻要離開劉達明,卡裡的五十萬就是她的了。美女雙眼放光,她知道,自己在劉達明這裡,不過是個玩物,所為的不過也是錢和出名的機會而已。而閻玉環手指上搖動的阿斯頓·馬丁的車鑰匙表明,這個女人不是自己可以硬碰硬力敵的。施施然將卡放進口袋,美女嫣然一笑,“小姐,你信不信,就算我離開,還會有彆的女人出現在他身邊。”閻玉環冷笑一聲,指上轉動著鑰匙,“這樣的車,我有二十輛。”閻玉環誌得意滿地走到劉達明的卡座,在他對麵坐下。劉達明抬眼看到她,感覺像剛才喝下了一隻咖啡裡的蒼蠅。“她不會回來了。”閻玉環認真地通知劉達明。“我也不會!”劉達明快速地站起來離開,比躲避記者還要迅捷。閻剛吃著晚飯,看著女兒垂頭喪氣地從外麵回來,一言不發,就要上樓。 他嚴肅地喝住了閻玉環,“銀行打電話來,你又開了張五十萬的卡?”“爸。”閻玉環無奈又撒嬌地喊了一聲。閻剛笑了,眼神裡透出一絲的溺愛,“這點錢不算什麼,爸賺錢,就是給你花的,可是爸看你並不開心啊!”“我累了呢。”閻玉環遮遮掩掩,準備溜上樓去。“就為了那個劉達明?”閻剛聲音帶著一絲不悅,“玉環,你記住,有爸在,有問題找爸爸來幫你處理!”二“我很鬱悶。”蘭軒兒的短信發到關漁這裡來時,關漁的心情和她高度一致。劉洪波這個麵霸的預感沒錯,關漁再一次成了“犧牲品”。他歡天喜地地趕赴五百強,卻被帶進了一個牆上有大鏡子的屋內。接待他的女人,用特有的高傲對關漁一頓奚落。關漁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想辯解卻又支支吾吾。牆上的鏡子後,忽然傳出一陣哄笑。女主管用冰冷的聲音對著牆後說:“這是給你們這些自認為是驕子的新人們培訓的第一課,希望你們在本公司,不會因為打擊,變得像這個垃圾一樣一蹶不振。”在那塊玻璃後,起碼幾十個人,把自己當成了小醜看待。拳頭緊緊地攥起,關漁有一拳將麵前的女人打爆的衝動。女人輕飄飄地丟下兩張老人頭,通知關漁可以走了。關漁咬牙切齒,五官移位,讓女人有些恐懼。她壯著膽子大聲嗬斥說:“怎麼?不走!還等著我叫保安?”關漁拿起錢,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身後,女人重新得意起來,對著一群新人說:“看到了嗎,這樣沒教養的野蠻人,不會被我們公司錄用的。”哈軍的麵館生意依舊興隆,關漁埋頭稀裡呼嚕地吃完了麵前的牛肉麵,像是在生吞活剝那個女人。哈妮在一邊看著他,“喂,你辣椒放多了嗎,怎麼哭了?”哈軍搖搖頭,背著手,“吃麵能吃流淚,小夥子你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關漁擺擺手,“拿兩瓶啤酒給我。”醉醺醺的關漁,出現在趙洪波麵前,張開雙臂,“洪波,抱抱我。”“你不是吧!咱們隻是同學,我可不是那種人。”趙洪波警惕地看著關漁,“什麼情況,你失戀了?”關漁一把抱住趙洪波,“好兄弟,謝謝你收留我!我要走了,也許我們再也見不到了!”“你找到工作了?要從我這搬出去?”“我要回老家,離開上海!你我同學一場,又在這裡同住,我要回去了,有些東西還是留給你吧!”聽到這話,趙洪波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瞧瞧,你都有些什麼寶貝?”說著,拿出了關漁的MP3和按摩儀,自得其樂地玩了起來。關漁鬱悶了,“洪波,我都要走了,你也不說給我餞行,一點也不傷心?”趙洪波搖搖頭,“上海沒什麼好留戀的,回家也好啊。餞行嘛,我有這份心,但我沒這份錢啊!”蘭軒兒約關漁在公園見麵,她坐在河邊發呆。關漁看著她的背影,停下來,深呼吸幾次調整了一下心情,跑過去問:“怎麼,找到你爸爸了?”輕輕地點點頭,蘭軒兒盯著水麵,眼神呆呆的,用一種做夢似的聲音說:“他不是個大老板,隻是個清潔工,是個老色鬼!我不認這樣的爸爸,他不配,不配當我的爸爸!”