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俗話說，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他人。芸芸眾生，有幾個不論他人？不說彆人的閒談還會扯出什麼花來？就拿父母來說，他們倆這後半輩子沒乾彆的事情，常常因為聽到某個人的外號而開心老半天，比如村子裡的張麻子、二愣子、鼻涕、哈欠、馬聾子……這些外號，有的是彆人起的，有的是他們倆自己起的，他們在聊天時，經常不用彆人的名字，用這些暗號似的綽號來代替，搞得我們都弄不明白誰是誰。這跟丫頭學日語還是學英語有什麼關係？論他人唄。丫頭要不是“論他人”，也就不會糾結於這日語還是英語中了。她善於“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追捧某一件事情，但這追捧的源動力，還得從八卦說起。就像我的父母，某一天挑三揀四地指出一些人的不足，然後聊著聊著，突然發現自己家裡的什麼事情也該收拾一下了，於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或者尋常的決定就這樣扯出來了。第二天，你會發現他們老兩口大興土木地乾著點兒什麼，這靈感還是從“論他人”中論出來的—儘管，他們始終不承認自己的某件事情跟誰誰誰家有關。我的一位在日資企業上班的朋友來家裡閒聊，據說月薪六七千，丫頭一聽就心動了。於是順著地鐵公交車站的廣告找到一家比較有名的日語培訓中心，還是外教一對一的培訓，半年時間讓你速成，學費兩萬多。對當時的丫頭來說，她看到的是一個月七八個K 的工資，這兩萬多人民幣的學費卻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要是交了，肯定是熱包子打狗。她擔心的是包子沒了，狗也沒打著，怕是竹籃打水。有一段時間她天天念叨著某個培訓機構的名字……終於有一天不念了，她眼放綠光地告訴我：“男人，有個事情我覺得我有必要通知你一下。”“說！”“我從明天開始要報班了，你必須得支持我，報名費一萬六！”說這話的時候，她半閉著眼睛得意萬分的樣子。“打折了？”我以為她要學日語。“沒，我今天看了一些外貿的英語單詞，發現還是能認識幾個，這次就迅速決定要學英語了，外貿英語，記住，不是內貿！”“哦，聽說內貿比較容易潛規則，還是外貿好。”我被她的思路引領著。“這個詞彙量，我先突破詞彙量，明天開始每天在公交車上背單詞。”她在客廳裡計劃著她的遠大前程，這一句話一出，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問我：“笑啥？這麼****。”“你要能在公交車上背單詞，我還能在睡夢裡讀佛經了，我和你出去N 次，你說你哪次上車不到5 分鐘就睡覺的，奇了怪了，公交車一搖晃，你要是不睡著，你還就不是你了。” 說實在的，我對她這個宏偉目標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來。關於學英語還是學日語的事情，丫頭在做了要學英語的決定後依舊糾結著。直到今天，她吃完一頓火鍋辣得拉肚子時，才坐在馬桶上恍然大悟地喊我：“男人，你百度一下英語火鍋怎麼說？”“a’s Huoguo ！”我用變了味兒的洋腔回答。“靠，你忽悠我，怎麼著也得帶個fire 吧？”她繼續思考著。“有進步啊，那火龍果就該叫fire-basket-fruit 了，您還是深呼吸吧，小心走火入魔！”我終於再一次地笑了，是偷偷摸摸的。這玩意兒可不能大笑，一大笑，你就傷了人家自尊，表示嘲笑，這時候為了自娛自樂竊笑便可。