“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關漁的語氣認真起來。蘭軒兒抬頭,淒楚地一笑。關漁被她的情緒勾起了傷心事,和她並肩坐在一起,“我也許就要走了,離開這個城市。”夜風吹過,誰也沒有說話,關漁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得厲害。蘭軒兒忽然冷著臉,站了起來,指著關漁,“我明白了,受挫了是吧? 被侮辱了是吧?心灰意冷了是吧?你是個懦夫、膽小鬼!你這算什麼,再大的痛苦我都經受過!我看錯你了,原來以為你是一個男人,原來你這麼脆弱!乾脆你從這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不知為什麼,蘭軒兒順暢地說出了這些指責的話,心裡一下舒服了許多,她其實是在恐懼,她發現在上海,自己似乎隻剩下了這一個依靠。如果關漁也離開的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繼續下去,會像一片樹葉在水麵上到處漂**?關漁站起來,怕情緒激動的蘭軒兒真的會跳下去,一把抱住了她。蘭軒兒溫熱柔軟的身體,讓關漁有些陶醉。蘭軒兒閉著眼睛讓風拂過臉龐,慢慢地將臉靠了過來,溫熱的呼吸讓關漁沉迷。兩個人嘴對嘴親在一起。蘭軒兒回過神來,用力推開關漁。關漁踉蹌著退後幾步,腦袋碰在了身後的假山石上,頓時委頓在了地上。蘭軒兒過來,使勁搖晃關漁,“你彆嚇我呀,關漁,關漁!”六神無主的蘭軒兒努力半天無果,摸出了關漁的電話,她想著,應該通知關漁的家人,有個交代。關漁幽幽醒轉過來時,蘭軒兒已經撥通了關漁爸爸的電話,看到關漁睜開眼,她急忙掛機。急診室外,關漁腦袋上纏著繃帶,他看看蘭軒兒,“剛才那事,你不會怪我吧?”蘭軒兒的笑容花兒一樣綻放在臉上,伸出小指,勾住關漁的手,“咱們拉鉤,我蘭軒兒不管爸爸是什麼樣的人,都聽你的,認下他。你也答應我,關漁,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要離開上海。”小指微微顫抖地勾在一起,兩個人互相依靠著,在急診室外的長凳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突如其來的傷,讓蘭軒兒最後也沒好意思開口跟關漁說銀行的催款。分手後,她忙著從酒店搬出,用手裡剩餘不多的錢,租下了一套位置偏遠的房子。蘭軒兒想著找一份工作,有了收入,再跟關漁說借錢也不遲,這樣起碼看上去自己有能力還錢,不是一句空口白話。她尋找工作的方法,也是隨心所欲,劍走偏鋒。在街上漫步了一個上午,蘭軒兒走進了一家新開樓盤的售樓部。她記得聽誰說起過,售樓小姐除了薪水外,有業績還可以拿提成。不是有售樓小姐一年拿到過百萬的提成,創造了一個不小的奇跡嗎?蘭軒兒自覺不會比任何人差。事情很湊巧,售樓部的經理正在為自己的人手發愁。他覺得,手下這幫老員工,看顧客都像在看“提款機”,人一有了這想法,服務起來怎麼都帶著幾分“虛假”。樓盤的銷售不暢,應該跟這個有極大的關係。有著自己小精明的蘭軒兒,知道如今是自己在求人,自然擺出一副微笑的麵孔,顯得溫柔似水。她的笑容一下就打動了售樓部的經理,當場拍板,現在就可以上班。換上了製服,蘭軒兒得意地摸了摸胸牌,想起關漁告訴自己的那些經曆,她有點笑話關漁,實在是太笨了。工作,她蘭軒兒還不是手到擒來,哪裡有關漁說得那麼誇張。她拿出手機,發短信過去,數落關漁的呆板。關漁破天荒地沒回信息,原因是,他這一刻已經身不由己了。被突如其來的微妙情愫鼓勵著的關漁,幾天來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他腦子裡多出了一個新想法,那就是自己非但要繼續留下,征服上海,還要為自己和蘭軒兒的未來打拚。如果不是養傷,關漁恨不得帶著被子,馬上到人才市場紮根,直到找到工作為止。拆了繃帶後,關漁就活力無限地再次出現在了人才市場。站在門口,向內看去,連擁擠在他眼裡都變得異常可愛。一個穿著軍綠色馬甲的男人急匆匆地跑過來,對關漁說:“是不是就你一個人了?”“我是一個人!”“就差你了,趕緊上車!”男人拉著關漁,快步向外麵一輛車上跑去。關漁愕然,莫非是哪家企業看上了自己,現在就要麵試?稀裡糊塗地被拉著上了一輛大巴。車上已經坐滿了人。關漁禮貌地跟周圍人打著招呼,身邊兩個男人根本不看關漁,起勁地聊著天。“一會兒到那兒是怎麼著?”“下車就槍斃!”關漁奇怪地插嘴道:“槍斃?”兩個聊得起勁的人看了他一眼,“這麼大驚小怪的乾嗎?”“為什麼要槍斃?”關漁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為什麼?你自己乾什麼的你自己不知道呀!”關漁搖搖頭,兩個人再也不理他。關漁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到底自己上了什麼樣的賊船。大巴停下來了,關漁和一群人下車。空曠的場地上,幾架機槍對著他們,旁邊站著凶神惡煞的日軍和狼狗。關漁看見不遠處的攝像機,摸摸腦袋,自己稀裡糊塗地來到了片場。副導演招呼群眾演員集中。導演惱怒地讓副導演過去,“劉達明準備好了嗎?”“不來了。”“為什麼?”“經紀人說,他的狗病了,沒心情拍戲。”琳達穿著民國時期的服裝過來,“導演,拍不拍呀,我這妝可都快曬花了!”“這不等劉達明呢嗎,他不來了!”“耍什麼大牌,那我也不拍了!我老公一分錢沒少給他,憑什麼讓我等他呀!”導演跳著腳,“這叫什麼事兒,敢情就我是孫子!男一號女一號都沒了,乾脆,散夥!”副導演連忙勸阻,“您消消氣,彆著急,我來調一下。”他低頭翻翻劇本,“要不這樣,後麵有一場挨打的戲反正要用替身,要不咱們就先拍這個!”“替身現在去哪兒找!”“我剛才看有一個還行,身形差不多,就是眉眼差了點兒。”副導演把關漁拽過來。關漁被吊在房梁上,上身赤膊,眼睛被蒙上。副導演在下麵比畫著,“再吊高一點兒!”關漁很難受地掙紮了幾下。“這場戲可是全劇的**,男主角在飽受折磨後依然不屈不撓!”副導演喊著,“記住,導演不喊停,你就一直演,演得越慘烈就越到位!”一桶水潑在關漁身上,有人開始用皮鞭子抽,關漁扭動身體配合。導演點點頭,“好,停!不錯,很真實,告訴他要保持,一會兒再來一遍!”副導演來到關漁跟前,“導演很滿意,讓你繼續保持。一會兒再拍一條,就像剛才那樣。”劇務跑過來低聲埋怨,“飯已經到了半天了,這都快兩點了還不吃飯,一會兒涼了啊!”關漁感覺周圍靜悄悄的,半天沒人招呼自己了。他扭動了下,“導演,導演,可以開始了嗎?”沒有人回答。副導演的話,回**在關漁耳邊,“男主角在飽受折磨後依然不屈不撓!”關漁覺得,這不是拍戲,根本就是自己的真實寫照。口袋裡,手機響了起來。關漁掙紮著,大聲喊著:“有人嗎,我想先接個電話!”半個小時後,被吊得肩膀快要脫臼的關漁帶著哭腔的聲音在空地上回**著,“有人嗎?快來人呀!放我下來!”三幸福很短,悲傷很長。這是關漁此刻最真實的內心寫照。一張世界地圖鋪在麵前,上麵各個國家的疆域纖毫畢現。蘭軒兒一臉嚴肅,告訴關漁:“如果這次你不幫我,那麼我隻有兩個選擇,不是坐牢,就是在逃。”十五萬這個數字委實太驚人,關漁覺得自己有點兒扛不住。他不解地問:“你都乾什麼了,欠銀行這麼多?”蘭軒兒皺皺眉頭,“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你覺得我有這麼多錢嗎?”“算了,我乾脆自首去吧,等我出來,欠你的錢會還你的。”蘭軒兒失望地看了關漁一眼,她自嘲地想,眼前這個男孩,的確不像能拿得出那麼多錢的人。想起關漁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有些動情,“關漁,謝謝你,你是個好人。”“軒兒,”關漁咬了咬牙,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我替你先還上。”如釋重負地作出這個決定,回趙洪波家的路上,關漁再也沒有這麼硬氣和灑脫。他手裡攥著那張轉賬完畢後,空****的卡,腦子裡的念頭一個個蹦了出來。萬一家裡忽然要用錢,爸媽打電話要我打錢回去怎麼辦?他摸出了手機,“爸,我在上海看中一套房子,二手的,人家要價便宜,我想買了。”自以為蒙混過關的關漁,沒想到他那個當了二十多年警察的老爸,敏銳地發現了他的謊言——十五萬,在上海,小戶型的首付是夠的,二手房十五萬,天上掉餡餅可砸不著老關家的人。無債一身輕的蘭軒兒,好運連連。大概是心情舒暢,對待客戶更加儘心,竟然讓她出了銷售的業績。想著提成到手,先還一部分給關漁,想著關漁那憨厚的笑臉,蘭軒兒嘴角也掛上一抹甜蜜。沒想到下午風雲突轉,集團要內部整頓,進行大量裁員。蘭軒兒得到消息,緊張地去看榜,裁員名單上頭一個就是她的名字。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秋意更濃了起來。她緊了緊衣服,遍體寒意。蘭軒兒想著,可以找當初賞識自己的經理,看有沒有留下來的機會。經理很無奈,這是集團閻總的決定,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售樓部經理能夠左右的。蘭軒兒這才知道,自己工作的這家地產公司,也是SOHA集團旗下。說不準,自己還真是跟SOHA集團八字相克。她無奈地離開經理辦公室,走出售樓部。一輛黑色的奔馳從售樓部的停車場開了出來。“那是閻剛的車,有錢人沒人性,乾了多年的員工,說開除就開除了。”不知道誰感慨地說。蘭軒兒忽然眼前一亮,向著緩緩行駛的汽車跑了過去,她想為自己爭取一次機會。可是,車裡的閻剛似乎根本沒看到這個女孩,聽到她的叫喊,依然閉目養神。“閻老二!”一聲大吼傳了出來。車裡的閻剛猛地睜開了眼,示意司機停車。一身汙穢的閆剛,拎著拖把跑了出來,跑到車前,忽然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閻總,閻總,你看,每次我喊你閻總,你都不理我,隻有喊你閻老二……”閻剛揮揮手,司機重新發動了車子。閆剛大喊:“你跑什麼啊,我有事跟你說。”後麵跟隨奔馳的車子裡,下來幾個體形魁梧的黑衣人,拽住了閆剛。為首的一個用凶巴巴的語氣警告他,“閻董事長不想見你。”“你知道我跟他什麼關係嗎?!沒有我,哪有他的今天!”閆剛掙紮著,不服氣地大喊。奔馳車窗開了,一遝錢被扔在了路上。閆剛忽然來了力氣,掙脫了黑衣人的手,跑過去把錢揣進懷中,臉上樂開了花,“閻總,您慢走,您慢走。”蘭軒兒厭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像看一隻搖尾乞憐的狗。沒想到,閆剛朝著她走了過來,好奇地問:“我記得你,你好像到集團總部找過我。小姐,你找我什麼事兒?”“離我遠點!”蘭軒兒內心的委屈徹底爆發了,如果不是他拋棄了她和媽媽,自己的人生也許完全是另一種樣子,“閆剛,你還記得你在重慶遇到一個女人嗎?那是我媽媽!”關漁和蘭軒兒的見麵,又以垂頭喪氣為主調。關漁告訴蘭軒兒,他爸爸要來上海出差,順便看看自己編造的“已購買的房子”。蘭軒兒看出了關漁內心裡的慌亂,安慰關漁,她會再去找地方賺錢儘快還他的。她咬了咬牙說:“實在不行,就把我租的房子說成是你買的。”關漁無精打采地點點頭,他覺得自己的肩膀一點點地沉重起來,以前找工作是為了發展,為了糊口。現在自己也變成了還債,還父母那份良心上的債,不然自己會永遠為此不安的。四閻剛看著劉達明玩世不恭的背影出了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他終於有了時間,決定幫女兒找劉達明談談。手下黑衣人很快尋找到了劉達明的蹤跡,竟然是在SOHA集團旗下的一家餐廳吃飯。隨後閻剛趕到,讓手下把劉達明請到了自己的包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跟自己說話了,這個小子猖狂地告訴他,對他的女兒沒有興趣。閻剛眯起了眼睛,嘴唇緊緊地抿著。他在乎自己的麵子,更在乎自己的女兒,如果誰傷害到了閻玉環,他閻剛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劉達明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包間,順手將閻剛的名片扔在了桌子上。如果不是看到一乾黑衣人不好對付,劉達明甚至想給閻剛一點顏色看看。他想起了閻玉環那個女人,從內心裡覺得厭惡。從來沒有女人能對他劉達明這樣,都什麼年代了,靠一個有錢的老子就想逼婚!楊國忠把名片撿了起來,臉上露出比看見親爹還親的表情,“閻剛,閻總!達明,你要發達了!”劉達明正在撥閻玉環的電話,他臉上掛了一層霜,“閻玉環,麻煩你轉告你爸,我劉達明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也從來沒怕過誰!”楊國忠湊過來,看著劉達明掛掉電話,“達明,你知道閻剛嗎?他可是擁有十幾家地產公司,幾十家酒店,幾百家餐廳!金融公司、KTV、娛樂城、遊樂場,到處都有他的股份!人家在上海花的錢,最後還能回到他手裡!咱們得罪不起的!”“我管他是誰,他有錢是他的事兒。吃飯!”楊國忠眯著眼睛,算計了半天,“達明,你這樣對待閻小姐不好吧。”“你不是不讚成我和女人交往嗎?”“我當時不知道還有閻小姐這樣的巾幗英豪。哈哈哈。”劉達明看著楊國忠,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有錢怎麼了?惹不起怎麼了?大不了,我以後不唱了,找個麵館、餐廳,端盤子也能活著。”閻玉環飛車往餐廳趕。接到劉達明電話後,她就知道爸爸給自己的幫助失敗了。她想見劉達明一麵,問清楚自己到底哪裡配不上他。這讓從小就是天之驕女的閻玉環感到格外挫敗。等她趕到餐廳,劉達明已經離開了。閻玉環進了包間,看到不緊不慢地吃著牛排的父親,鼻子一酸,委屈地哭了起來。“你確定你喜歡這個戲子?”閻剛放下刀叉,問女兒。這讓閻玉環從中聽到一些希望,點了點頭。閻剛擦擦手,點點頭,“我覺得,還是要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等了解多了再說。”“他根本躲著我,不見我。”閻剛走過來,慈愛地摸摸閻玉環的頭,“在上海,能躲得過我閻剛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閻玉環隨著父親從餐廳走出去。在餐廳外的角落裡,去而複返的楊國忠喜滋滋地跑了過來,他拿著一張名片,“閻總,我是劉達明的經紀人。”說著看了一眼閻玉環,“閻小姐,達明跟我提過你的。”“哦。”閻剛看了看楊國忠,眼裡閃過一絲鄙夷,“你有什麼事情?”“是這樣,閻總,其實我知道,達明對閻小姐,還是有好感的……”閻剛抬抬手,製止楊國忠說下去,“我不想聽這些假話。聽著,幫我個忙,以後劉達明每天要去哪裡,你都告訴我一聲。”楊國忠垂首,畢恭畢敬地點點頭,“能為閻總服務,真是我楊國忠的幸運啊!”五一所小旅社的房間裡,關漁躺在**,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雙手有些不知道朝哪裡放。蘭軒兒半跪在他身邊,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他臉上的傷痕,溫柔得像個懂事的小妻子。從SOHA離開後,蘭軒兒很快找到了另外一份工作——熊牌啤酒公司的促銷員。那個叫祝家莊的副總監看蘭軒兒的眼神怪怪的,讓蘭軒兒感到格外不舒服。祝家莊隻是簡單地詢問了下,蘭軒兒會不會喝酒,能喝多少。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滿意地表示,蘭軒兒可以留下。他走到蘭軒兒身邊,用手似拍實摸地在蘭軒兒的背上遊走。蘭軒兒覺得有條毛毛蟲在自己身上爬個不停。不過,祝家莊的威風,隻能在蘭軒兒這裡奏效。幾天下來,他被歌星劉達明的不配合,搞得焦頭爛額。上次熊牌啤酒的廣告事件後,劉達明單方麵終止了與熊牌啤酒的合作。祝家莊之前已經放出了消息,熊牌啤酒節上,劉達明會出場助興。現在看起來,這個承諾很可能成為笑話。滿腹牢騷的祝家莊,不敢對劉達明的經紀人楊國忠說什麼硬話。憋了一肚子氣,喊上蘭軒兒陪他喝酒,醉醺醺的祝家莊告訴蘭軒兒,自己要去一家減壓酒吧減壓!所謂減壓,就是“打人”。減壓中心能提供很多“超級英雄”讓你毆打,前提是你付得起錢。這裡三分鐘收費五百,超過半個小時你就要付出上萬的人民幣。被祝家莊毆打的“超人”造型的減壓顧問,咬著牙堅持了九分鐘,鼻青臉腫,渾身是傷。看祝家莊氣喘籲籲的幾乎要癱倒,“超人”囂張地問祝家莊:“就你這點力氣,還來打人?”“弱者”的蔑視,讓祝家莊火冒三丈。他鼓足力氣又再次衝了過去,“超人”開心地放聲大笑起來,讓祝家莊懷疑,自己是不是麵對了一個精神病患者。越打越是心驚,最終,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上,他全部疲軟。發泄過後的祝家莊,神清氣爽,扭身出了減壓間。“超人”拖著一身傷跟在身後。祝家莊出門,看蘭軒兒一臉疼惜地朝自己撲了過來。他張開雙手,心想,莫非打架的男人彆有一番味道,竟然讓蘭軒兒心動。可是,下一刻,蘭軒兒拉著鼻青臉腫的“超人”——關漁,消失在了夜色裡。為了儘快補上那十五萬,關漁被減壓中心招聘傳單上的高薪所吸引。起初,關漁不知道減壓中心是乾什麼的。明白這裡的工作是挨打後,關漁反而開心,這種活一般來說願意做的人不多,那就證明,高薪是貨真價實,真金白銀。被蘭軒兒拖走後,關漁有點兒小擔心,唯恐蘭軒兒因此責怪自己。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兩個人的小旅館相處,蘭軒兒溫順得跟過去判若兩人。如果說蘭軒兒以前是覺得關漁這個人很有意思,那麼從他願意為自己還上透支的錢後,就變成了感動,現在,看到關漁默默地瞞著自己,用挨打來賺錢還債,她真的對眼前這個男人心動了。兩個人的氣息交混著,身體靠得越來越近。關漁的心都要從腔子裡跳出來了,呼吸越來越急促。一陣比關漁心跳還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關漁猛地坐起,驚慌地去打開了門。門口,站著一位麵色鐵青的警察。蘭軒兒慌忙走過去解釋道:“我們倆是朋友,我們不是賣**……”關漁的臉色很古怪,低聲喊:“爸!”突然冒出來的關漁爸爸,到上海後就顯出了警察本色,他想先查看關漁那張銀行卡上錢的去處,再找關漁問個究竟。查明一切的關漁爸爸又急又恨,匆忙回到自己住的小旅館,準備明天就去拷問兒子關於那個錢轉到的戶名——蘭軒兒的事情。沒想到,卻意外地看到兒子被一個女孩拉進了旅館。“你叫蘭軒兒?”關漁爸爸沒理會關漁,隔過兒子,問蘭軒兒。蘭軒兒點點頭。關漁的爸爸也點了點頭,“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談談?”六火車站永遠那樣熙熙攘攘,充斥著鋪天蓋地的人流。在爸爸淩厲的目光下,關漁不情願地跟著他上了火車。從小到大,作為一個乖孩子,關漁沒有對抗父母的習慣。他放心不下,爸爸到底跟蘭軒兒說了些什麼。關漁借著車廂裡的人流把他和爸爸分開,給蘭軒兒發了條短信:“我要回長沙了。”手機像死一樣沉寂,沒有任何的回音。這情況對關漁來說相當反常。自從蘭軒兒和他一起發誓為十五萬的債務打拚後,任何形式的聯係,她都會迅速作出反應。昨晚,爸爸和蘭軒兒談完後,是一個人回來的。關漁沒敢問爸爸到底和蘭軒兒說了什麼,她現在在哪兒。他的心裡像壓了一個十噸的鉛塊一樣,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最終他鬼鬼祟祟地把手機掖在**邊上,借口去廁所,到廁所內給蘭軒兒打了個電話。沒關機,可沒人接聽。關漁恍惚覺得,和蘭軒兒的一切都像夢一樣迷幻。但他知道,這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的。爸爸招呼關漁,按著座號坐下。窗外,站台上有一個售貨員推車在叫賣:“報紙,火腿腸,飲料。”關漁局促地看了一眼爸爸,“爸,您買水了嗎?”“走得急,什麼也沒買。口渴了?我去買點。”“我去吧,我再買點鴨子肉、小酒,孝敬孝敬您。”關漁擠出一個自以為好看的笑容,實際上,他都快哭了。他起身,走到門口去,下了車,在貨車上翻來翻去,一會兒,拎起一隻燒雞拿在手裡,又去挑那些小瓶裝的白酒。關漁的爸爸忽然覺得不對,他站起來大喊:“關漁,你給我回來!”火車門關閉了,車子緩緩開動。窗外,關漁拎著燒雞,撒丫子向相反的方向狂奔!這是他最後的決定。他覺得,對於蘭軒兒,有一種讓自己放不下的責任,如果就這麼離開,他關漁會一輩子內心不安。關漁躑躅在街邊,繼續給蘭軒兒打電話。蘭軒兒仿佛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關漁忽然有一種想法,自己的內心好像突然掉了一塊,不完整了。那種感覺不是痛,卻比痛更讓人難受。沒有麵對過類似狀況的關漁,決定灌醉自己。他拎著啤酒瓶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地走著,雙眼直勾勾的。上海拋棄了他,蘭軒兒拋棄了他,夢想拋棄了他,酒精把關漁身心承受的苦放大。站在外灘上,他看著潺潺的江水,覺得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意義。關漁盯著水麵,似乎那裡有吸引他的東西。忽然,他眼前一亮——一張一百塊的人民幣漂浮在河麵上。關漁往河邊走了走,費勁地伸手去夠那張紙幣。就在他剛觸摸到那一百塊錢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聲大喊:“彆動!”哈妮氣呼呼地看著關漁,她不明白,這個屢次拒絕自己哥哥邀請的年輕人,到底為什麼一副想不開的樣子。她撲過去,準備把關漁從岸邊拉開。兩個人一起滾到了水裡,掙紮著都站起來,狼狽地爬了上來。“你這是謀殺,你知道嗎?”關漁氣呼呼地說。“我謀殺你?我是要救你。”哈妮瞪著關漁不甘示弱地回敬。“最後是我救的你好不好!你沒病吧?”“你才有病!你不想自殺你在這裡乾嗎?”“我在發財。”關漁攤開手掌,一張皺巴巴濕漉漉的百元人民幣在關漁手裡,“一百塊!上海的有錢人就是多啊,一百塊就這麼扔水裡了。”哈軍上下打量著關漁。把關漁拽回來的哈妮不滿地說:“看什麼看?這是關漁,哥,你不認識了?”“你想到我店裡來工作?”“行不行給個痛快話!”哈妮不耐煩地催促哈軍說。在她看來,如果哈軍再拒絕,關漁這個落魄分子就沒有活路了。“你想通了?”哈軍轉頭問關漁。關漁立正,“是!我想到哈氏麵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